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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月女道:「可是我看你的意思正是如此,否則你就隨著她們戴上好了,碰了,砸了也是她們自己的東西,要你那麼小心幹嘛?東西送出手,我不該多管,可是想到你居然把我們當作念秧的騙子,如果便宜了你,我可實在不甘心。」

  劉恭正的臉上掛不住了,無可奈何地道:「那你們就戴著吧,否則倒變成我別有用心了。咳!咳!真是豈有此理。」

  南宮俊道:「你不可對劉老先生太過無禮,劉老先生是仁厚長者,你怎麼能以小人之心忖度之!」

  月女恭身道:「是!婢子無狀!」

  劉恭正看見這個樣子,倒是不便再發作了,乃正色道:「少兄折節下訪,定有見教?就請明示吧!」

  南宮俊笑笑道:「老先生既然如此說,晚輩就明言了,晚輩這次是專程造訪,為老先生脫禍以保清名的。」

  劉恭正神色一變道:「少兄這話怎說?老夫別說已經退職,交割清楚了,就是在任上,也沒做什麼虧心事。」

  南宮俊道:「假如老先生是清白無辜的,那就是老先生家中人太不小心。」

  劉恭正一愕,道:「舍間有什麼人做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大概是府上的園丁不慎,養了一窩惡蜂,飛出傷人。」

  劉恭正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竟是這點小事。」

  南宮俊道:「不算小事,這一窩惡蜂已經殺死了好幾個人,而且別的蜜蜂只采花蜜,府上的這窩蜂卻專采銀兩金玉等貴重之物。」

  劉恭正臉色大變道:「少兄,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的,老夫豈不是成了坐地分贓的盜賊了。」

  南宮俊道:「目前老先生與那窩惡蜂的關係未明,晚輩不便置言,但是老先生窩贓之名卻是無法推諉了,因為那批贓物,在幾天前已搬進府中!」

  劉恭正的神色變得十分地難看,訥訥地道:「少……少兄究竟是什麼來路……」

  南宮俊微笑道:「這倒不忙,還是老先生把本身的立場說明一下,以便晚輩知所取捨。」

  劉恭正愕然道:「老夫的立場?」

  「是的,老先生出仕為官,自然是不會跟他們打成一夥的,可是那些人居留在老先生府上卻是事實,所以晚輩想請問一聲,老先生是否受了脅迫……」

  劉恭正沉吟片刻才道:「這個老朽無以回答,如果少兄是為了他們而來,老朽只能置身事外,不加過問,這就是老朽的答覆,少兄滿意也好,不滿意也好……」

  南宮俊道:「這是什麼話呢?」

  劉恭正笑笑道:「老夫退仕後,兩袖清風,這棟宅子雖是老夫名下,卻是別人斥資修建的,就是這句話!」

  南宮俊覺得這個老兒詞意閃爍,可能大有文章了,於是笑笑道:「晚輩是登門索鏢的,請教老先生何以教之!」

  劉恭正道:「他們出錢,老夫出智慧,蓋下這片莊院,外面看起來是一家,實際上卻是各起各炊。那些人做些什麼,老夫不能說不知,只是不管而已,少兄如找他們辦交涉,老夫只負責通知一聲!」

  南宮俊道:「那就有煩老先生一下了!」

  劉恭正舉手一招道:「芳芳,去通知宇文總管一聲,就說有人找他!」

  一個女郎答應而去。

  南宮俊道:「原來宇文雷是府上的總管!」

  劉恭正道:「他這個總管不管家裡的事,專管老夫不知道的事,而且他在很多地方很多大宅院中,都兼總管之職,算起來老夫這個東家還不如他神氣呢!」

  南宮俊輕歎道:「老先生一生清譽,為何晚節不修與匪人為伍?」

  劉恭正道:「世界上是非很難說,老夫一生清廉,卻幾乎弄得首級不保,也未見正義為老夫作絲毫之臂助,卻是這匪類為老夫奔走營謀,脫於死罪,而且還能夠保住一生名節,得以優遊林下,少兄說老夫應該感激誰?」

  南宮俊頓了頓才道:「老先生果然能潔身自好,仁政而愛民,天道無虧,必有以報之,如果老先生自己胡信所行違背正義,必會獲罪而致首級不保!」

  劉恭正抬頭欲說什麼!

  南宮俊又道:「像這種河圖洛書之學,雖窮天地之奧,卻最傷人心思,非工於心計之徒,無以窺之,晚輩從這一點上去推測,也不必問老先生的經過如何了。」

  劉恭正忍不住怒道:「諸葛武侯一生功名事業,可以動天地而泣鬼神,難道他也是奸詐小人嗎?」

  南宮俊道:「連環計火焚赤壁,甘露寺三氣周瑜,在用心之上,諸葛孔明亦多奸詐,不過三分漢家天下,武侯一力而成之,多少還為後人做了不少事,功可蓋其微節,再者他一生私德無虧,老先生又那裡可以比得上的?」

  劉恭正沒話說了,卻聽得廳外一陣哈哈大笑道:「南宮少俠出身武林第一世家,小時又有神童之稱,十四歲試掄元,十六歲舉試又是會元第一名,若非胸懷恬淡,早就三元及第了。劉公跟他辯口才,怎麼能占得了便宜呢?」

  說話中高大的宇文雷大步跨了進來,朝南宮俊一拱手道:「佩服!佩服!兄弟自以為行蹤夠隱秘了,想不到仍然給少俠找了來,在下卻事前未得一點消息。」

  南宮俊道:「十日之約,在下不敢懈怠,總算在約期前找到了大當家的。」

  宇文雷笑道:「只找到了人而已。」

  南宮俊道:「找到了人,就不怕找不到鏢銀,有蜂的地方,定會有蜜。」

  宇文雷道:「少俠這次帶了多少人手來?」

  南宮俊笑道:「跟大當家約會的是我,何需多少人,就是我一個人,另外就是我家裡的四個僕人。」

  宇文雷看這四個半大不小的少年男女,不禁大笑道:「南宮少俠,兄弟不能不佩服你的勇氣,難道只憑這幾個人,你就跑來索取鏢銀了?」

  「不錯!這件事,本來就不必太多的。」

  「南宮少俠,就算在下肯把鏢銀交出,你們這幾個人也搬不走呀!」

  「大當家的無須為此擔心,我自然有辦法運走。何況,說起來這應該由你們幫忙送到地頭才是,若非你們中途耽擱了一回,這筆銀子早就送到了。」

  宇文雷雖然笑著,但眉宇間已經有點怒色道:「少俠幾曾聽過綠林道劫了鏢之後,還管代送回到地頭去的?」

  南宮俊笑道:「劫下的鏢又吐出來,在劫鏢者而言是萬萬不情願的事,既是萬分不情願而為之,必然有不得不為的原因,那又何妨多吃點虧,人情做到底呢?」

  宇文雷嗤嗤地冷笑道:「妙得很,妙極了,在下還沒有聽過如此精妙的談話!」

  南宮俊似乎不知道他是在說反話,居然笑著道:「這個我倒看不出有何精妙之處,我既然叫人在萬分不願的情形下把劫去的鏢銀吐出來,自然也能叫人為我送到指定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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