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禁宮情劫 | 上頁 下頁 |
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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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真的,不怕人近玩,這些奇種異卉,已足使人眼花繚亂,中原的人不知道這些花名開於何時,但覺美麗奪目,妙不勝收,一輩子也沒開過這種眼界,看得個個直呼萬歲,聖壽無疆。 武則天是午時正,身著新裝,出來接受群臣朝賀,在國公的眷屬中,以翼公秦叔寶的母親年齡最長,已經是百甘高齡,還是由兒子翼國公和孫子秦懷玉扶著來了,她要上前參拜,武則天連忙叫人攔住了,而且立刻賜了鑾座,坐在武則天的身邊,一同接受群臣的參拜。 這位羅太夫人輩份之高,比武則天還要高出兩輩,長安群臣,無一不是她的後輩,受禮也當得起。 只苦了做孫子的秦懷玉,七十多歲的人,還得—一回禮道謝。 秦叔寶恭身道:「臣癡長九十三了!」 「卿家洪福齊天,微臣跟著沾光而已!」 秦氏一門長壽,功勳彪炳,確是無人能及,但更值得稱道的是他們一家幾代都在京都擔任要職,掌重權,歷數帝而帝眷日隆。 武則天道:「歷朝數重臣,只有國公一個人是最受器重的,那一代的皇帝都少不了你們!」 「微臣只知庶竭愚忠,不知其他!」 「庶竭愚忠,不知其他。」 這八個字說來輕鬆,但做得好的卻只有秦氏一族。 因為那還要眼光准,對上一代皇帝固然忠心耿耿,對下一個繼任的皇帝也要表現得恰到好處。 秦叔寶在太祖李淵時,就全力支持秦王李世民,舍太子建成而不就,那是因為他看准了李世民必成大器,果然玄武門一變,李世民拚了手足兄長而繼大寶,是為太宗,他自然是當權的一派。 日後在太宗晚年,他的兒子秦懷玉掌禁軍,對武則天就多方曲護,那也是出之秦叔寶的授意,似乎他早就看准了那個小女子會有日後非凡際遇的。 這一寶他又押准了,所以而後高宗即位,他是個不倒翁,乃至到今天,更不用說了。 武則天輕歎了一口氣道:「長安各大臣中,卿家可稱完人,如卿家者,找不出第二個,只可惜如卿家的人太少了,才使得君臣不能終始,卿家有空時,不妨將立身為臣之道,對別的人曉諭一番,朝中就會太平得多!」 秦叔寶道:「微臣閑下時,當對子侄們告訴他們一些為臣之道的!」 他的應對十分得體,武則天十分高興,也賜了他一個座,使他能傍著母親,母子倆能與皇帝並坐,這是天下的殊榮,但秦叔寶還是當得起的,他本身的功業不說了,就是輩份也高出武則天一輩呢! 他的兒媳尚公主,跟高宗是兄妹。 雖然武氏曾經侍候過太宗,但是到了高宗時才冊立為後,有了正式的名份,只跟秦懷玉是同輩。 壽宴中百珍俱陳,百藝俱作,但不如百花齊放來得更為風光和引人。 武則天這次的宴會是成功的,她不便表現了氣魄和豪放,也成功了鞏固了她的治權,造成她是一位無所不能的真命天子形象。 宴後,她率領群臣,遍游全園,欣賞百花,那些輕紗籠罩的花都揭起輕紗,供人觀賞了。 皇帝是由上官婉兒扶著領先在前,慢慢一路走了下去,大臣們不敢僭,退後了兩三丈遠,所以對那些假的花,他們更看不真切了。 上官婉兒也很具構思,預先作了指示,一切經不起細賞花卉,都利用地形,或植在假山上,或是在湖心的小島上,那要坐船過去才能細看的,遙遠望去,只是花團錦簇一片,好看而已。 這番設計是巧奪天工,但百密中卻不免一疏,,當他們一行人來到牡丹畦時,卻只有幾片新葉,連苞兒也沒一個,更別說是花了。 武則天神色一沉道:「這牡丹是誰管的?」 大家都變了色,園中的花各著一人專司其照顧的責任,也是按照身份品級而分的,牡丹為極品富貴花,別人夠不上資格,就分給了王懷義,這位大總管這幾天忙著照應別人,卻把牡丹自己的事兒給忘了。 