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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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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芝想了一下道:「也許是因為青城山劍法太過於霸道之故……」 青城山主點頭道:「不錯,不管是五老的聯手劍陣也好,王立明的七煞劍也好,甚至連我的神劍三式都算在內,出手都太辣,傷人必致於死地,所以那個人不准我們的劍法見諸於世。」 三個人都陷入一陣難堪的沉默中,青城山主想了半天才道:「顧大俠此刻尚有什麼良策教我?」 顧清芝搖搖頭道:「這個兄弟也不知道怎麼應付了,唯一的方法,只有在此地等那個人前來,將實際的情形告訴他,好在王立明等人又不是山主放出去的。」 青城山主皺著眉頭道:「那個人會相信嗎?」 顧清芝道:「那人若是真通情理的話,他應該相信的,而且事實俱在,山主儘管請他調查好了,同時兄弟們也可以為之證實。」 青城山主仰天一歎道:「也只好這麼辦了!不過我心中可真不服氣,這種做法等於是向人求恕乞命,我林如晦可顯得太沒出息了!」 顧清芝與許明非都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青城山主卻一轉神色道:「算了!事到臨頭再說吧!現在我們看看許兄的令媛去。」 說著招呼遠處的魏搏生,向另一條路上走了。 *** 西下青城,翻過巍峨的邛崍山脈,就是川康邊境的小金川,夾峙在大雪山之間,原是一片荒涼的谷地。 窮山惡水圍繞,人跡罕至,只有半開化的夷苗人留居,再者就是一些冒著生命危險,深入窮荒的采藥漢客。 大渡河畔的崇叱屯比較熱鬧。 藥材商人多半在此集中,以布帛,鹽、鐵器等生活必需品,向熟苗們交換深山的產物,如金砂、羚角等,因此在屯上居然也有一兩家客舍、酒鋪。 天候將入隆冬,大雪山早已被雪封了,客商們也多半回南了,屯上顯得很冷清。 一個陰霧的午後,雲重得像一塊厚鉛,壓得人們心中也提重重的。 可是街上蹄聲得得,一匹神駿的小川馬馱著一個神情萎頓的年青人,來到一家最大家客鋪前面下了馬,翻身進屋。 這年青人的衣著很華麗,腰下還掛著把劍,一看就知道是個走遠路的鏢客,他開了一間上房,在客簿上寫下姓名——慕容平! 在淡市的季節裡,接著這種豪客,無怪店裡的夥計顯得特別殷勤,送上茶之後,又陪著笑臉問道:「大爺!你家打了尖沒有?要吃什麼請吩咐一聲,小的好叫人準備。」 慕容平卻煩躁地道:「吃喝的東西不忙,你趕快去打聽一下,哪家還藏有白羚羊角替我找一對來,付錢多少都沒有關係,可一定要真貨。」 羚角為治傷活血的聖藥,其色純白者尤為千中難得之佳品。 夥計聽了之後,望望他的臉色道:「大爺!你家莫不是受了傷?那可不能自己亂治,最好是請個郎中來,屯上四海堂有個大夫治外傷最拿手……」 慕容平一皺眉頭叫道:「叫你去買白羚角,還廢話些什麼?……」 夥計哈哈腰,陪個笑臉道:「大爺!這可不好辦,別說現在不是做生意的時候,就是五六月交易旺季,也不容易能買到那個寶貝,白羚角完全是要靠運氣碰上才行……」 慕容平下禁一呆道:「什麼?此地也買不到?」 夥計點點頭道:「小的在此地十幾年了,一共才聽說到過兩對白羚角,一對被一個遠方客人化了兩千兩銀子買去了,另一對是個苗子自己獵到的,他說什麼都不肯賣,曾經有人出便到四千兩,他還是不答應……」 慕容平臉色一動,目中閃出希望的色彩,連忙問道:「那個苗子在這裡嗎?」 