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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杜雲青歎道:「孫兄,你難道不問問他們為什麼嗎?」

  孫慶道:「那些白蓮教的賊徒們狡猾得很,他們說不必問,這一定是那個同盟會的弟兄不小心露了形跡,讓人摸了來,以後小心就是,如果問出是誰,很可能使那位弟兄心生畏懼,反而更容易誤事了。

  而且有些是白蓮教的事,我們既非教中人,也不宜過問,非我同志,秘密潛人,沒什麼好事,殺了算數。」

  「孫兄,你如果問問原由,也許早就瞭解他們的真面目,也不會一直受到矇騙了。」

  孫慶恨聲道:「正因為他們的話也還有點道理,所以我們就不多問了,誰知道他們會惡毒如此呢?」

  說著話,已經走到後莊。

  那兒是另一片宅子,牆很高,與外莊隔絕,那輛車子倒在門前,厚重的本門已經打開了,門口倒著幾具死體。

  孫慶驚問道:「杜大俠,已經先有人攻進來了?」

  「是的,有三個人藏身在車子裡,此刻一定是殺進去了。」

  「什麼?才三個人,白蓮教精銳全在裡面,三個人進去有什麼用?大俠為什麼不早說呢?我們也可以趕快接應。」

  杜雲青道:「那三個人武功心計都還過得去,她們必須利用突襲的方法,而且不驚動對方,才能抓住對方的作惡罪證,如果大家一起攻過去,他們看見情勢不對,預先把罪證消滅了,就無可奈何他們了。」

  「難道掌握的罪證還不足以置他們於死地嗎?」

  杜雲青苦笑道:「目前只有人證,你我知道指證的人都是可信的,但是萬一到了官府,這些證人的身份是不能公開的。

  而韋雙旬交通官府,結交權貴,勢力深違宮廷,如果他矢口否認,來個反咬一口,我們就站不住腳了。

  孫兄,你是光華會的人,本身的立場就是反朝廷的,你的話詞可足取信嗎?如果抓不住他們的罪證,他們以光華會的身份,連我們對江湖同道都無法交代,白蓮教固然可殺,但怎麼證明他們就是白蓮教呢?」

  「要怎麼樣的證據?」

  「物證,像白蓮教的教壇,還有一些罪證則是他們以殘惡的手法,硬行將人蒙上了獸皮,易化為獸,用來作為北海班的馬戲之用,執施這種手法的惡徒叫花面狼胡奎,聽說是韋雙旬的得意弟子。」

  「胡奎?沒有這個人。」

  「怎麼會沒有,他是前幾天跟北海班一起來京,在青州拐了一個幼童,被當地的捕快,一路追蹤來此,看見他進入松廬,以後就沒出去過。」

  孫慶道:「出人的人都要經過我,的確沒有胡奎這個人,漫著,大俠說那人是北海班的?」

  「不錯,四十來歲年紀,瘦削臉,面上有著青灰色地記,因此叫花面狼,此人原是江湖上下五門的一個敗類,專門用迷藥拍花,誘拐幼童,販賣圖利,後來被白蓮教收羅了去,授以武功及邪術,然後為他們拐騙有根骨的幼童蒙上了獸皮,充作馬戲之用。

  孫慶道:「白蓮教裡有這個人……對了!有一個叫胡大圭的,臉上有塊般,身材高高瘦瘦的,就是剛才進去投信的那一個,杜大俠看是不是?」

  杜雲青道:「花面狼的臉上有青灰色的般記,剛才那漢子卻是紫紅色的……不!顏色可以改變,名字也對,胡大圭合起來,可不就是胡奎兩個字,真不該放他走了,因為此人是罪魁禍首。

  白蓮教中北海班一些獻技的少年男女,多半是他拐來的,用藥物迷失了本性,再聽供驅策,抓到了他,才能得知白蓮教種種惡行。」

  孫慶道:「杜大俠,要抓這可不能往裡面去,他住在東邊的另一所宅子裡。」

  「為什麼不跟大夥兒在一起?」

  「這就不知道,他在白蓮教的地位很高,且極得教主寵信,所以單獨撥了一所莊院給他。」

  「為什麼要單獨一所莊院?」

  「這就不知道了,他說是另有秘密使命,四海班每年回來一次,他卻經常回來,那所宅子撥給他,進行一些特殊的使命,有時他帶了箱箱口袋回來,都直接進那所宅子,教主特別關照,給他便於行事。」

