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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他的褲子上綴著許多小圓點,每一個圓點都有銅錢大小,是用黑色的軟皮製成圓形,縫在上面的。且褲子都緊貼著身子,將所有的致命要穴都遮掩了起來。

  上身穿的是駱江、駱湖兄弟倆取得的萬年火蛟寶甲。

  祁逸夫又陰森森地一笑道:「這是軟麂皮浸桐油硝制的,本身已有避刃之功,裡面還墊上了一塊風磨銅片,可抗任何內家勁氣,再加上上身的寶甲,展毓民是否能傷得了我?」

  展毓民微感愕然道:「以山主的身份,還要佩帶這種防身甲片,似乎太不合規定了。」

  祁逸太冷笑道:「是誰規定不准佩戴甲片的?」

  展毓民無以為答。

  林佛劍呆了一呆才道:「這倒不算違規,兵刃相見,死傷在所難免,一個人有權保護自己。」

  祁逸夫笑道:「對啊,我們又不是比武論劍,這是場生死之搏,我當然有權利用任何方法保護自己,剛才算你命大,被林佛劍替你擋開了,你得好好謝他。」

  說完又朝林佛劍道:「你這下沒話說了吧?」

  林佛劍道:「願聽山主處置。」

  柳如昔忙叫道:「佛劍,你怎麼這樣傻,你早已離山,不受山規的約束,為什麼要聽他的處置?」

  林佛劍淡然笑道:「我雖已離山,我的母親家人都還在青城,理應接受處置,以免貽禍家人。」

  林子淵道:「賢侄,我已經宣佈與柳山主一起離山遷居外面,山規對我們林家也不生約束了。」

  林佛劍道:「四叔,那是以後的事,在我們沒有正式遷離以前,仍然是本山的一分子,應受山規的約束。」

  祁逸夫得意地一笑道:「好,林佛劍,你的行為本來應該處以極刑,姑念你對山規尚知畏懼,我法外施仁,僅薄施懲戒,留下你的性命,罰你自殘雙手。」

  柳大樹道:「且慢,既然未離山前,山規依然有效,對處置辦法,我也有權參加意見,我不同意。」

  祁逸大道:「你已經宣佈脫離,放棄權利了。」

  柳大樹冷笑道:「林家也宣佈脫離,何以要受約束呢?」

  祁百合笑笑道:「柳老伯自然有權,依照規定,這種事應該由青城三老共同商決,現在柳老伯與家父意見相左,應由聞大伯表示意見,贊成哪一方便算定局。」

  聞達十分為難,想了半天才道:「佛劍,你的作為是太不應該了,我也無法袒護你,不過祁兄的處置太嚴,我想斷他兩手的食指,叫他以後不再莽撞行事就算了。」

  因為林佛劍格開兩個人的殺手,所表現的功力太驚人了,祁逸大也心存驚誡,所以要殘他雙手,是叫他以後無法使劍。

  聞達因為不想放棄青城的基業,對青城稍存偏袒之心,可是他為人比較正直,不肯過於屈心,只提議斷兩枚食指,這樣一來,使林佛劍以後的劍技無法精進,功力也要打個折扣,因為食指是控制劍式最得力的關鍵。

  祁逸夫也明白聞達的意思,只要林佛劍不再構成對青城的威脅,他也無所謂子,忙加以贊同道:「聞兄既然如此說,兄弟當然放棄己見了,就照聞兄的辦法好了。」

  林佛劍淡然道:「聞山主對我太寬大了。」

  聞達有點不好意思,訕然道:「祁兄與展毓民之戰,關係本山聲威頗巨,你加以破壞,我實在無能為力。」

  柳如昔悲聲道:「聞大伯,你分明是看到佛劍在外面有所成就,想法子打擊他!」

  聞達臉上一紅,乾脆坦然承認道:「是的,我們青城山一向有個傳統,就是不准有別人的劍法高於本山,假如發現有此傾向,當不計手段加以破壞,以維持本山的安寧。」

  「這一點你是知道的,林佛劍此刻還沒有到那個程度,但為了他好,我才限制他的發展,這已經很客氣了。按照以往的辦法,他的命都很難保全的呢!」

  林佛劍施了一禮,然後才道:「聞山主,您為人忠厚正直,是晚輩一向尊敬的,可是您從未出過青城與外面不發生接觸,未免對事情有了隔閡。」

  聞達微笑道:「好小子,你竟然教訓起我來了,我雖然足不出青城,外面的什麼事我不知道?」

  林佛劍道:「你知道就更好了,以青城跟外面的世界比,何異滄海之粒粟?外間人才輩出,高手如雲,您這個惟我獨尊的看法,絕對行不通了。」

  聞達道:「笑話,你以為我不知道?儘管外面江湖上覆雨翻雲,左右不過是些小丑跳樑,哪有什麼人才?否則乾坤劍派也不會在外面稱霸扛湖,一個長江水寨沒有買他們的賬,更別說其他的高手了。」

  林佛劍道:「只因乾坤門下,在外面頗負俠譽,沒有什麼仗技淩人的不法行為,大家才不找他們的麻煩。

  「如果您還保持那種惟我獨尊,不准他人出頭的作風,恐怕連青城的基業都守不住了。晚輩雖已脫離青城,但此地是我數世故居,不忍見這一片樂土捲入是非場中,才斗膽冒死前來消弭這場戰禍。」

  聞達冷笑道:「你好大的口氣,你憑什麼?」

  林佛劍道:「晚輩技不足言,憑的是一腔熱血,一副俠義肝膽,一片化暴戾為祥和的佛家心腸。」

  祁逸夫不待聞達開口,就道:「很好,你有這份濟世之心,我倒是十分佩服。今天我與乾坤劍派的仇恨已結定了,你準備如何化解呢?」

  林佛劍道:「行遍天下,只有一個理字。」

  祁逸夫呵呵冷笑道:「我兒子殺了四海鏢局兩名鏢客,我又殺了四川雙佛,假如要講理,是否要我們償命呢?」

  林佛劍呆了一呆,才朝展毓民道:「展前輩,晚輩斗膽想跟您討一個情面,能否就此算了?」

  展毓民十分為難。

  齊碧霞一瞪眼道:「為什麼?難道我們的人就這麼不值錢?死了就白死了!」

  林佛劍淡淡一笑道:「保鏢就是拿性命討生活,技不如人,死了也只好認命,所以我勸各位放棄這門行業,也是這個道理。」

  「如果你有能力報仇,我不敢多事禁止你,可是你看得很清楚,連令師也未必挑得下這個擔子……」

  齊碧霞剛要開口,齊蒼霖喝道:「碧霞,不准再說了,林公子說得對,技不如人,就只好認了,難道你一定要整個門戶血濺當場才肯罷手嗎?」

  阮雄道:「鏢局的兩個人死了,是我們保護不力,目前復仇無力,自然只好認了。可是鏢局絕不歇業,那是我們行俠濟世的途徑,彼此看法不同,不能因閣下而改變。」

  林佛劍微微一笑道:「那也罷了,反正這個問題不是三言兩語能解決,以後你們感到開不下去時自會歇手的。現在你們只要作個明白的表示就行了。」

  展毓民道:「鏢客的事,我們可以擔下來,至於四川雙佛,是為我們的事而慘死,我們豈能置道義於不顧?」

  何月兒知道他的為難之處,連忙道:「展大俠,二位師兄之死是他們自不量力,你已經為他們盡過力了,確是你力有未逮,我想兩位師兄也怪你不得,何況他們身在綠林道,身後之事,尚有一般綠林兄弟來處理。」

  這是一番場面話,好給展毓民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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