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禁宮情劫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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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話要人,還有人敢說不願嗎?附馬,他是你的老丈人,你也不敢說他的不是,因此我也不跟你談是非,我們這就開始吧!」 談到皇帝的行事,秦懷玉也感到很為難,只有道:「你喬裝入宮,私會宮妃,冒犯帝室權威,這不可輕恕!」 張士遠大笑道:「帝室的尊嚴,只有你們這些大唐的臣民才把它看成回事,卻不能來要求我!」 「什麼!難道你不是大唐的子民?」 張土遠不耐煩地道:「我是什麼人不必對你說,我對大唐的皇帝也不必如些尊敬,我們來決鬥吧!」 皇帝是秦懷玉的老丈人,聽見有人對皇帝不敬,總是令人難堪的,秦懷玉也生氣了,嗆然出劍,兩個人搭上手,就這次的比鬥跟上次在校場交手又不同了,那一次他們是比武,講究的是氣度,用的都是堂堂正正的招式,沒有詭計,沒有虛式,有時還帶著點禮讓,一招過後,總要等對方喘過氣來,再進行第二招。 這一次卻不同了,大家都在決心求勝,雖然雙方都不想殺死對方,但出手不再留情,也不再避忌去作害對方,本來張士遠以為這種戰法自己會佔先的,可是交手之後才發現秦懷玉的招勢極穩,身法的輕靈也不在他之下,張士遠連用了多次精招,都被秦懷玉化解開了,不禁十分驚奇,他沒想到養尊處優,公子哥兒出身的秦懷玉,劍術造詣也能精,這可不是憑僥倖而致,要下很多的苦功去鍛練的。 張仲堅為了作成這個兒子,從六歲開始就施以最嚴格的訓練,並不因為他是王子而稍假寬怠,十五年的苦磨,才造成他一身驕人的技業。 秦懷玉也是一樣,他出身膏粱,但秦瓊卻一直對他的武技訓練很嚴格,使他在小一輩中出類拔萃,成為附馬之後,他也沒有荒馳下練武,一直在苦練中鞭策自己,所以才能年年拿到競技冠軍,那不是靠附馬的尊貴而得來的,是他自己仗真本事取來的。 在競技場上,他沒有拿出全力,一則是對方比自己年輕了十歲,有點惺惺相惜,二則是自己連拿了兩屆冠軍,引起了許多大宅第的不滿嫉視,他是個很謙虛的人,不想自己成為大家嫉憤的對象,才相讓一二,打成平手,讓人分占了一半的榮譽,也減少一點嫉妒。 今天在正式的交手下,他發現自己的確很難勝過這小夥子,驚奇之餘,愛才之念頓生,邊戰邊道:「張士遠,以你的年紀,把武功練到這個程度真是不容易,我也不想傷你了,你走吧,但是你得保證以後不再去找武媚兒!」 這已經是很大的態度了,可是卻觸發了張士遠的傲性,他稟承父親虯髯客那種不羈的性格,讓出了中原的江山,是不願破壞他與李靖的友情,對大唐皇帝,他並沒有太多的敬意。 張士遠在父親的薰陶下,也具有了這股傲性,怎麼肯接受這種憐憫性的寬恕呢! 因此,他憤怒地叫道:「做夢!武媚兒與我定情在先,是你們的大唐皇帝硬搶了我的女人,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發誓必定要奪回武媚兒,皇帝若不放手,我就宰了他!」 秦懷玉是真正地生氣了,沉聲道:「混帳東西,你竟敢說出這種無君無父的話,我拼著得罪輔公,也不能再放過你這個狂徒!」 張士遠更為發狂似的叫道:「什麼君父,你們秦家父子才把他當成人君,在我眼中,他卻只是老淫棍,是奪我婦的仇人,我絕不放過他!」 秦懷玉十分震怒,手下加勁,劍發如雷霆,他拿出了十分的勁力,勇猛地採取了一連串的攻擊。 張士遠畢竟是經過一場血戰,大內侍衛全是高手,他在重重包圍中殺出來,還是很耗力的,雖經一度休息,無如身在險地,到底不能完全放鬆,體力已先吃了虧,再者他和武媚兒在宮中狂熱了三天,漫無限制的縱欲,對體能也打個大折扣,再加上跟秦懷玉力拼了兩百多個回合,耗力更巨,對這一連幾下猛擊,有點招架不住了。 但是他不肯認輸,咬牙劈出了一劍,竟是不顧性命的打法,存心與對方同歸於盡了。 秦懷玉的戰鬥經驗豐富,自然不會在乎他這一手,劍器反撩,當的一聲,首先將他的長劍擊脫手,跟著想去制服他時,張士遠忽地揚手,射出了一枝匕首,那是他藏在胸前的一枝防身寶刀。 