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紅粉刀王 | 上頁 下頁
一六二


  馬成道:「黃金不稀奇,美人卻難求,就算你能鑄出一大堆金人來,也不見得能買到這麼一大群的絕色麗姝,你看看她們一個個骨肉亭勻、蜂腰隆乳、圓臀、修腿,而且膚色淺褐,一望可知是長期裸露所致,那在我們中原卻做不到,中原的女子天性保守,當眾裸體,形色間總有彆扭之狀,何如這些人的自然而有情趣!」

  翁長健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馬護衛的確是位妙人解語,否則怎會出如此深刻的見解!」

  馬成繼續又道:「其次,中原女子講究的是端莊賢淑,束胸縛乳,把胸前壓得平平的。殊不知女子之美,最美就在胸前雙乳,你看這些女子的雙乳,隆而不肥,緊而不垂,曲線玲瓏透致,在中原女子中,萬千難求其一,更難說這麼多了。再說到是身上的肌肉,由於中原女人不太動,所以都是軟綿綿的,缺乏彈性,雖然白嫩,但是沒有光澤,沒有韌性與韻味,虞娘子你服是不服?」

  虞莫愁終於笑笑道:「老馬,你是頭老色狼,我沒有想到你對女人的瞭解竟有如此之深,比我這個做女人的還更為深入,倒真是難為你了。」

  馬成笑道:「食色性也,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翁長健則笑道:「不要掉文,孔夫子雖然說過那種話,多少總有點迂。虞娘子,老夫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上說話,馬護衛的言論的確高妙,因為他是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女子美,這比你們女人看女人自然又透闢多了。」

  虞莫愁道:「這點我知道,可是馬成把這些女樂伎誇得舉世無雙,我就不服。人要美,不論是男人女人,看起來都認為美,那才是真正的美,非比流俗可言了。」

  翁長健撫掌大笑道:「對!對!虞夫人此論,則又更進一層了,所好還有一班舞伎未曾出來,少時她們獻技後,再聽聽二位的意見,想必能一致了。」

  二人沒再爭論,只互看一眼,但聞得金鑼一響,兩個金身的壯男,一路打著觔鬥飛了出來,他們的臉上帶著金色的面具,身上卻塗著金粉的油膏,手執金劍,成了一個完全的金人,上身是半裸的,下身包著一塊布,很緊的兜住了胯間,包住了後腰,他們的面目則是作妖魔狀。

  翁長健解釋道:「此二人即為傳說中的魔王,為阿修羅世界的主宰,法身千萬,但真身卻為一鷹一虎,就是這兩副面具。手中的劍,可發雷電風火。」

  虞莫愁道:「敢情這就是魔王的法身,難怪我看見很多地方供著鷹虎神,虎身鷹頭,也是供的魔王了。」

  翁長健笑道:「不錯,西陲地區,供有驅邪的鷹虎神,據說是有此神在,則諸魔不侵,老夫先前也不知其為何神,迨至見到這兩具神魔後,才知端的,供著魔王的地方,自然是能使諸魔回避了!」

  馬成卻道:「翁老兒,你後一種說法,咱家不贊成,咱們中原很多地方都建有玉皇廟,供奉著玉皇大帝,那是諸神之王,何以諸神不回避呢?」

  翁長健笑道:「西方的魔王是兇殘的暴君,連他手下都畏避不逮,而我中原之君,仁慈廣被,故諸神親近。」

  虞莫愁笑道:「翁老到底是做官的,開口閉口,都不忘記歌頌聖德,果真是忠心得很,忠心得很!」

  翁長健道:「普天之下,四海之內,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是人臣應有的禮數!」

  馬成道:「翁老兒,聖駕不在此,你還是把那一套給收起來吧。本來咱家以為先帝駕崩之後,你老兒就垮了,才從尚書任上被攆了下來,現在看看,你老兒還健得很。」

  翁長健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老夫豈敢當健字,只是屍居餘氣,替聖上效犬馬之勞爾,風頭健的是你們廠衛,手操生殺予奪之權,一二品大員見了你們都得彎腰低頭,四五品的京官,見了你們就只有發抖了。」

