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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謝文龍忙道:「這更不可能了,飛賊與龍小姐還可能是在回疆時攀上的交情,九格格從未離開過京師,他們怎麼也會扯得上關係呢?」

  謝玉茜道:「關係可能排不上,因為那飛賊還想殺她呢!不過我相信他們以前一定還見過面,再者九格格對江湖上的門檻可能很精,尤其是飛賊使用迷魂香時,連我都沒有在意,她卻先聞到了!」

  晏四笑道:「有這樣的情形,龍琦君敢放過她嗎?」

  謝文龍一呆道:「這可怎麼辦呢?」

  晏四道:「本來這不關我們的事,可是龍格格出了什麼問題,你這九門提督的班頭可添了大麻煩!」

  謝文龍道:「我不管,龍大人的責任比我更大,龍琦君一定要害她的老子,與我們有什麼相於!」

  晏四正色道:「這就不對了,武林人做事講究有始有終,你的職位在身一天,就得負一天的責任,龍琦君要對付九格格是不得已,九格格叫人暗殺了,龍錦濤最多落個失察的罪名,總比他女兒的醜事掀出來,弄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好得多!你可不能這樣想!」

  謝文龍急了道:「我能怎麼辦,總不能跑到親王府去向九格格提出警告,別說我見不著她,見著了,我也不能把話對她直說!」

  晏四笑道:「你當然不能去,玉茜是個女孩子,很可以去拜訪九格格,暗中用活點醒她,叫她別亂說話,必要時還可以留在那裡保護她!」

  謝玉茜忙叫道:「我不幹,昨天一天已經把我彆扭死了,再叫我去受罪……」

  晏四沉聲道:「玉茜,我以息隱之身重入江湖,而且還打破自己的戒律,涉身在六扇門上辦事,都是為了你們在地下的父親,想解脫文龍的困境,你們是同胞手足,反而倒很托起來了!」

  謝玉茜見晏四微有怒意,才噘起嘴道:「您分明是找個地方把我圈起來,不讓我跟去瞧熱鬧罷了!」

  晏四笑道:「女孩子家,趕什麼熱鬧,而且你在王府,說不定還有大熱鬧趕上呢!快去吧!隨便找個理由去看看九格格,就留在那裡,有什麼事必須妥慎應付,總之以息事寧人為原則,你懂我的意思嗎?」

  謝玉茜道:「我懂!假如龍琦君真有什麼行動,我一定會在暗中把事情消弭下去!」

  晏四一笑道:「對了!這沒有一定的準則,只能隨機應變,我相信你必能應付得了的,這只是個萬全的準備,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過一兩天,文龍就派人接你回來!」

  三個人都商量定了,各自打點一下,謝文龍拜託附近的住家照應門戶,相偕離家而去,到了分岔路口時,晏四又關照謝玉茜道:「你到王府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你的行動要機密一點!」

  謝玉茜笑著道:「我曉得,說不定我會象飛賊一樣,偷偷地溜進去!」

  謝文龍急了道:「這不行,親王府出了事之後,戒備本不象以前那麼鬆懈了,叫人抓住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謝玉前笑著走開道:「那批飯桶侍衛連九格格被人劫走了都不知道資訊,還能抓得住我嗎?」

  謝文龍急得要過去追上她禁止她胡鬧,晏四含笑拉住他道:「你別急,這小鬼是逗你玩的,她比你靠得住多了,昨天晚上若是讓她一個人鬥飛賊,恐怕已經得手了,暗器用在人前面,這才是老江湖的手法!」

  謝文龍紅著臉道:「小侄以為光明正大的心胸才是立身處世應有的態度!」

  晏四怔了一怔才歎口氣道:「文龍!我沒有理由來駁斥你的話,可是這種想法在江湖上絕對行不通,你父親就是一個例子。他一生以俠義為懷,結果被人栽了一髒,陷身冤獄,假如不是幸好碰著龍錦濤,幾乎連命都保不住,還賠上了一世的清白。」

  謝文龍仍是頑強地道:「先父的冤屈得白,可見公道人心仍在,假如不是先父平生行為正直,四叔也不會跟他老人家建起這麼深的友誼,龍大人也不會擔著干係替他作保平反冤獄了!」

  晏四一歎道:「做人的態度是一回事,臨敵制先又是一回事,你別扯在一起來說!」

  謝文龍抬起頭來朗聲道:「小侄想光明的心胸是在平素的行為中培養而成的,也許我的心機不如茜妹,可是我並不贊成她那種手段,動輒以暗器傷人,幸虧昨天是為了拿賊,而且她的責任又太重,不允許有差錯,否則我一定要好好地數說她一頓!」

  晏四頓了一頓,然後才笑起來道:「文龍!你跟你老子簡直是一個脾氣,當年我們就常為這一點意見抬杠,最後總是被他占住了理,今天我依然心甘情願地在你面前再低一次頭,也許我是江湖闖得久了,把一腔豪氣都磨光了,換來這一點經驗,不過我仍是贊成你的,練武的人,應該把心胸光明列為第一要務,這樣才不會淪入歧途,流為寇賊,可是對於你妹妹的作法,我也相當贊成,仗武功以行俠濟世,根本就是以暴止暴的行為,對於那些無惡不作的奸徒,以毒攻毒也不失為上策。」

  謝文龍心中雖然不同意,可是對於這位老前輩一向尊敬慣了,也不敢過於拂逆他的意思,只得含糊地道:「小侄知道了,以後會留心的!」

  晏四正色道:「文龍!我曉得你心裡不見得真服,而我告訴你的也不是正理,可是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必要時可以當作一個參考,我們練武的人不能有一次錯誤,假如對歹毒的敵人過於仁慈,不但沒有第二次機會,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生死固然不足懸心,可是我們好容易練成這一身本事,沒有儘量發揮所學所能就糊裡糊塗死掉了,未免太不值得!」

  謝文龍聽著仍是點點頭,心中在奇怪,這位沉默寡言的四叔今天怎麼變得特別瑣碎起來了,晏四輕輕一歎道:「我特別告訴你這些,就是我覺得今天會有點不平凡的遭遇!」

  謝文龍征然道:「淩氏兄妹雖然不常在江湖上走動,可是他們到底為名家出身,難道會對我們……」

  晏四輕歎道:「我也不清楚,反正我總有點不安的預感,好象今天會有點事發生,丁兆民來到京師之後就去訪問淩氏兄妹了,到現在仍然沒有現身……」

  謝文龍笑笑道:「也許您安靜得太久了,一旦有點事就覺得心神不寧!」

  晏四激怒道:「笑話,我在江湖上闖南到北幾十年了,什麼大風浪沒經過,這一個小小的飛賊就會把我擾得心神不寧?哼,你未免把我這老頭子說得太沒用了!」

  謝文龍忙道:「四叔!小侄不是這個意思!」

  晏四哼了一聲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謝文龍謙和地笑道:「您當年許多英雄事蹟小侄都聽說了,卻從來沒聽說過事前會有預感!」

  晏四道:「所以這一次我才覺得不太對勁,我深深感覺到從飛賊這件案子工會牽引出武林中一場軒然大波!」

  謝文龍一句話沖到口頭,又咽了下去,晏四笑笑道:「你一定是認為我的年紀大了,臨事的顧忌多了,我心中並不承認,可是我倒希望這是我的多心病。今天看了徐廣梁的遭遇,我感慨很深,英雄末路,烈士暮年,是天下最悲哀的境遇,我老頭子闖了一輩子的江湖,好容易掙了這一點微名,我也怕入土之前給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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