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環劍爭輝 | 上頁 下頁


  陳金城何嘗不知道對手厲害,可是自己究竟是正點兒,決沒有第一場就讓客人下去的道理。

  陳一鳴也是這個意思,所以雖然心痛兒子,口頭也不便攔阻,只是說:「年輕人讓他閱歷一下也好,不吃點苦頭,始終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雲彤只得又回到位上說道:「逮猴兒可不是光憑力氣的,小夥子,你得多用點腦筋。」

  意思告訴他對手太強,只能智取,不可力敵。

  陳金城當然理會得。

  範正奇賭氣叫陣,也有點色厲內荏,現在見陳金城下場,倒正合心意,暗忖道我先收拾你這個小畜牲,也好折一折對方銳氣。

  遂一擺門戶,等待對方進招,陳金城緊一緊腰帶,緩步下場,心中已打定主意,知道憑功力自己實在相差太遠,寧可遊鬥而不對掌,所以一上手並不使出家傳六合神拳,先一招「遊蜂戲蕊」,雙拳若虛若實擊向範正奇上盤,腳下已移向他身後。

  果然範正奮存心硬架,雙手「分波撥萍」,照準拳上扣去。

  陳金城已將手抽回,左腿「流雲過峽」,點向範正奮後腰,黃面靈官一招走空,知道敵人必用下盤攻向自己,正是會者不忙,輕輕右斜一步便自閃過,回身「長江逐浪」,雙掌分前後攻出,勁道奇大,陳金城不敢硬接,退已不及,只好「夕陽斜照」。從旁邊將來掌化開,底下老樹盤根,一腿掃去。

  範正奇逼得用「喜鵲登枝」跳起躲過,心中就有點發毛,暗想這小子看不出真還有兩手兒,若不小心應付。

  說不定會叫他討了便宜去,自己就別想再混了,暗用功力,貫注雙掌,遊鬥了十幾回合,覬定機會想將他一招斃於掌下。

  誰想陳金城忒也乖巧,早已窺破他的心意,只在他的四周直轉,並不欺身上前。

  範正奇眼看又走了七八招,敵人都是略沾即退,不由得心頭火起,搶進中宮,當頭一掌「力劈華山」,竟是全力施為,真要挨上,連鐵石也會粉碎。

  陳金城血肉之軀如何能當,看得全場人都是一凜,連厲天吼都覺得對一個初學末進,不應如此狠毒,心中大為不值。

  慧珠姑娘更是嚶然驚呼,織手按定袖箭,只要哥哥傷了,她定不饒他。

  可是陳金城福至心靈,一個「乳燕投波」,居然埋頭合手,硬從他掌下穿進去,危險處間不容髮,只聽得砰然一響,陳金城雙掌擊中他的小腹,加上整個身體的衝力,那力量豈同小可。

  範正奇踉蹌後退數步,廢然的坐下,顯見得受傷不輕。

  陳金城自己亦被反震之力彈起,忙一個鯉魚打挺,在空中穩定身形,雙臂發麻,暗呼一聲:「僥倖!」

  他走到範正奇面前,作了一拱道:「小子一時失招,但也為自救之計,範二當家的請多原諒!」

  範正奮腹內血氣翻勇,不敢開口說話,怕散了真氣,只狠狠地盯住他,目光裡充滿了怨恨之色。

  陳金城也自駭然,回到這邊席上,老頭兒早已翹起大拇指道:「小夥子,想不出你還真不含糊,那一招要是換了老夫,恐怕早已成了肉餅,給各位加菜了,我老頭子要敬你一杯呢。」說著真的端了一杯酒遞給他。

  陳金城手還在發顫,抖抖地接過來喝了。

  諸葛晦也道:「孺子可教,不愧英雄出少年,我也要跟你親熱親熱!」說著拉起他的雙手。陳金城驟感一股柔勁,從手上傳至全身,舒泰無比,知道這位武林前輩以本身功力,助自己恢復鎮定,心中非常感激。