  馬成笑道:「可是咱家有一回,在一家縣城裡酒醉夜行,被巡夜公人撞見了,鬧到縣城裡,那個縣官竟然打了咱家四十板子!」

  「這個縣官好大膽子,馬護衛敢情是未曾報明身分!」

  「咱家這身分豈能亂報的,所以他打到二十大板時,咱家就只有認了,打到一半,不留心身上的腰牌掉了出來,他看見了,居然又加了二十板,說是咱家身居公職而無行,當街醉臥,有礙官箴,該加倍處分。」

  「這個芝麻官兒當真是活得不耐煩啊,現在想必已經鋃鐺入獄,或是遣退回家了。」

  「不!咱家以此回報我們費老大,剛好應天府尹出缺,費老大立刻具奏上去,報薦那個官兒遞補了。」

  「應天府尹就是京兆尹,是正四品銜,一個七品知縣,那能一下子升得這麼快?」

  「此人執法公正,不畏權勢,正是出掌此職的最佳人選,自從他視事以後,京師各大門府的家僕在京師鬧事,大家子弟橫行市廛的情形一掃而空,被他抓到後,鐵面無私,毫不容情,杖責之外,帶枷遊街……」

  「這樣子他的官兒還做得穩嗎?」

  「不但穩如泰山,而且還又有升遷之望,因為有一班清流言臣在支持他,咱們費老大也對他十分欽佩,正準備保舉他入刑部或大理寺。」

  「這倒是好事,朝綱可得一清了,老夫離京數年,想不到朝廷竟然能有此盛事,可喜!可喜!」

  「這是人家本身嚴明剛正所得來的。」

  「但是也要馬護衛度量大,費領班有識人之明,其間尤以馬護衛最為難得,老夫深為欽佩。」

  「這個咱家倒不敢當,咱家只是說明,我們兩廠雖然掌權重,也不是作威作福得來的,對真正剛正無私的人,我們不敢不尊敬,而且還全力支持,那些見了我們特別客氣的人,必然是自己本身有毛病。」

  翁長健的笑容已不太自然了,尷尬地道:「說的是!說的是!馬護衛很盡責!很難得!」

  馬成卻又笑道:「翁老兒,你別多心,因為你已經退休了,咱家才說這種話,如果你還在朝,咱家也是只跟你打哈哈,朝廷中假如全是那種一清似水的好官,我們就沒得混了,全是如你老兒這樣的忠心耿耿的赤膽之臣,我們這兩廠就沒有設立的必要了。」

  說完自己先打了個哈哈,翁長健也不知他是認真的還是諷刺,兩者都有點像,心中雖感窩囊,面上卻不能發作,只有苦笑著打哈哈。不過幸好談話繼續不下去了,那兩尊魔王,拔劍對舞已到了最緊的關頭,兩支金劍金光四射,對刺對砍,十分認真,卻沒聽見一聲碰觸聲。

  他們用的招式精妙奇絕,連虞莫愁和馬成都沒有見識過,可是他們卻舞得十分嫺熟,每每能在劍招發滿之前,閃身避開正鋒,使劍招無功,而對方也收得快,一劍無功,立即撤回來,毫無呆滯之狀。

  兩人都是認貨的,連隨行的四名劍婢也不外行,看得好處,只覺眼光撩亂,大氣不敢透半口。

  直等兩劍乍分,兩個魔王抱劍行禮,退過一邊,大家才冒出一連串的好字來,拼命地鼓掌。

  虞莫愁道:「這一對劍手真不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不會比他們好到那裡去!」

  翁長健笑道:「他們也是跟著那班歌舞伎一起來的,準備由聖上過目後帶進宮去做貼身護衛。」

  馬成道:「行嗎?宮裡面能帶男人進去嗎?」

  翁長健道:「他們是淨過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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