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芙蓉劫 | 上頁 下頁
一二一


  芙蓉冷冷地道:「不怎麼樣,但是他知道了你們的陰謀,躲在黑霧中,利用忍術的特別通話法,把你的話譯成倭語告訴這十名同伴。」

  渡邊武夫更為緊張地道:「胡說,我怎麼沒聽見。」

  芙蓉冷冷地道:「你若是不存私心,也許聽得見,可是你從順太郎那裡學會了在黑霧中通行的方法,又不懷好意,想要這十個人為你拼命,你卻利用黑霧脫身,所以跟那十個人離開了兩丈多,甲賀忍者的倭語傳音法能秘密傳音,傳到兩丈以內的人耳中。」

  渡邊武夫再看看那十名武士,才發現芙蓉的話沒錯,那十個人的眼睛看看他,已是充滿了怒憤與忿恨。

  他知道再作解釋也沒有用了,那十個人已經看穿了他的一切,很不得咬了他的一塊肉才會甘心。

  但也覺得還有一絲希望,所以用倭語說了一陣以圖掙扎。

  可是那十個人衣有一個突然開口,說的居然是漢語:「渡邊武夫,你不必狡辯了,沒人再會相信了。」

  渡邊武夫失聲道:「信波哲雄,你會說漢語?」

  「是的,那要怪你不好,你挑選這次出海行動的人員,居然全要不會說漢語的,雖然你說了理由,卻並不怎麼聰明,你說玉龍寺中有些人可能對月野流不懷好意,要打聽我們的底細,不會說漢語的人,就不會被他看中,省了很多的麻煩。」

  「這本來就是事實,玉龍寺中的弟子已有朝廷的密探滲透,對我們的秘密正在全力刺探中。」

  信波哲雄冷冷道:「那是你的秘密,你們毛利家法的秘密,在我們而言,月野流是個公開以殺人殺職業的組合,沒什麼秘密可言,但是你這樣一解釋,反而倒顯得不正常了,所以我們赤扳一刀門派了個會說漢語而從來不說的人,想知道月野流究竟有什麼怕人知道的機密。」

  渡邊武夫怔住了,行列中走出兩個武士來。

  渡邊武夫更為驚恐地道:「你們又要幹什麼?」

  其中一人開口了,說的居然也是漢語:「我們都跟赤報一刀門的情形相同,所以才被派來,瞭解一下月野流的秘密,這些年來,我們為了錢,不得不參加月野流,但一直不明白,月野流究竟是怎麼的一個組合,可是你們掩飾得很好,居然一點形跡都不露,這次總算已全明白了。」

  渡邊武夫頓了一頓,忽然笑道:「明白了也好,足利家臣重用柳生官本兩派,推之為正統,打擊別派。」

  信波哲雄淡淡地道:「他們夠資格稱為正統,五百年來,最高明的劍手始終出在他們兩家,而且他們的劍道寬厚勇猛,綿密無縫,從沒有第三家能擊敗他們。」

  「可是他們卻太霸道,除了他們兩家之外,不讓其他的門派立足。」

  「也不對,他們並沒有排擠別家,以他們的力量,足可把我們一舉而殲的,但是他們沒有這麼做,所以我們才能流傳到今天。」

  「但是他們壟斷了武林同道的生計,使大家無法出頭,他們有力量培植最佳質的弟子,我們卻沒有機會。」

  信波哲雄是個很講理的人,居然毫不為所動地道:「武士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被皇家聘為家臣,但是這個位子並不多,當然應由武功最高的門戶擔任,退而求其次,就是附身為諸侯貴族的家臣,也是要以武功為主,技不如人,只有看人家享受。」

  渡邊武夫鄙:「哲雄,你們過板流的弟子被殺死的不少,難道你都忘了?難道你一點也不恨他們?」

  「真正的武士間沒有仇恨,他們是死於劍下,並非死於人手,嚴格說起來,我們應該恨的是你,月野流之成本為兩大世家所默許,雖是職業兇手,卻是剪除一些政客的組合,他們為了身份職責,不便對那些人下手,由月野流代勞,兩得其便,都是你,把毛利王室的家臣帶進來,使月野流變了質,我們早就調查得差不多了,就是缺乏證據,現在你親口供認了,證據也齊全了。」

