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禁宮情劫 | 上頁 下頁
二七


  「那當然,我會從基礎上開始的,但是萬一機會來臨時,我不能平白地放棄,你的人什麼時候交給我?」

  「什麼?你現在就要?」

  「是的!我要幾個人,長孫無忌對我展開了行動,我不能光挨打不還手,必要時我要施以反擊!」

  「媚兒!這些人固然不怕拼命,但他們在中原尚有家小,你可不能叫他們闖下大禍而累及身家!」

  「我知道,士遠,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種盲目衝動的人,即使我要行動,也一定會設想周全的!」

  對她的策劃能力,張士遠倒是十分信任的,上次在未央宮中,他闖了那麼大的禍,仍然弭縫掩飾,可見她處事的確有一套。

  再者,張士遠對她有一份歉咎之心,上次在未央宮中鬧事的他,事後他卻拔腿一走,留下一個爛攤子去給她收拾。

  武媚兒之被遠貶白馬寺,說起來是受了他的牽累,可是武媚兒見了他,卻全無抱怨,依然是那麼高興和熱情,這使張士遠決心要回報她,不去計較她提出的要求了。

  於是他告訴她三個名字與連絡的暗號,更給了她一支神龍令,這是他父親虯髯客張仲堅當年制定下來,號令部屬的最高信符,許可權很大,一令在手,可以動用全部的人手。當年,虯髯客以一支神龍令送給了李靖,作為他的不世功業,現在李靖自然用不了,所以還給了張士遠,他卻再度贈給了這個他相愛的,野心勃勃的女郎。

  武媚兒自然瞭解這一支金質的權杖所包含的意義與所含的權威,倒是萬分感動地收下了。

  三個人名中,有一個叫王懷義,是白馬寺的火工頭兒,白馬寺既是禦第疏建,寺中的女尼都不去從事操作,那些烹調打掃工作,全是由雇來的工人代勞。

  武媚兒沒想到白馬寺早已有了張士遠安插的人,王懷義是她被貶入白馬寺後才進來擔任管工頭兒的,想來是張士遠特地安排來照應她的。

  想到張士遠對她的情意,她的確十分感動,但是卻也很慚愧。

  因為她在此間跟那些王子們胡調,張士遠必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滿口數說對張士遠愛情的忠貞,那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嗎?

  但很快她就釋然,她相信張士遠瞭解她的愛情觀的,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張士遠一定很清楚,她是把形體與愛情分成兩回事的,在感情上,她只忠於張士遠,除了張士遠之外,她沒愛過第二個男人。

  可是她的肉體,卻是她用來爭取權勢的工具,工具是不限制一人使用的,只有在對張士遠時,她才注入感情。

  在感情上,她是絕對忠貞的,她深信張士遠能體會到她的心而原諒她作為的一切。

  而且,她也沒空去想得太多,因為長孫無忌沒放過她,路上攔擊失敗後,緊接著又派了四名刺客前來。

  這四名刺客都是高來高去的好手,深入白馬寺,居然瞞過了門口的警衛,而深入內院。

  事實上那些警衛也是很鬆懈,白馬寺是禁地而非禁宮,只有皇帝來時,才會加強警衛,平時是可能有人擅自闖入的。

  因為被人發現了,幹違禁例,嚴重到可以殺頭抄家滅族的。

  而此地既沒什麼重要的人物,也沒有什麼惹人眼紅的財富,誰會冒殺身之險來犯難。

  不過長孫無忌家的刺客來得也不是時候,武媚兒恰好在那個時候召見王懷義而有所詢示,只見屋上瓦響,王懷義立刻生了警心,這個粗壯的漢子行動十分敏捷,他伸手拉開了衣樞的門,請武媚兒藏身其中,然後道:「寺中有警,請貴人入內暫避,容小的退敵!」