上官婉兒忙上前跪下道:「是臣兒和懷叔共同照管的,昨天晚上,臣兒還特地再焚了一道通知給牡丹花神,叫她今日花發,卻接到花司的回報說,牡丹花神為西王母召去,為三月初三的幡桃大會做總司值了,未在宮中,因之可能受了耽誤。」 「該死的東西,莫非她認為朕這人間皇帝,比不上天上神仙了!」 「陛下說得是,想牡丹乃富貴之花,理應在人間為陛下司植,但西王母為眾神之祖,她可能是怕管而忽略了職責,請陛下降旨,將牡丹削了神籍,火焚其根,貶往洛陽,從此不放再宮中。」 武則天自然知道這是鬼話,但一個是王懷義,一個是上官婉兒,都是她不便處分的人,再則他們實在是忙,才忽略了本身的事,並非有心輕慢,何況上官婉兒已經出了主意,她樂得放一馬,也裝做一番! 於是立即降旨實施,立刻下令,長安城市,所有的牡丹,一律加火焚燒,將枯枝送到洛陽丟棄。 皇帝的旨意誰敢不遵,於是長安市上,少了牡丹花,因為沒有人敢種植。 天下的牡丹,獨盛洛陽一處,這也是上官婉兒的聰明,信口說了個地方,不忍使牡丹絕了種。 說也奇怪,牡丹在洛陽雖盛,根卻枯黑的,據說就是得罪了武則天,被燒焦了的。 大周則天金輪皇帝的大壽在皆大歡喜的情形下過去了,倒楣的只有牡丹花,無知的草木卻助長了武則天聖天子的尊嚴,原來上官婉兒奏請處分,還是大有深意的。 在宮中所植垢這一種,是牡丹中的異種,花大如碗,枝葉茂盛,別具一種王者氣象,只是它的根,原本是枯黑色的,而且只產於洛陽一地。 上官婉兒把花一燒後,枯枝連枝,著人送一以洛陽,秘密吩咐人細心培養,卻把別種的牡丹拔除了。 於是這一種牡丹在洛陽一地發展開來,黑色的枯根異征也被人傳開來,那是則天皇帝所加懲罰的標記。 天子的威嚴能加於草木,對一般的無知愚民影響是很大的,就是一些有知識人的讀書人,在知道這些異征後,不去研究始未根由,也以為是天成聖主了。 武則天大壽的目的是完全地達到了,接著的是為上官婉兒賜婚張昌宗,那是長安的第二件大事。 武則天對這個年輕人是真正的喜歡,賞賜極隆,國庫拔了百萬錢為婚禮的費用不說,還給上官婉兒一件公主的頭銜,全副鑾駕,各大宅第,各處兵鎮督撫,各家國公送來的禮物,堆積如山,無一不珍,無一不奇。 不過武則天也有一種失落的感覺,他知道這兩個人婚後,就將離她而去。 國事已定,對張昌宗的需要倒是少了,但是上官婉兒卻是她身邊少不了一個智囊。 這個女孩子不僅學問好,知識淵博,而且見解深,許多重要的政策興革,都是上官婉兒擬策劃的。 少了這樣一個臂助,武則天將會感到很不方便。 不過她本著愛人以德的心,不忍心再耽誤他們的青春,只希望一件事,婚後兩人再留長安一年,然後再回去扶余國去。 在這種情形下,兩個年輕人不能不答應,所以他們在婚後,各人還是在原職上,每天,上官婉兒乘著公主的鑾駕進宮,為武則天批閱奏章,商討國事,張昌宗則在校場訓練禁軍,或者在宮中巡視禁衛的情形。 他不敢放鬆,因為茅山與密宗兩派,對他們同門之死耿耿於懷,公開揚言要報復。 武則天很生氣,認為鐵板道人和飛鈸撣師能與叛逆,死有餘辜,要發兵清剿茅山上清宮。 倒是張昌宗極力諫阻了,張士遠也力言不可,茅山術士數不過百餘人,個個身懷絕技,雖然不能與大軍抗拒,但是他們會走會跑,靠軍隊的力量是抓不住他們的,最多搗了茅山的看守而已。 可是若因此激發他們的仇念,入宮行刺,反而不勝其煩,他準備以江湖上的方式來解決此事。 張昌宗的諫阻未必有用,張士遠的話,武則天卻不能不聽,這是唯一能吃得住的武則天的人。 張士遠回到扶餘去小住了兩三個月,立刻又趕回中原,著手于跟茅山道士約鬥的事,他很慎重,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約齊了幫手,才敢發出戰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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