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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七


  翁寒梅怒目瞪向劉半盲道:「你簡直混帳!」

  劉半盲躬身道:「小姐所責極是,屬下實在太魯莽了。可是屬下並不知道有這種內情。」

  翁寒梅道:「如果你的劍法高一點,我真懷疑你殺人滅口,偏偏是你這笨蛋,我只好罵你混帳了,你無形中幫了本谷奸細的忙,你說該如何處分吧?」

  劉半盲躬身道:「屬下自清處分。」

  翁長青卻笑道:「免,不知者不罪,我也不想追究那個人,他雖然想取代我的地位,畢竟還差得遠。我的劍法敢稱天下無敵,自然有把握不被人擊敗。」

  翁寒梅道:「可是爹,這個奸細非找出來不可。」

  翁長青大笑道:「不必找。那傢伙挖空心思,自以為將我的技能學全了,可是他自己反而不敢嘗試,找到個不知死活的祁百合來試探一下,白送了那小子一條命。」

  說到這兒,他的目光忽又轉到藏靈子那邊。

  他聲音轉厲:「你們都是知情的,而且還是一夥的,祁逸夫因為心痛獨子之喪,想說破這個秘密,你又怕受牽累,暗中對他下了毒手,像你這種貪生怕死,罔顧道義之徒,一輩子也成不了真正的劍手。所以你不必害怕,我不會對付你的,只是要你以後小心點,別妄想與我作對。祁百合就是一個例子,劍帝之學,絕不是你們能所覬覦的。」

  藏靈子嚇得臉色蒼白。

  他旁邊的聞道遠也臉無人色。

  翁寒梅不信地道:「爹,這個人入谷以後,一直在女兒的嚴密監視下,他們不可能與人暗通聲氣。」

  翁長青哼了一聲道:「你的眼睛從沒有離開他們嗎?」

  翁寒梅道:「那當然不是的,女兒要管的事很多。可是他們在一百名龍虎衛劍手的監視下,不可能作怪。」

  翁長青冷笑道:「那一百個人你認為都靠得住嗎?」

  翁寒梅吃了一驚道:「這一百人足不出穀,每天由女兒親自點卯,不可能出去與祁百合聯絡,因此女兒想他們應該靠得住的。」

  翁長青大笑道:「寒梅,如果你有可能接掌帝王穀,我教你一件事,就是別信任何一個人。你說這一百名龍虎衛劍士沒問題,我卻認為他們大部分都靠不住,我雖然閉門練功夫,卻比你天天看著他們還要清楚。」

  翁寒梅忙問道:「爹,您發現了什麼呢?」

  翁長青指台下的人質道:「你看看他們就明白了。大部分的人,鬥了幾天的劍,都已疲累不堪,但是有幾個人卻是精神飽滿,裝出了一副疲累之相。」

  「哪些人是裝的?」

  「我留給你自己去發現,但可以指一兩個給你看,證明我的話絕對正確,第一個是祁逸夫,祁百合摔下臺時,他搶過來接住,身形何等靈活,那可像是苦鬥幾天,不眠不休的樣子?第二個是藏靈子,他暗殺祁逸夫的手法乾淨俐落,一刺致命,在疲累的狀態下,是做不到的。」

  翁寒梅聽了發一陣呆,突然跳下臺去,抽劍逼住藏靈子問道:「你說,本谷的叛徒是誰?」

  翁長青叫道:「寒梅,上來,別去管他了。」

  翁寒梅道:「這種事怎麼可以不管?」

  翁長青道:「因為我已經知道是誰了,何必還費精神去問他呢?你究竟太差,這麼簡單的事,你都看不出來。」

  翁仁壽與桑九娘同聲道:「主人知道誰是叛徒了?」

  翁長青大笑道:「豈僅我知道,連林佛劍都能在側面觀察出來,你們還不如一個局外人,其糊塗就可知了。」

  翁寒梅問道:「究竟是誰呢?」

  翁長青笑道:「我不想說出來,明知其不足為害,我何必逼他跳牆,何況我還要利用他。」

  「爹,用這種人,不是太危險了嗎?」

  「知道他的內心,就不危險了。而且我有把握,這種人永遠也成不了氣候,他的劍法也到不了我的程度。」

  劉半盲忍不住問道:「主人,要怎麼樣,才能使劍術精進到主人的程度呢?」

  翁長青淡淡的道:「氣質,劍士的氣質。」

  「什麼是劍士的氣質呢?」

  「忘我。在練劍時,心與劍合;在動手時,人與劍合而為一,像我剛才殺傷祁百合的那一招。」

  劉半盲回憶了一下道:「主人那一招,神妙無匹,祁百合名之曰魔劍,實在說起來,倒不能算是侮辱,那一招的確像有魔法在操縱似的。」

  翁長青大笑道:「當然是侮辱,那是真功夫,不是魔法,我發劍之時,危在千鈞之際,而卒能反敗為勝,其理無他,僅憑忘我兩字而已。」

  劉半盲道:「屬下愚昧,還是不懂。主人能否解釋詳細一點,使屬下等一開茅塞。」

  翁長青笑道:「當然可以,我發那一招時,只看對方的空隙,根本沒注意到本身的安危。」

  劉半盲一怔道:「就是這麼簡單嗎?」

  翁長青笑道:「本來就不複雜,但你不會懂的,因為你只想到自己,絕沒有勇氣去冒這種危險。」

  劉半盲道:「劍以克敵,如果不能確保自己安全,又如何能克敵呢?」

  翁長青笑道:「你這句話就落了下乘,劍道的真正精神不在克敵而在制勝,我只知道如何勝過對方,並不問自己是否安全。剛才那一擊也許我會被人殺死,但我能勝過對方則是毫無疑問的。」

  「與敵偕亡並不是勝利?」

  「你錯了,你著重的是生死,我著重的是劍法。你把生死放在第一,自然有所顧忌,我卻人與劍合,只想在劍上勝過對方,這就是劍士的氣質,也是忘我的修養。沒有這種修養,你永遠只能待在劍手的行列中,不能成為劍士,也永遠學不成劍帝的技藝。」

  「劍帝之學,完全是在險中求勝嗎?」

  「敢面對死亡,才能戰勝死亡,你眼中只看到兇險,我心中只有勝利,危險像日光的影子,你去躲避它,它始終逼著你,惟有掉頭不看它,它就不存在了。」

  劉半盲低頭不語。

  翁長青笑笑道:「當然光憑氣質是不夠的,必須還要有相當的造詣與確實的判斷,再加上巧妙的招式,才能構成一個真正的劍士。我不把那些招式教你們,是你們的魄力不夠,學了也是白費精神,你們都不是劍帝的材料,所以不必再癡心妄想了。」

  劉半盲惶恐地道:「屬下從不敢存此妄想。」

  翁長青笑笑道:「那就好,展毓民,第三場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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