秦懷玉只想用劍比住他,因為對方武器已脫手,不虞反擊,他也沒有殺人之心,所以出劍較慢,也沒防備,匕首射來的速度奇快,百忙中他側身避開要害,匕首射在他的肋下不致命之處! 這次秦懷玉的怒氣更深,厲聲道:「我對你手下留情,你出手卻如此狠毒,實在容你不得!」 舉起長劍欲待劈,張士遠也閉目待死,忽而旁邊飄來一道白影,輕輕地一伸手,就從秦懷玉的手中奪下了長劍,同時一個很好聽的聲音道:「附馬手下留情!」 秦懷玉駭然後退,雖是出其不意,但來人能奪去他手中的長劍,武功實在高出他很多了。 他再看清這個人影時,不禁更驚詫了,失聲道:「原來是李夫人,您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輔國公的夫人張出塵,也是盛傳一時的奇女子紅拂,虯髯客的義妹! 張出塵笑了一笑,將手中的劍還給了他,然後道:「我為這孩子來的,請駙馬看我的薄面,高抬貴手!」 秦懷玉接過劍道:「夫人可知他做了什麼事?」 「從小兒口中聽說了,這孩子太胡鬧,不過他年紀輕,不懂事,駙馬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語氣很平淡,似乎並沒有認為張士遠犯了多大的錯,這使秦懷玉很不滿,忍不住道: 「夫人,他犯的罪,連夫人也擔待不起的!」 張出塵也歎了一口氣道:「我曉得,可是沒辦法,哪怕是豁上性命,我也替他擔了,因為我只有一個娘家親人!」 秦懷玉不禁一怔,張出塵幼年入宮,本是一個孤女,隨著陳樂昌公主入楊素府中為侍女,後來才結識李靖,她根本沒有什麼娘家的親人。 要有,就是一個結義的兄長虯髯客! 再仔細一想,他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張士遠就是虯髯客的兒子,是扶余國的王子,難怪有那股桀傲不馴的性格了。更明白張出塵所以要硬出頭了。這個年輕人若是有了舛錯,虯髯客必不甘休,天下不知又將掀起何種亂事。 秦懷玉是個十分知機的人,明白了此中的利害,立刻一躬身道:「既然夫人出了頭,小侄自然遵命,這兒就交給夫人,小侄告退!」 他也不多問,立刻就想告辭。 張出塵卻道:「駙馬請留步,在宮中你老丈人處,也請你相機關說一下,別太為難武媚兒,事情是我這個侄子引起來的,若是害她受了牽連,我這侄兒是個死心眼的人,若是武媚兒有了什麼,他一定不肯離開的,要是再鬧出什麼事,我就很為難了,甚至連外子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們欠我這位兄長太多!」 話說得很不客氣,但也很含蓄,意思說事情鬧大了,他們夫婦勢必要站到虯髯客那邊。 秦懷玉知道李靖夫婦不會做那種事,但是話一定要講給張士遠聽,安住這小夥子的心,否則倒真是大麻煩,虯髯客雖然建邦海外,但中原仍多門下之士,作起亂來,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因此秦懷玉一躬身道:「小侄遵命,小侄一定盡力。」 他有禮貌地告辭了,四名健僕也跟著走了。 張士遠卻愧然地對著這位姑姑,張出塵不但是父親的義妹,也是最敬重的人,在這一位奇女子面前,他強頑不起來,尤其是剛才一伸手就奪去了秦懷玉的長劍,那身手更值得佩服。 自己與秦懷玉還並列天下第一劍手,想來十分可笑,兩個人加起來,恐怕也不夠她一個人料理的。正因為心存懍懼,他才遲遲不敢抬頭! 倒是張出塵笑笑道:「小遠,你的本事還不錯,居然能從宮中突圍而出,我怕你失陷在宮中,倒是有點棘手。我去接你姑父,聽見消息,連家都沒回就趕了來,聽說你在宮中脫了圍,我知道你一定假水道出來的!」 張士遠又低下頭道:「侄兒以為很隱密了,哪知還是瞞不過人,先是秦懷玉找到了侄兒,然後又是姑姑,不過姑姑的技業真是令人敬佩,突手入白刃,一下子就把秦懷玉的劍奪走了,侄兒卻幾乎敗在他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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