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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杜雲青道:「那就請馬大哥暫留在外面招呼後面來的人,孫兄,請你招呼貴弟兄們跟我一起進去,留幾位則陪同路五爺與徐兄各分兩路,接應由別處來的人,如果是光華會中人,則請招呼一下,免滋誤會,若有白蓮教中人,則酌情而置生留,小如跟我進去。」

  孫慶立刻把十幾名大漢叫過來,留下了一大半,分別陪著路民瞻與徐明向兩邊分抄過去了。

  孫慶自己只帶了兩個人道:「杜大俠,週邊守堡的多半是光華會中人,只有幾個是白蓮教的,我們向內堡推進吧,不過,杜大爺,內堡的範圍很大,人也很多,你們這幾個人恐怕不夠。」

  杜雲青笑道:「別擔心,人手不足只要發出信號,外面的人都會圍上來,插翅難飛。」

  孫慶道:「白蓮教中個個都是好手,各位這次究竟邀了多少人來?如果想徹底一網打盡,最少也得要二三百人才夠,貴方有這麼多的人員嗎?」

  杜雲青笑道:「恐怕還可以多個一倍餘。」

  孫慶怔然道:「真的嗎?那兒來的這麼多人?」

  杜雲青笑道:「怎麼會沒有呢?徐兄在京師原本有一批好漢兄弟,長辛店的鏢局裡,神龍第一六弟兄,再加上甘路二位前輩從江南招來的人。」

  孫慶先是一震,繼而低聲道:「令主,這麼多的人齊集京師是不是將會有什麼舉動?我能使得上嗎?」

  杜雲青道:「是有件工作,不過與我身懷的日月令無關,除了兩三個人之外,別人都不知道我的事。」

  孫慶忙道:「杜大俠,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觸犯您的禁令,只因匡複之心太切,一直就在等候那一天。」

  杜雲青忙道:「每個人都有這個心,但是現非其時,孫兄,方今吾輩的責任不是急於匡複,而是善保我大漢同胞的安定,我們的眼光要看遠一點,不是計較誰在做皇帝,而是在問天下,又能保有幾時?」

  孫慶有點羞慚地道:「大俠說的是,可是我的確不知道白蓮教在做些什麼?」

  杜雲青道:「那更不對,連他們在做什麼都不知道就去盲目依附,那是更危險,匡複大業,不是為你也不是為我,更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我炎黃世胃,華夏子孫,在自己的這塊土地上能安居樂業。」

  這才是吾輩江湖人所從事奮鬥的目標,現在雖然處在異族的統治下,但殘殺我同胞的竟是我們自己人,這些人更該殺!」

  孫慶更是慚愧地道:「杜大俠教導的是,小弟何嘗不如是想,就因為看見一些義師的首領們在爭權奪利,十分痛心,這才想找一些真正有志於救世濟民的人。」

  杜雲青笑道:「孫兄,現在的白蓮教做些什麼你不知道,但過去的白蓮教做些什麼,你不會不清楚,這些人豈是可付重寄之人?」

  「可是他們說已經有了改變。」

  杜雲青道:「白蓮教就是白蓮教,會有什麼改變,聚一批兇殘荒淫無耿之輩湊成的集團,怎麼會好得起來,藉邪說邪術以成眾,又豈是成大事的做法,不錯,他們是能救人,在醫術上是有獨特的手法。但是這種醫術,卻為仁人所不取,取他人之眼來治盲,殘他人之肢以治跛,雖然創下神跡,但其中又包藏了多少的血腥,當他們使一個人起死回生,至少他們要殘害十條無辜的生命。」

  孫慶愕然道:「他們還是這一套作風?」

  「若不是靠著這些,他們又怎能結交公卿,交通權貴,韋雙旬又怎能被尊為神仙?四海班巡遊各地,就是在暗中為他擄人製藥,殺孕婦盜取紫河車練丹。」

  「為什麼大家都不知道呢?」

  「因為他們這次很秘密,根本沒有打出白蓮教的字型大小,大家沒有懷疑到他們頭上,這次是路五爺受週二俠夫人之托,來京師尋找其孫女周小青,才揭發此中陰謀,因而引起大家的憤。」

