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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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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鳳池見他挺了寶刀就要往前沖,連忙叫住他道:「老五,你別莽撞,你知道該往那一條路上攻過去?」 路民瞻一指吊橋道:「自然是從這上面過去。」 「這是人家特地留下來的,會讓你順順當當的過去嗎?」 路民瞻道:「順當也要過,不順當也要過,這是唯一的通路,舍此別無他途。」 「我不懂得機關削器之學,可是我也看得出一點,在這座吊橋上是弄不出什麼大玩意兒。」 甘鳳池轉向杜雲青道:「杜大俠的意見如何?」 杜雲青想了一下才道:「依再晚愚見,也是由橋上攻過去的好,因為這道橋寬僅能容一人通過,對方即使要裝機關,每次也只能陷害一人而已,再晚想他們不會在上面動手腳的,最多斬斷吊索,把人從中間掉下去而已。」 路民瞻道:「那也哧不死人的,就這點高度,直掉下去,也死不了人,何況底下還有海水。」 杜雲青笑道:「高度掉不死人,海水也淹不死人來,但是從沖起的浪花看,這底下一定有著尖銳的亂石,人若掉往水裡,被水勢所震,一時恐怕很難穩住身形,隨著浪濤撞上水底的亂石,那倒是很厲害。」 路民瞻道:「難道就為了怕這個而不去了嗎?」 杜雲青道:「那當然不是,但如果有了準備,不是安全得多,所謂準備,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請魚老爺與文夫人設法先行下海,由海底上繞過去,藏身在一個不易為人注意的位置,然後再發動攻擊,等我們自己的人掉下來,也好有個接應。」 文惠仙道:「雲青,我們在水底下要怎麼接應呢?」 杜雲青笑道:「魚老爺子的那個釣竿可以遠及十丈,勁控千鈞,等人掉下來時,請魚老爺子在底下一揮釣竿,把人卷住,不就行了,這麼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萬一在橋上遇上了極強的對手,也不正、硬拼命,看看力不能敵,就騰身跳出橋外,由底下的人接應著,應可安全生還。」 路民瞻至表反對道:「那多丟人呀。」 甘鳳池忙道:「老五,你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是想不開,我們到這兒來是為了除害救人,不是為了逞英雄揚名來的,能進則進,不能進則退,這才是真正的英雄,杜老弟未動之先,預留退路,這才是行事的態度。」 杜雲青笑笑道:「路前輩,退並不丟人,退也不是怯懦,而是並沒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留有此用之身,以求更多的作為而已,三國關雲長義薄雲天,死後尊神封帝,受萬民敬仰,但是他身陷被圍時,他也曾降過曹營。」 魚殼笑道:「路老五,你聽聽,杜大俠年紀雖輕,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處處在清在理,比你這火爆性子的老糊塗不知高明上多少倍,看了他,我老頭子就懷疑你的這大把年紀是怎麼活過來的。」 路民瞻笑道:「魚大叔,在這兒論年紀,最大的可不是我,因此消耗草料最多的也不是我。」 說得大家都笑了。 陳四公公大笑道:「魚老弟,你可好,以為路五這小子是老實人,想說兩句風涼話損損他,結果把自己坑進去不算,還連帶著我老頭子也跟著沾光,這都你為老不尊惹來的教訓,你是長輩。對路五這小兔患於看不順眼的地方,乾脆就大耳光摔他,要不就痛痛快快地指著鼻子罵他一頓,這小兔崽於沒大沒小,給他三分顏色,他就開染坊了,你跟他說俏皮話,他就順著杆兒爬上來,倒給你一口……」 魚殼含笑咬牙道:「這小子真不是玩意兒,魚大叔不過是跟你開開玩笑,叫你跟人家杜大俠多學學,你就跟我老人家沒規矩,好,老人家上了年紀,沒精神來打你屁股,可是你小子回頭最好在橋上掙點氣別掉下來,否則老頭子就放意失手不接,讓你掉下去喂王八去。」 