  武媚兒也來不及多問,他已關上了樞門,好在衣櫃中也藏有一支匕首,武媚兒倒是那種沉得住氣的女人,她摸到那枝匕首,執在手中,而且還把衣櫃推開了一條縫,看看外面的情形。

  王懷義吹熄了燈,自去武媚兒的榻上坐好,放下帳子,只有遠處屋角中還亮著一根蠟炬,發出微光照見屋內。沒有多久,想是刺客們已由別人口中問出了武媚兒的居處而掩了過來。

  首先推門而入的是兩名黑衣男子,手持長劍,其中一人道:「那婆娘已經睡了,倒是省了不少事,給她一劍……」

  另一個人卻道:「公侯要見頭驗明正身的,咱們還是看清楚了再下手,萬一殺錯了卻是不妙!」

  「你認得那婆娘嗎?」

  「今天在府中見過,是我接待她進門的,長得實在妖媚,只可惜公侯要的是死人!」

  他臉上堆著邪氣的笑容,用劍挑開帳簾。

  王懷義的長劍飛速劃過他的喉間,這傢伙還沒看清對象,卻已吭了一聲,向後倒去,把他的同伴嚇了一跳,飛速地跑到後面道:「這個婆娘扎手,老吳被她放倒了,你們快來幫手!」

  王懷義的一枝劍從帳中直射出來,刺向那說話的漢子,但那刺客也相當了得,居然挺劍磕開了,兩個人就在室中互相交手。

  王懷義不僅劍法精,勁力也強,殺得那人連連後退,口中急聲道:「你們還不快進來幫忙!」

  門外又進來兩個人,都是一式打扮,一個立即拔劍加入戰圈,合搏王懷義,另一個卻道:「那婆娘呢?」

  先前那漢子道:「不知道,我們或許是摸錯房間了,是這個漢子躲在床上,而且還殺死了老吳!」

  那漢子道:「怎麼會錯呢?我們已經問過三個人了,都說武媚兒住在這間屋子裡,而且這也是女人的臥房!」

  「這我不知道,反正我們一進來就碰上了這漢子!」

  王懷義一人獨戰兩名刺客,仍然很從容,冷冷一笑道:「武貴人早知道長孫老鬼要對她不利,今天在郊外躲過了他一次伏擊,想得到你們乘夜再來,已經躲起來了!」

  那漢子冷冷笑道:「算這婆娘見機,躲得了今天,躲不過明天,遲早她會死在國公手中的。點子不在,咱人就不必留在這兒了,大家走吧!」

  王懷義冷冷地道:「走?沒這麼容易,把命留下再走!」

  那漢子道:「朋友,你大概是武媚兒私養的姘頭,放聰明點,別怔著替她賣命,大家留份交情,日後好見面,否則你得罪了國公爺,管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王懷義手下一加緊,又刺倒一個人,這漢子神色一變道:「混帳東西,你連傷了我們兩個同伴,那可是自己找死,老爺想留一份情面也不行了!」

  他拉劍上前參加戰鬥,這傢伙的身手較同伴為高,有他一加入,戰局立刻改觀,王懷義連架開他幾次狠攻,竟是十分吃力,心中正在著忙,偏不巧這時藏在櫃中的武媚兒打了下噴嚏。

  這個噴嚏打得實在不是時候,但武媚兒也是實在忍不住,因為衣櫃中灑了許多香料,那是為了衣服掛在裡面,可以薰上香味,同時也有防蟲的作用,人躲在裡面,香粉揚起穿入鼻子裡,刺激得非常難過,她實在無法忍受了。

  這一聲使決鬥中的三個人都為之一頓。

  那漢子笑道:「妙極了,原來那婆娘躲在櫃子裡,小康,你多加把勁,絆住這傢伙,我去給他一劍!」

  王懷義大是著急,拼命地攔住他,不讓他分身去殺害武媚兒,可是這傢伙的劍法很精,兩三下狠劈又把王懷義給逼退下去,抽劍退後,王懷義再要殺上去,卻被那個叫小康的刺客死命纏住了。

  這傢伙的動作也很迅速,沖到衣櫃前,迅速出劍,一連刺出了四劍,每一劍都透櫃而入,那衣櫃高不過六尺,寬只有四尺,可以容一個人站在裡面,但那四劍卻是在三尺多處刺入,每隔半尺多並排刺一劍,人站在裡面,絕難躲過,刺到第四劍時,櫃中的武媚兒發出了一聲痛呼,顯見得是被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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