  這時陰風赤鏈範正偉走到兄弟身邊,幫他推弩了半響,才在範正奇後心拍了一掌,黃面靈官哇地吐出一口淤血,慢慢地方能站起來,黃臉透得更黃了。

  在哥哥的攙扶之下,一言不發地走回位子坐下,厲天吼從身邊掏出一包傷藥著他和酒吞下。

  範正偉剛想出去叫陣,卻被厲天吼止住了:「慢著!你們弟兄倆的過節又多了,留著下次一起再算吧。我先想會會兩位高人。」

  範正偉遵命退後。

  厲天吼慢慢地走到客廳正中間,抬眼朝席上掃射一周,最後停留在上官、諸葛二人身上,冷冷地說道:「二位是先後上呢,還是一起上?」

  語氣高傲,簡直沒有將二人看在眼裡。

  上官、諸葛,人譽為武林二絕,豈能受這種奚落,各自起立,要爭先出手。

  不意一條細小的人影,飛落廳中,眾人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原來慧珠姑娘,見哥哥得了釆頭,心裡很不服氣,有心要在眾人前露面,搶先一鬥魔頭。

  厲天吼一見來的是位姑娘,心中先呼晦氣,任自己在武林的地位,勝了她也沒有什麼光釆。

  誰想姑娘淘氣慣了,笑吟吟地站在他對面,先盈盈的施了一禮道:「厲老師父,您是老前輩了,我要是跟您比掌力兵器,那一樣都沾不了光,因此咱們換個比賽的方法好不好呢?」

  厲天吼一時倒弄不清她搗的什麼鬼?反正以自己的功夫,那一樁都不會吃虧,倒要看看這小姑娘有多大能耐,因此微笑地說:「但憑姑娘劃出道兒,老夫無不奉陪。」

  姑娘道:「說起來也簡單,就是我用暗器比你的輕功,你只許躲不准接,當然也不准還手,我一筒袖箭打完都沒中就算輸,你若是讓袖箭沾了一點衣服也算輸,怎麼樣?當然你若是覺得不上算,咱們不比也行。」

  厲天吼一聽就怨苦了,可是憑自己也聲一代宗師身份,而且話又叫人給扣住,要說不比,那入實在丟不起,要說比,普天之下,也沒有比這種更大的啞叭虧了,當下只好咬緊牙關道:「好吧,老夫悉聽吩咐,就請姑娘發招吧!」

  這邊席上本來都為姑娘揑著一把汗,及至聽完她刁鑽古怪的比法之後,扣又不禁叫絕,老頭子第一個就歡喜得拍掌道:「妙哇!姑娘,下次老頭兒定拜你為師,專學這種打人的招數,不過人家厲老師父是對你客氣,你可別手下沒輕沒重,真要把人家給打了,傳出去叫人家說你倚小欺大,藐視武林前輩,這個罪名你可擔不了!」

  表面上雖然是說陳慧珠,骨子裡卻全在損厲天吼。

  煞手神魔如何不懂得,可是他聞言毫不動怒,只是冷笑道:「上官老兒,不必逞口舌之能,厲某這一回認了,以後必向你領教一下蹤步絕技。」

  老頭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正想開口再損他幾句,卻被諸葛晦攔住道:「徒費口舌無益,姑娘開始吧!」

  陳慧珠向厲天吼福了一福道:「晚輩放肆了!」纖手一揚,袖箭便往厲天吼飛去,分上、中、下三路攻到。

  厲天吼雖稱三魔最弱的一環,但也非一般所謂高手能望其項背,你看他偏頭、扭腰、提腿,輕而易舉地躲過三箭,快如電光火石,確是美極,看得諸人不禁咋舌。

  尤其老頭子心裡更毛咕,自己在江湖打滾一世,罕遇敵手,今晚只怕難保令名。

  姑娘見一擊不中,蓮步輕移,揚手又發兩枝,這次可是一先一後,攻的全是中盤,一枝奔左,逼得他朝另端挪動,後一枝接踵而至。

  厲天吼再想閃開已是不及,猛暍一聲:「好手法!」身體平躺下去,施展鐵板橋工夫。

  可是姑娘好似早就料到他這一手,嬌軀拔起空中,蒼猝連發五支,成一朵梅花似的攻到,這一步狠辣之至,出乎大家意外。

  厲天吼人將貼近地面,無論如何也無法躲閃了,只得用最下乘的辦法,運聚全身功打,揮動雙掌,任一股掌風,堪堪將五支袖箭來勢稍稍撥偏,齊插在身旁。

  這才站起身來,松出一口氣道:「有僭姑娘了!」背上卻驚出一身冷汗。

  可是姑娘沒完呢,貼身過來,照門面又是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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