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環劍爭輝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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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堅稱至寶不敢多受,僅歉三株足矣,兩株用以合藥,一株留以鎮觀。 歐陽子陵不肯收回其餘的,好生作難,僵持了半天,才想出一個主意,陳氏父女三人及五位結義兄長各贈一株,自己留一株以備不時之需,其餘五株一併交給無非道長,請他製藥濟世。 武林中人,只要行為端正者,無論是誰,受了傷均可至武當山上求藥醫治。 這一番分配公正之至,舉座鼓掌稱歡,尤其是那得惠的幾個人,心中的高興可就甭提啦! 第二天,歐陽子陵逐一指點各派工夫,他很忙,可是忙得很高興,因為師尊交給他光大武林的使命,他已完成了大部份。 大家在武當山按照歐陽子陵所授的練習了半個多月,一個個功力精進,俱非昔日吳下阿蒙了。 看看九月將盡,天候日涼,秋意加深,大家商量著該動身西下了。 因為那時交通未若現時那麼方便,此去雲南,迢迢萬里,非一兩個月不可,再者到了那兒,也須有一番準備,以免臨時遇事倉卒,是以大家都主張早走。 十月初二,一行人包了兩艘大船,逆江直向四川,預備在那兒取旱道入滇。 邛崍掌門鐵掌無敵李來風,早歲曾到過點蒼左近,地理比較熟,所以就由他指揮帶路了。 深秋的長江水位較低,這些人又心急趕路,所以雇了牽夫輪流分班,不分日夜地前進著。 船一入四川境內,江面稍窄,水流轉急,前進更是費力。 那些牽夫弓著身子,頭幾乎點著了地面,一步一步,努力地的前進,好不容易渡過了宜昌峽。 將近秭歸時,天色已晚,俠義中人宅心仁慈,看到牽夫們辛苦的狀態心中好生不忍,當晚逐在秭歸歇宿,無非道人還每人發賞了五錢銀子,令他們到岸上酒店裡去喝一下解乏呢! 上官雲根本是酒罈子,這些日子在船上雖說三餐不離杯中物,卻始終未曾盡過興,好不容易巴到船靠岸,說什麼也要去痛飲一場。 百結神乞徐亮跟他是天生一對,再加兩人又結了金蘭,感情上更為融治,拖拖拉拉地就走了。 臨去還拉上了八目金蟬陳一鳴。 其他人也覺得憋在船上好幾天,十分無聊,三三兩兩地結伴上岸散散心。 偌大兩艘船上,僅剩下了無非道長、了性大師、覺殘大師三位世外高人,品茗著棋,小和尚明月侍候在側。 歐陽子陵這幾天正專心於憑氣駑劍,雖然小有所成,可是進步的太慢,所以依然留在船上用功。 慧珠是守定了陵哥哥,他不離開她也不走,陪在一旁練習大羅劍招,姑娘天稟月增,尤其是服了玉芝之後,功力大進,已將這一路劍招精悟,舞來得手應心。 小妮子心中一高興,手中越發加緊,艙前甲板上,飛起兩朵銀花,騰躍竄激,靈活非凡。 突然夜空中有人輕喝一聲「好!」 語言生澀,從所未聞,姑娘遽而心驚收招,妙目註定發聲之處,空空蕩蕩的一片蘆葦,那有半絲人影,心中異常吃驚,心想自己這兩艘船上,住的全是武林絕頂高手,有誰自不量力,敢來捋虎鬚呢? 她懷疑儘管懷疑,口中卻朗朗發話道:「是那位高人路過,請即現身一見。」 語音方歇,暗中又有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氣」。 聲音彷佛來自身後,等他回頭一看,卻又是空無一人,雖然駭異此人好快的身法,但是恃著陵哥哥及二僧一道俱在艙中,不但不驚慌,反而激起她少女好勝的胸懷。 她一面暗中作準備,一面卻泰然地說道:「是那方朋友這樣鬼鬼祟祟的,豈非太不光明,若再不現身,本姑娘就要無禮了。」 忽而身後有暗器破空之聲,躲已不及,只得反身揮劍,將擊來的兩道暗器振落。 可是那力量大得出奇,縱使自己日來功名驟增,也覺得兩腕微疼,長劍幾乎把握不住,藉著初五六新月的微光看去,芳心不由得大驚。 原來差一點就將她長劍震脫手的暗器,竟是兩片薄薄的葦葉,則此人已到飛花卻敵,摘葉傷人的境地,內力武功,比自己高明多了。 就在她心慌神亂的當兒,船頭上哈哈傳來一陣笑聲:「既然你自稱姑娘,我倒願意套套交情,姑娘你多大年紀啦,許了婆家沒有。」 陳慧珠抬頭一看。