夥計點頭道:「在是在,不過去講也沒有用……」 慕容平站起來道:「他住在哪裡,我自己找他去!」 夥計看了一下他腰下的佩劍道:「大爺要去,小的可以帶路,不過你家最好把腰裡的鐵傢伙留下,那個老苗子最恨人家帶武器了,你家要是帶著東西,他不但不肯見面,說不定還會揍你一頓……」 慕容平神色一動道:「他很厲害嗎?」 夥計一伸舌頭道:「何止厲害,簡直就是個神仙,去年有一幫客人想強買他的白羚角,結果十幾個人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他的身子像是鐵打的一樣,刀砍上去,連個印子都沒有……」 慕容平想了一下,才解下佩劍道:「好吧!我就不帶武器去,我們走吧!」 夥計哈著腰在前面領路,人出了店門,向屯角的一條石子路上拐去。 冷風吹得人瑟瑟發抖,可是慕容平在一身夾衣下,頭上居然冒出熱汗。 走出裡許,在寬闊的大渡河畔,有一座石院,疊石為堡,顯得很氣派。 夥計用手一指道:「就在那堡子裡頭,這老苗子叫沙金虎,很有錢,他自己采藥,自己到金沙江裡去淘金,所以他不稀罕人家的銀子。」 慕容平卻不去理他,逕直走到莊堡前面,在大門上敲了幾下。 那夥計卻急忙退後道:「大爺!我把你家帶到了,你家自己進去吧,我不敢見他的面,這老傢伙的脾氣太壞,動不動就要揍人。」 這時大門開了,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苗人,上身全赤,下身圍了一條花裙,古銅色的肌膚在冷風中居然毫無寒意,一見慕容平是個漢人,立刻鼓起大眼睛,操著漢語怪聲大叫道:「你來幹什麼?」 慕容平一拱手道:「在下有要事求見沙老先生。」 那苗人一擺頭,冷冷地道:「咱家主人不見外客。」 慕容平不禁微怒道:「你又沒去問,怎麼知道沙老先生不見呢?」 那苗人哇哇吼道:「咱家說不見就是不見,你趁早滾開點,別惹得咱家火上來了,把你摔到河裡去泡水……」 慕容平長眉一挑怒道:「我還沒有見過你這麼蠻不講理的人!」 那苗人大怒吼道:「好雜種!你敢罵咱家是蠻子……」 雜種兩個字,深深地刺傷了慕容平,因此他怒哼一聲,撩起手來,對準他就是一個耳光摑過去。 那苗子偏著頭想躲開的,可是慕容平的動作何等迅速,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將那苗人打得踉蹌數步。 而慕容平自己也是一震,因為他發現這苗人的武功很有根底,尤其是內家氣功練得相當扎實,雖然吃了自己一掌,可他的臉上居然隱有一股彈力,將自己的關節都震得克拉一聲響。 那苗子挨打之後,捧著臉大聲怒吼道:「狗雜種!你敢打老子,你不要命了……」 搶上來兜心就是一拳,拳勁相當深厚,慕容平因為他罵得更難聽了,存心要給他一點苦頭吃吃,身形輕輕一閃,底下勾出一腿,對準他的腳踁上掠去。 這一撩他用了六成勁道,以常情估計,這苗子就是練過幾年功夫,勢必也得要跌個狗吃屎,誰知這苗人的動作竟相當敏捷,長腿一抬,已避過他的撩勢,接著一拳又向他的下顎上擊來,勢子又快又疾。 慕容平心頭暗驚,連忙騰開手臂,架住他的拳勢,另一手又朝他臉上摑去,這一式是他從魏搏生那兒偷學來的落梅掌式。 那苗子沒想到慕容平手下如此高明,一下子沒閃開,又挨了一掌。 這一掌比前一掌重多了,那苗子被打得大頭一幌,跌出去坐到地下。 而慕容平卻也手撫著肩膀,痛出一身大汗,向地下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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