  ▼第二十六章

  渡邊武夫這次才像是真正被擊敗的公雞似的,不僅臉色死灰,而且步伐踉蹌,差一點就要倒下去。

  信波哲雄淡淡地道:「你擔任月野流門主的期限還有兩個月,我們不會對你如何的,可是等到兩個月後,由赤坡一刀門接任門主時,你們最好立即退出,武士們只是品格清高,生命賤得很。」

  信波哲雄歎了口氣:「你說的也許是事實,但動不了我們的決心,武士如無品,武德何存,武道寧論。」

  渡邊武夫知道已非口舌這爭能解決了,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景,然後才道:「你們不會再聽我命令了?」

  「不會,我們不聯手對付你,已經很客氣了。」

  渡邊武夫又轉向杜雲青道:「杜大俠,你非殺死我不可嗎?」

  杜雲青道:「我不想殺死你,只是戰老要殺你。」

  戰志超笑道:「老夫也不是非要你死不可,但是不能放你去。把消息傳到海夜光島去通知白龍。」

  渡邊武夫道:「我已經眾叛親離,只剩下一個人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回到扶桑本土,收拾一下殘局,那裡還有精神去管別人的事。」

  戰志超笑道:「閣下的心願我可以幫助,只是閣下的話卻無法使人相信。」

  渡邊武夫悻然道:「戰志超,我是八幡船幫的門主,八幡船是扶桑的一個門戶,堂堂武士,你居然說這種話,那是對我扶桑全體武土的侮辱。」

  戰志超道:「對別人,老夫不敢說那句話,對閣下老夫卻敢再重複一句,你不能信任,因為你不是一個真正的武士,正如老夫一樣,老夫雖然是血劍門之長,卻不是一個真正的江湖入,因為我們還兼具另一種身份!」

  渡邊武夫默然地道:「但是你的運氣好,你站在得勢的一方,我卻是幫著失意的一方,你有到手的榮華富貴,我則要在困厄中打出一片天下來。」

  戰志超神色一怔道:「你錯了,我戰某只是朝廷的一個忠貞子民,卻沒有期望榮華富貴,朝廷徵召我投入玉龍寺,沒有許下任何的條件,事後我也不要求什麼,破了玉龍寺後,我仍然是個布衣之士,發展我的血劍門,在武學上求進展。

  今天我為朝廷出力,是為了盡臣民之責,承繼血劍門,則是祖上的事業,先祖為太宗皇太極的侍衛雖然不錯,但除了巴圖魯一個封號外,別無所得,巴圖魯在滿語中是勇士之意,我們為的不是富貴。」

  渡邊武夫一怔道:「那你為的是什麼?」

  「沒有什麼,只是先祖與太祖之間的一番情誼,太祖歸天后,同伴有三個人,被太祖視為知友,太祖問他們要什麼官,他們三人都一無所求,反倒是太宗提出了一個請求,說滿清總算是略有一點基業了,將來如何有待兒孫們的努力,朕不敢多求,只希望三位能念在朕與三位這一番知己之情,多予照應。

  但是朕不作無理的要求,如果兒孫們還有出息,在困難中,希望三位的後人拉他們一把,如果沒出息,殺之可耳。

  說完拔出他的佩劍,割破中指,滴了三滴指血在上,賜給朱祖等三人,同時命在旁的老太監多隆草書三道遺詔給了他們。」

  芙蓉聽得入神道:「戰老,想不到還有這一道掌故,我卻從沒聽說呢?」

  戰志超苦笑道:「這是本朝的密史,連聖上都不知道,先祖等將那柄劍一斷為三,各留一柄,磨成了三柄匕首,上面還保藏那一點聖血,具有無上的權威,第一位巴圖魯是哈脫,他是在太宗駕崩後,世祖福臨順治皇帝即位,年歲尚幼,賴皇叔多爾哀攝政扶持,果乾有為,入關擊敗李自成,善用明將洪疇吳三桂等而有天下,以事功而言,多爾哀不愧人傑,他要是乾脆登基做皇帝,我們絕對擁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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