  杜雲青神色一動道:「很可能他那些殘人為獸的勾當就在那座宅中進行的,奇怪了,這種秘密的事,何以會讓孫兄得知的?」

  孫慶道:「因為我是這些弟兄的領班頭兒,松廬對外來的一切人員,都要經過我,他必須讓我知道,而且他還要我的弟兄幫忙他守衛那所宅子,他的地方對白蓮教而言也是秘密的,除了教主與方總護法之外,誰都不准進入。」

  杜雲青道:「那我們快去吧,這個秘密居然沒漏過孫兄,或許是天意。」

  孫慶一歎道:「杜大俠,我孫慶武功平平,就是為人穩健奉行,職守,一絲不苟,不是我該管該問的事,絕不多問一句,多看一眼,沒有好奇心,也沒有雄心,或許就是這個原故,才會被選到這個地方來。」

  杜雲青道:「孫見太謙了,這點是你的長處,而且以武功而言,孫兄也夠得上是一流水準了,路五爺的一柄金刀在江湖上也曾風雲一時,這些年來,火候便深,但是也不能壓下孫兄去,我看得出,如果孫兄不是手下留情,路五爺恐怕還會折在孫兄的劍下。」

  孫慶苦笑道:「對江南八俠,我不能下殺手。」

  杜雲青道:「為什麼?難道孫兄與他們有過節,那不可能呀,路五爺並不認識你。」

  孫慶道:「他不認識我,我也沒見過江南八俠,但先祖與八俠都是日月同盟中人,日月同盟為雍正以反音計個別擊破,先祖慘遭盟友誅殺,幸得甘四俠奮戰保全先父,蒙思深厚,所以對甘四爺,我是十分感恩的。」

  杜雲青歎道:「日月同盟中份子太複雜,最後流於崩潰,乃意料中事,雍正把它擊破,對匡複大業而言倒是好事,如果任其發展下去,日月同盟將同李闖張獻忠等流寇之輩,獲怨於天下,大失民心,則天下人心,益發也向清廷,不可收拾了。」

  孫慶也默然道:「是的,日月令旗的創始人了因神尼,也就是先朝的長公主,看到後來先父的遺言只是要先父莫忘所志,永遠效忠日月旗。」

  先父有生之年,卻不知日月令旗的下落,把遺志又傳給了我,我摒棄了許多義師而加人光華會,只為了他們的口號,旦復旦兮,日月光華,我以為九老中必有一人是日月令主,那知道令主竟是杜大俠。」

  杜雲青道:「可是日月令主卻沒有忘記孫兄,我受託掌令沒多久,前任令主曾經給我一紙名單,列舉了一些絕對可信的人名,其中就有孫兄的大名,也為了這個原故,我才向孫兄展示日月令旗。」

  孫慶道:「若非令主展示了身份,我還不會這麼快就改變態度立場,因為我對光華會的一切不清楚,但抱定從一而終之志。除非甘四俠來到,向我提出確切的證明,我才會考慮一下,這種固執也有壞處,就是偶一不慎,誤投外人,為虎作悵而不自知。」

  這時他們已進入到內進。

  芙蓉、白紉珠與杜九娘都被一群人阻於一所宅子的外面,這三條母大蟲雖然驍勇非凡,而且也砍殺了不少人。

  但是纏住她們的那些漢子也很了得,居然堵住了她們的進撲。

  杜九娘看見了杜雲青,立刻叫道:「杜爺,快來,韋老賊就在這所宅子裡,白蓮教總壇也在這兒。」

  孫慶卻道:「不,這是議事聽,總壞還在後面,不過一定要經過這兒,才能人到總壇的地道人口。」

  「什麼?總壇是設在地下的?」

  「我是在無意中聽他們閒談說起的,大概不會錯,但詳細情形都不知道,我沒有進來過。」

  杜雲青略一沉思道:「孫兄,叫貴兄弟幫忙進攻總壇,你我二人找胡大圭去,那裡恐怕更為重要。」

  他交代了一番,把人交給芙蓉,才跟杜雲青二人急急地繞向邊門而去,來到一假山前面,孫慶推開假山上的暗門,裡面突然迎頭劈下一片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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