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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杜雲青道:「渡邊武夫,你我並無私仇,而且從另一角度上去看,閣下為毛利王室謀求複國,也不能算錯,只是你要利用玉龍寺,因而危害到我中華武林道的安寧,杜某感到很抱歉,非除掉你不可,各為其旨,無論是非,因此杜某只求作公平一決。」

  渡邊武夫見到已沒有轉園的餘地,倒也豁了出去了,於是沉著地手按著劍柄道:「就是你我兩個人?」

  杜雲青道:「是的,就是你我兩個人,你死了,只有自認技遜於人,死而無怨,你要是殺死了杜某,大可以從容離去,杜某保證沒有一個人會阻止你。」

  渡邊武夫冷笑道:「說得倒好,只是你的這番保證令人難以相信而已,你自己死了,還能管得到人家嗎?」

  杜雲青一笑道:「渡邊武夫,我不奇怪你有這種想法,因為你生來就是這種人,祗知懷疑而不敢相信人,你一生在弄權,怎敢相信別人呢?」

  渡邊武夫道:「本來就是,別的人或許還能顧全一點武林的面子,但是你的三個妻子卻不會放過我的,而且為夫報仇更是堂堂正正的理由,誰也不便阻止她們。」

  芙蓉忍不住道:「渡邊武夫,看來你似乎有充分的信心殺死我們的丈夫,所以才顧慮得那麼多。」

  渡邊武夫微笑道:「那倒不是,但是如果我非經此一戰不可,這就是我唯一活命的機會,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在動手時必將使出全力,杜雲青卻沒有我這種心情,因此我在氣勢上就佔先一籌,說不定真能殺死他呢,只是殺死他之後,我若仍然無法得生,還要跟你們一個個地拼下去,我絕無倖存的理由,那又何必費事呢,九死一生,哀兵的心清最能使人勇氣倍增,而必死無疑,絕望的心情,卻能灰人意志,絕人生機,這兩種心情,在戰鬥搏命時,影響絕大,我當然要弄個清楚。」

  ▼第二十七章

  此人口才之佳,的確很難得。

  無論什麼事,在他口中都有一番動人的理由,使人無可辯駁。

  杜雲青道:「你要怎麼樣的保證呢?」

  渡邊武夫道:「你杜大俠的證,敝人是絕對信得過的,可是要我動手的是你杜大俠,我可實在有點惶恐,萬一你死了,誰能擔保你的話一定能有效。」

  杜雲青剛要開口,芙蓉卻又道:「雲青,他的顧慮不為無理,你要是真被人殺死了,任何人、任何理由都無法阻止我為你復仇,不但是我如此,相信兩位妹子跟我也是同樣的心情!」

  她看看白紉珠與紀小如,她們也點點頭表示支持。

  芙蓉道:「我們是女人,女人容易感情用事,所以古人說過婦人不足以當重寄,這句話並不是看輕女人,而是鐵一般的事實,男人們為了理想、責任、榮譽,可以輕拋頭顱,不辭一死,但女人們的生命中,卻是以自己所愛的男人為中心的,很多女子為了保全她們的丈夫、她們的子女而出賣了國家,出賣了道義,出賣了朋友,本身並不覺得羞恥,因為她們的世界就是這麼大!」

  杜雲青民到她會冒出這麼一番話來。

  芙蓉笑笑向渡邊武夫道:「你實在很狡猾,你心中明知無法與我丈夫相敵,才搬出那套理由來,居然振振有詞,其實這些話沒有什麼用的,雲青也沒有欠你什麼,更沒有什麼責任,一定要答應你某些條件,他下定決心要殺死你,有著很多理由不能放過你,直接動手,殺了你就行了。」

  渡邊武夫的臉色變了,他沒有想到芙蓉的言辭如此犀利,把他的那番話整個地擊漬了。

  芙蓉笑笑道:「就算他答應了你什麼,也沒有一定要得到你信任認可的必要,你那樣放意刁難,只是想避免跟我丈夫分手而已。」

  渡邊武夫的臉色更變,芙蓉幾乎已經斷絕了他的希望。

  但是芙蓉語音一變道:「不過我丈夫既然答應了你,他就會做得到,既然你認為只有他可以信任,他就活著來作為見證,使你能安心地一戰,現在換成我跟你對手,其他的條件不變,也就是說,你只要殺了我,就可以安全地走開了,有雲青在此作證,你總安心了吧!」