  「可是對我們,他們卻沒有自隱身份。」

  杜雲青笑道:「不錯,可是各位來到此處後就沒有離開過,而且又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連系,根本沒機會與外人接觸,你們見到的都是白蓮教中的人,閒談之下,只有好話聽而沒壞話說的,又如何能得知其真相?」

  孫慶憤然道:「我們是被光華九老騙了。」

  「光華九老有幾個是白蓮教中的人?」

  「有三個,韋雙旬與兩個副教主,其餘六人都是志切光復的遺臣故老,正因為是太相信他們了,所以才被他們誆到這兒來賣命。」

  「其餘六個人是否常到松廬來呢?」

  「這六個人在四五年中,已經陸續亡故四個,只有兩個人,倒是常來看看。」

  「已經去世的四老有沒有來過呢?」

  「只來過一次,就是送我們來的,那是七年前了,此後就沒有再見到他們,只是聽到他們死訊。」

  「致死的原因呢?」

  「病故,他們都是六七十歲了,老病而死……」

  「不會是白蓮教的人下手除去他們的吧?」

  這……以前我沒想到過,今天聽杜大俠說起白蓮教的一切,也許有此可能,杜大俠莫非有什麼風聞?」

  「沒有,我根本就不知九老為誰,不過我認為他們病死的可能性不大,他們都是會武功的人吧?」

  「是的,日月同盟消亡後,志士多半出身江湖,如果不會武功,就不能從事工作。書生報國,最多只會文字洩憤而已,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禍已累人,幾次文字獄已經使大家都心生警惕,不敢再邀此輩共事。」

  杜雲青歎道:「這也是,書生但知以一死存正氣,卻沒有考慮到這一死有多大價值,害了多少人,那些不去談了,就以這過世的四老,他們既然倡起光華會,自然都有一身過人的武功,才能夠號召到同志。」

  「不錯,九老個個都功夫卓絕,我這些哥兒們中,就有不少是已故的四老弟子,他們為了匡複大業,師死未能奔喪,都是滿心的哀憤。」

  杜雲青等笑道:「身具絕頂武功的人,本來就不容易染病,何況六七十歲,正是修為進入爐火純清之境,百病不侵,怎麼會遂爾病故呢?」

  就算他們真的有了病吧,白蓮教有的是起死回生的靈藥,假如真是志同道合的道義至交,絕不會坐視他們為病魔奪去生命的。

  所以我才認為四老之死,必然是聽到白蓮教的所作所為,與他們的初衷大相回異,因而才遭到了毒手。」

  「不錯,先時我們想不到這一點。」

  杜雲青道:「週二俠的夫人也是光華會中的人,光華會又是一個極端秘密的組織,周夫人卻請路三俠假來京之便,把她的孫女兒接回去,可見一定是對光華會的一切有所知聞,而這些消息也一定是得自內中人的。」

  孫慶臉色轉為憤怒:「一定是這樣的,所以四老的死訊得到,才不讓我們回去奔喪,而且這些年來,除了偶而到京師去轉轉,根本不讓我們離開,就是怕我們知道。」

  杜雲青奇道:「七八年來,各位就一直在此地?」

  「是的,兄弟八年來就沒出過松廬一步。」

  「孫兄,你們做些什麼呢?難道就是守衛?」

  「是的,分為兩班,日月守伺,也不多問,守值時,白蓮教的弟子也有部分陪同一起,教中的弟子由他們接待,我們只是對付一些要侵犯的人。」

  「有沒有這種人呢?」

  「自然有,前幾年多半是官中的密探,偷偷地摸摸進來,我們也懶得多問,逮住了就是一刀,近兩年來則是一些衙門裡的公人較多,都是照樣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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