船頭上站著一個年輕人,年紀也不過廿四五,同樣地也穿了一身儒服,相貌異常俊美,只是神情猥褻,與歐陽子陵相較,高下立分。 慧珠見他一出口就輕薄,心中大怒,嬌叱一聲:「大膽狗賊,居然敢出言無狀,趕快報上名來,在姑娘劍下受死。」說完手一挽劍花,就是大羅劍中第一招「天地交泰」,橫掃過去。 那青年臉上含笑,也不躲避,伸手就想在劍縫中去奪她的劍。 但是大羅劍何等神奇,豈有空隙可乘,玉手一回,第二招「方生不已」又自跟上,劍芒只差一點就掃中他的雙腕。 青年微噫一聲,似乎想不到她如此厲害,腳下微一用力,身形輕輕躲開,口中可沒閑著:「喲,姑娘,你可真厲害,我還沒報名呢,你怎麼就動手呀!真要砍死了我,你打著燈籠也找不到更如意的郎君了。小生姓白名不凡,與人交手向不用兵器,方才那兩片葦葉就是記號,故以又叫葦葉郎君,我都報告完了,應該請教一下姑娘的芳名啦!」說完了一雙眼睛還賊忒嘻嘻的盯著姑娘,好像一口就想把這美人兒吞下肚去似的,急色兒模樣,實在惹厭。 姑娘從不步身江湖,然而一些聞名江湖的人物,卻差不多全聽乃父講過,就是找不到這麼一號人物。 再者這自稱葦葉郎君的白不凡,一身功夫煞是怪異,無法看出他的師承門戶,照理不應該這等對待他。 可是姑娘恨死了他的輕薄,手上劍一緊,邊打連說道:「江湖無名小卒,也配問姑娘名字,今天非懲戒一下你這輕浮狂徒不可。」 接連地使出,「自強不息」,「潛龍勿用」,「九轉丹迎」等招,雙劍翻飛,一味的猛攻。 白不凡想是知道她的劍招厲害,並不反攻,只是仗著怪異的身法在四周遊鬥,口中姑娘妹子的直叫,抽空還朝姑娘見不得人的地方還上一兩掌。 陳慧珠越打越火,也越是心驚,空自遞了半天招,依舊沒挨到敵人半點邊,而且不時還要回身自救。 那些地方真要叫這輕薄鬼摸上一下,自己少不得只有橫劍自刎,心裡一著急,口中就喊出來了:「陵哥哥,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自殺啦!」 語音淒婉,把與她對手的白不凡倒怔得一呆,就在他這一停神之際,眼前飄來四條人影,身法奇速,連來人是什麼長相都沒看清楚。 待等得來人站定,才看出是一道兩僧與一個青年書生。 僧道鬚眉皆霜,像貌奇古。 書生卻是神儀晶瑩,比自己還要俊美,料想方才少女口中所說的陵哥哥一定是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莫名的妒意。 慧珠姑娘一直撲到歐陽子陵身畔,拉著他的胳臂,星目中含著眼淚,一指白不凡道:「陵哥哥,這個人欺悔我,你替我打他!」 歐陽子陵對這青年的輕薄行為,早已看在眼裡,聞言憤形於色,不過他的禮貌始終不差,還是文縐縐地說道:「這位兄台身手超凡,外表看來也似衣冠中人,只是行止有欠端重,卻非吾輩所應為。」 白不凡很少在江湖行走,歐陽子陵又是新近才成名,是以根本不知天外玉龍掌退赤龍子之事,他人又驕傲之極,自持武功蓋世,那把眼前這幹人看在眼中。 聞言仰天長笑,良久笑聲始歇,才戟指著歐陽子陵道:「閣下枉讀詩書,原來迂腐得緊,豈不知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男女相悅,本人之常情,我喜歡那位姑娘,不免對她表示一點好感,她不接受,我自有辦法叫她屈服。閣下以護花自責,想必手頭還有兩下子,來!來! 我們不妨較量一下,勝者就為這位姑娘得主,你看如何?」 歐陽子陵還來不及開口,一旁卻惱怒了峨媚高僧覺殘大師,怒吼一聲:「鼠輩膽敢無禮,趁早納上命來!」 展開峨嵋絕學風雷掌,掌心朝外推出,隱含風雷之勢。 白不凡輕輕地躲過,口中依舊冷嘲熱諷地道:「大和尚貪嗔之念未除倒沒關係,色心可不能再犯,你這一大把年紀,還好意思跟我們動手爭女孩子,你就是打贏了,人家也未必願意呀!」 覺殘大師年高德邵,一向受人尊重,那裡受得人家這樣污蔑,兩掌一錯,又是一招「風雷驟至」,掌風漫天徹地而來。 白不凡一看躲不過了,只得迎著掌勢,也是一招拍出去。 轟的一聲,覺殘大師退了兩三步,才拿樁站住。 白不凡卻只有上身晃了幾下,腳步一點都沒移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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