  渡邊武夫又獲得了生機,連忙道:「當然!當然只是杜大俠肯答應嗎?」

  杜雲青望望芙蓉,芙蓉笑道:「雲青,你放心,我絕對可以除得了他。」

  杜雲青皺皺眉頭:「芙蓉,這傢伙一直不大肯出手,那證明他是個相當高明的劍手,淺水低吟,深水啞然,劍技造詣越高,越不肯輕易動劍。」

  信部哲雄跟著道:「杜大俠說得不錯,月野流在扶桑雖是一個公認的邪惡組合,但是卻為各散野武立刻派生計之所賴,大家不得已而參加,只有投入較少的人力,可是這較少的人力卻是各門派中最精銳的一股。以敝人而言,在赤皈一刀流中,敝人的技擊水準約為第二位,僅次於我掌門兄長,相信其他各門的人也都是一樣我們之所以把門戶中次佳的人手投入月野流,目的是在避免投入太多的損失,如若選技藝較遜的人加入,就容易被人殺死,死的人太多,慢慢就會激起念而全部為人所用受到控制了。第二個目的則是以第二位元的好手投入月野流,也是為了本門的榮譽,不致於受人輕視,很多門派揉合在一起,爭勝之心難免,做殺手雖不是光榮的事,但是他要具有相當的份量,才可以受到別人的尊重。正因為各門各流的人選都差不多是門中的精華,月野流中輪值的門主,也要有相當的份量才能夠統禦那許多高手,渡邊武夫是本年的輪值門主,若以單打獨鬥而言,他的造詣高於我們任何一人。」

  芙蓉道:「我知道,我並沒有輕視對方!」

  杜雲青道:「芙蓉,你的劍法或許過得去,但是你臨敵的經驗太少。」

  芙蓉道:「不少了,在京師進剿白蓮教的總壇,那一戰我接觸的全是好手,再加上前幾天在海上接戰了玉龍寺中的幾個爪牙,我相信在劍法的運用上,已經獲得了很多的經驗了,跟你比起來,只差兩三招殺手而已。」

  杜雲青道:「我之所以要自己來對敵,就是恐怕在必要時會用到那兩式殺手。」

  「不可以,那是專為對付白龍而用的,除了白龍,你絕不能在別人身上輕擲,今天我總算見到了白龍的威力,我說句不怕大家生氣的話,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接下他三招,要想殺死他,只有靠你的那兩招殺手了,所以你不能輕易在跟別人拼命的動手。」

  徐明道:「杜爺,假如你決心要除去這個傢伙,倒是由蓉姑娘出手為佳,至少她比你少了個約束,不必等對方含笑時才出殺著。」

  杜雲青道:「我為了笑面追魂這四個字,不知費了多少口舌,難道又要我解釋一遍不成,那個規定對我雖有一點限制,但也增加了我很多得手的機會,我的劍走偏鋒,招多險著,完全是靠著對方的疏失之下落劍,對方含笑之際,正是心神疏散之時。」

  徐明道:「話雖如此說,但是日子一久,大家知道你這個習慣,就成了你的缺點,他只要一直不笑,你就無法施展殺手了。」

  杜雲青笑道:「初生之嬰兒尚未滿月,就已經懂得笑了,這個舉動出乎本能,不受控制,有的人曾經對我施展過這個方法,努力控住自己不笑,初時倒頗有成效,等他以為連續躲過幾次險招後,心中一得意——」

  渡邊武夫忍不住問道:「還是笑了出來。」

  杜雲青搖頭道:「沒有!他們已經有笑的意思,但是為了不給我出手的機會,依然拼命地忍住,殊不知道我要在人笑的時候出手,並不是習慣所致成拘泥於形式,而是為了那個時際對方心神旁騖,可攻之以隙,因此他們為了要克制自己臉上不露笑臉,付出了加倍的精神,也造成了我更多出手的機會。」

  渡邊武夫道:「可是只要他們始終不露笑容,杜大俠就無法殺死他們。」

  杜雲青點點頭道:「是的,我沒有殺他們,但不是無法殺他們,在那個情形下,他們的漏洞百出,殺之易如反掌,但為了維持我笑面追魂之名,我不能要他們的命。」

  渡邊武夫忍不住笑了道:「他們還是成功了。」

  杜雲青道:「他們還是成功了,杜某今日焉有命在,每一個跟我動手的人,都是要我的命,那些人雖然在我劍下留住了性命,可是都沒有活過一個月去。」

  「這是怎麼回事呢?」

  杜雲青道:「我的殺人方式很特別,除了要在對方含笑之外,還有就是劍不沾血,也不會流血,那是一種陰寒的內勁造成的,劍封喉頭,尚能含笑而終,因為他們不笑,我就不能要他們的命。

  只有在不致命的部位落劍,冰封筋胳,使他們四肢僵木,縱然留得一口氣在,卻成了個無法行動的廢人,對一個習武者而言,那是一種比死還苦的感受,我曾經這樣子對付過黃河三龍,結果兩個人死于仇家的報復,一個則是服毒自裁的。」

  渡邊武夫打了個冷嘈道:「這太殘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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