陳芸娘笑著道:「老五的確不像話,難怪魚大叔生氣,大叔,回頭您也別故意失手,因為這水底下什麼情形不清楚,真要整死了他,您心裡也難過,您那杆魚竿已經出神入化,不妨把他從背上釣住,吊在半空中,晃他半個時辰就夠他瞧的了。 路民瞻苦著臉一拱手道:「四嫂,兄弟對你老嫂子可一直恭恭敬敬,你怎麼也幫著出點子整人呢?你明知道路五的身子重,輕功沒練好,最怕搖晃,這一路上坐船來,我都是昏天黑地的直暈船,要是吊著晃湯我半個時辰,那不要我的老命。」 魚殼笑道:「好,原來你小子怕搖晃,那我老頭子可有整價的法子了,文夫人,走吧,咱們先模下海去,準備等著接人,小子,你有種就別跳下來。」 他說著一個翻身,已經滾下了一個小坡,滑進海中去了。 文蕙仙也跟著溜下了水,大家又等了一會兒,估計著他們已經在溝下穩住身形了,才起立重回橋頭。 路民瞻搖著大刀笑道:「該我路五打頭陣了。」 杜雲青忙道:「前輩,我們此舉在削弱對方的實力,因此您手下別留情,能砍一個是一個,越快越多越好,但咱們自己可不能受折損,發現對方是高手,千萬不可使氣,能退回來就快退回來,不能退就往下跳。」 路民瞻笑道:「我知道,杜大俠,您別以為我怕吊起來,甘四嫂是在坑魚大叔的,我路五別的都不怎麼樣,只是不怕吊,我有一回跟太行山的強盜幹上了,叫他們抓去,吊了我三天三夜,我在上面能叫能睡舒服死了。」 陳四公公瞪起眼看著陳芸娘道:「好,芸娘,你們年輕人是瞧著老頭子好欺負,合起來坑我們,回頭我告訴魚殼別上當,結結實實摔他這王八旦。」 路民瞻苦笑道:「老叔,您又何必踉小侄過不去呢,四嫂是您的女兒,怎麼樣也不會幫著小侄來跟你作對呀,正因為我這做兄弟的老實,四嫂才多照顧一點,免得給人欺負死了,做嫂子的對我這苦兄弟都如此愛惜,您做長輩的更應多疼老便才是。」 陳四公公被他逗得笑了起來,旱煙杆一點笑駡道:「路五,看你這猴頭平時老老實實的,想不到也是這麼貧嘴滑舌的無賴漢,老頭子要不是看你連鬍子都白了,真想給你屁上幾煙鍋子,去!去!到橋上爭點氣,別叫人頭一遭就打了下去,丟我中原武林的臉。」 路民瞻搖著他的寶刀,哈哈大笑道:「老叔,您放心,找路五很沒出息,這一生中不知吃過多少敗仗,這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傷,但是卻沒有折了名頭,而且越敗越有名氣,原因無他,就是蹌五不怕死。 不管對方是多強灼對手,幹上了我就不知道後退,多少總要在對方身上留下點什麼,別的不說,那一年拼戰射口創陳望安,咱們雖然敗得摻兮兮,但我路五拼著挨他一劍,也砍了他一刀背。」 杜雲青微怔道:「路前輩曾經砍了陳望安一刀背?」 甘鳳池苦笑道:「這倒是不假,老五那一刀肯還救了我,多虧他那一刀背,使得陳望安的劍勢一偏,否則射日劍就把我一劍穿心了,池的一刀背砍在陳望安的腿上,把對方的射形撞偏了一步,才使攻我的穿心一劍偏了兩寸,只刺透了我的協下而已,那一戰我們以八攻一,六死二傷,撈回的代價就是老五那一刀背。」 「路前輩能砍他一刀,為什麼要用刀背呢?」 路民瞻豪笑道:「那時我已受傷倒地,刀中在手頭,卻已無力翻轉刀勢,只能那樣揮出去,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我用刀背,又怎能砍得中他?」 高手對搏,爭取的就是毫釐之差的光機。 陳望安就是因為對方用刀背砍來,且是受傷之下,勁力大減,不足以構成威協,才不捨得放棄可以殺甘鳳地的機會。 如果路民瞻沒有受傷,或是用的刀鋒,固然可以對陳望安造成更大的威協,但是陳望安也不會放手不顧而繼續進招了。 陳會娘感激地道:「五弟那一刀背,為他自己又添了三處劍傷,因為陳望安沒想到他在那種情形之下還真會出手,挨了一刀背後,回手給了他三刻,正因為那三劍轉到五弟身上,鳳池才沒有受到繼續攻擊而留下了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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