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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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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那一刺的位置,剛好是在床前一尺多高的地方,令師所用的手法,是先伸手去攔,然後揮袖出擊,劍招中根本用不上,只能刺殺跪於床前的人。那時前輩與齊老伯終日侍奉于床前,用不著跪見,只有羅士遠回來時,第一次必須跪叩。令師這招手法,不是為著對付他嗎?」 展毓民不禁默然。 在記憶中,他也看到過蕭白在無人時練那一招手法,只是沒想到其中的用意而已。 現在聽林佛劍一說,倒是十分可能。 但他對蕭白尊敬之心自幼即已養成,說什麼也不能承認師尊是如此的一個人。 林佛劍道:「羅士遠對師父憤恨至極,如果不是顧念前輩對他的恩情,他報復的手段,將不止是叫我搗四海鏢局的蛋而已。 幸虧乾坤劍派是在前輩手中創立的,否則他一定不准這個劍派存之於世。」 展毓民歎了一聲道:「先師雖然對他苛刻一點,但一日為師,終生如父。羅師弟似乎太偏激了。」 林佛劍道:「這倒不能怪他,蕭老前輩到臨死前猶不肯放過他,是本身已失師道之尊,他當時沒有演出弑師的逆舉,已經算夠容忍的了。因為蕭老前輩收他為徒時,心術已不夠正,以羅士遠之才華,即使不投在乾坤一劍門下,將來的成就也可超過他。 令師就是怕這一點,才強行收錄,限制他的發展。羅士遠在得到武林秘笈後,對令師憤恨更深,因為如果令師不將他導入歧途,用些勞而無功的方法去虛擲他的體力,影響他日後的發展,他也不會走火入魔。」 展毓民實在聽不下人家對他的師尊如此譭謗,忍不住溫然反問道:「這是羅師弟說的嗎?還是相公揣測的?」 「自然是羅士遠自己說的。」 「可是展某再次重逢羅師弟,他並沒有說這些,反而對師門恩深,十分感激,說現在才知道恩師對他所作的那些要求,莫不是有深意存焉。」 林佛劍一怔道:「他這樣說過嗎?」 「展某總不會是信口雌黃之輩吧!」 林佛劍道:「晚輩也不是亂造謠言之徒。這個人的言詞恍惚,前後矛盾,是什麼意思呢?」 柳大樹在旁道:「放著這麼精彩的鬥劍不欣賞,盡談這些幹嘛?佛劍,你父親叫你留心看著的。」 林佛劍道:「我是在看著,卻不能太專心,因為他們的變化太快太多,專神凝注,連自己也沉迷其中就一無所得了,我一面談話一面看,還能記得多一點。」 柳大樹不通道:「這是什麼謬論?」 林佛劍道:「柳老伯,是真的。您不相信也試試看,他們的鬥劍已超越人間所能,冷眼旁觀,還能知其所以,身入其中,要想知其所以然,我們的造詣不夠,很可能連一點都得不到。」 柳如昔忙道:「爹,這很有道理。就像小孩子啟蒙讀書一樣,開始時只求認字背誦,如果一定要把書中的大道理也學會,很可能一輩子連一本書都念不通。這兩個人鬥劍已超出我們所知的範圍,我們只能看著、記著,如果一定要深人研究,那是不可能的。」 柳大樹想想頗有道理。於是他改變方法,只去記憶他們相互的變化,不作深入研究了。 十幾招過後,他發覺翁長青與那怪人的劍術變化,都有一定的準則,並不是信手揮出,自然成式的。 慢慢地居然摸出一點門路了,忍不住道:「對,佛劍,你是有兩下子,你看出多少了?」 林佛劍道:「不多,但已經把握住他們雙方的路子,以後慢慢推敲,可能還會多領略一點。」 「照你看來,你父親的勝望有多少?」 林佛劍一歎道:「此刻尚言之過早,要等百招之後才知道一個大概。」 柳大樹愕然道:「什麼?還沒有到一百招?他們動手到現在,至少也有兩三百個來回了。」 林佛劍道:「不錯,交手的回合雖多,但招式並沒有演示多少,他們是重複使用的,僅在次序上略加改變,以測驗對方的反應,實際每人所用的劍勢沒超過三十招。」 在場觀戰的人都是眼花撩亂,目不暇接,以為他們不知動手了多少精招?聽林佛劍一說,才訝然失驚,敢情看了半天,只等於瞧了一場熱鬧,連雙方使用的招式都沒有摸清楚,更談不上什麼心得了。 柳大樹忍不住道:「佛劍,你領悟了這麼多,回頭是否有把握制住劉半盲呢?」 林佛劍移目朝劉半盲那邊看了一下才道:「不能。」 「還不能?我真不相信這傢伙有多大能耐,他雖然能力敵四個敵手,但並不見得出色呀!」 林佛劍輕歎道:「不能從這些地方評斷。」 「那要從什麼地方去判斷呢?」 「從劉半盲的態度,他雖然跟人在拼鬥,但注意力還是放在一這邊的。目前他在四個人的圍攻下,仍然從容揮刃,一點不亂,證明他對這些招式變化已經了然於胸。」 「那麼要等他劍法錯亂時,才是他的缺陷所在了?」 林佛劍一笑道:「劉半盲的劍式足可勝過四人而有餘,他不會錯亂的。目前他只是利用機會穩住陣勢以便觀察而已,等他突然加強攻勢,急於求勝的時候,才是另一邊的劍式引起他注意的時候。」 柳大樹笑了一下道:「我明白了,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一定要拼命上前去擾亂他,不讓他有機會作詳細地推敲。」 林佛劍點點頭道:「這當然很好,但老伯的危險性太大了,那時他一定拼命求勝,不讓人去打擾。」 展毓民道:「相公放心好了,令尊將小徒等幾人先行送走,就是要我們盡這點力,乾坤劍派後繼有人,展某等已無後顧之憂,該是我們盡力的時候。」 話才說到這裡,忽而翁長青劍勢轉厲,大聲喝道:「佛劍,你看清楚這幾手,尤其要注意對方的變化與反應,要制服劉半盲,全在這幾手了。」 隨著語聲,他果然劈出幾劍,勢子快速無比,劍招的變化也奧妙至極。 那個怪人立陷下風,似乎難以招架了。 每次都是到了極危險的時候,才狼狽避開,身上的衣服已被劍氣割裂了幾處,也受了幾處輕傷,努力揮劍,僅能勉強自保,再也無法因勢反擊了。 劉半盲果然十分注意,手下精招突出,將方超人與阮來風及鐘雲夫婦殺退,方超人與嶽靈芬還受了傷,一個穿臂,一個傷肩。 可是劉半盲並不繼續追殺他們,只將壓力減輕,從容地研究翁長青的劍招,顯得十分訝異與興奮。 展毓民與柳大樹早有準備,同時揚劍上前,接替下方超人與嶽靈芬,展開拼鬥,不讓他有餘暇觀察。 劉半盲對新增的兩個對手本不在意,可是幾招過後,險象環生,尤其是柳大樹的突擊,十分淩厲,使他相當頭痛,稍一疏忽,肩頭就輕輕的挨了一下。 這一來使得他惱羞成怒,最恨是這兩人的加人,影響他對翁長青劍招的瞭解,因此怒喝道:「你們若一定要找死,劉某就提前成全你們。」 劍勢轉為更厲,在呼呼的劍風中,但見萬點劍影,四下爆射,就像在黑暗中點燃了一口巨型的萬花筒,無數的焰星急速地噴射出來…… 不但使人難以接近,更難以躲避他的攻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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