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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阮雄道:「我們以劍行道,絕不輕易殺人,剛才如果不是我手下力圖收勢,連肩上的衣服都不會被他挑破。你這個兒子劍法還嫩得很,你得叫他好好用功。」

  祁逸夫聽說祁百合還沒有死,也顧不得阮雄言詞刻薄了,連忙蹲下去,檢視祁百合腰間的傷處。

  發現腰上只劃了一條七八寸長的口子,深不及兩分,只是表皮的傷。

  阮雄冷笑道:「你看見了吧,我要不是為了拉回劍勢,這一劍足可將他腰斬成為兩截,發招容易收招難,為了留下他這條命,我冒了很大的險,因為你兒子心狠手辣,絕對不會有我這麼好心腸,要不是我閃身得快,他那一劍很可能就削掉我一條胳膊!」

  祁逸夫確知祁百合腰上的劍傷不致送命,卻又懷疑起來了道:「照這個傷勢他怎會倒地不起呢?」

  阮雄笑道:「那是他怕下不了臺,故意裝昏倒的,再不然就是他氣量太窄,贏得起輸不起,氣暈了過去!」

  祁逸夫試試祁百合仍有鼻息,倒也弄不清祁百合是真暈還是假暈,狠狠地瞪了阮雄一眼,抱起祁百合就走。

  回到座上,立刻有人將祁百合接過去,抬到後面治傷去了。

  青城山的人見祁百合出陣失利,都感到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祁逸夫,想起阮雄剛才那番尖刻的言詞,更是氣得直抖。

  聞道遠安慰他道:「祁兄,百合後來失手,可能是身上有傷的關係,如果論勝負,他還是沒有輸。」

  阮雄道:「聞前輩,這個評判有欠公平,我可不認輸。」

  聞道遠道:「你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還能算贏嗎?」

  阮雄道:「劍架在脖子上又算得了什麼?我只要劍不離手,隨時具有反擊能力,就不能算輸。而且以後事實的表現,也證明我確有此種能力。」

  聞道遠道:「都是你使用狡計!」

  阮雄笑道:「劍術本來就是心技合一的結晶,我並沒有使用別的武器,怎能算是狡計?」

  聞道遠語為之塞,勉強道:「至少你棄劍在先。」

  阮雄道:「前輩說錯了,我並未棄劍,只是換了一柄劍而已。由長劍換成短劍,並未空手過。」

  祁逸夫道:「匕首怎能稱為劍?」

  阮雄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好在匕首並不是我的,是從你兒子手上奪來的,如果匕首不能算劍,你兒子早就輸了!」

  這下子被阮雄抓住理由,青城山諸人再無可辯了。

  祁逸夫氣往上沖,厲聲喝道:「臭小子,你別嘴硬,今天你們這批人,誰也別想活著離山。」

  聞道遠微微皺眉道:「祁兄,些許勝負,何必看得太重?我們要維持風度,不能貽人笑柄。」

  祁逸夫還是氣衝衝地道:「聞老二,這不是風度不風度的問題,青城的規矩,凡本山子弟,在外面受了欺侮,也要為他找回顏面,現在人家當著我們的面,傷了我們的子弟,自然應該加倍嚴懲才對。」

  聞道遠輕輕一歎道:「百合之敗,並非輸在技藝不如,以劍技而言,他明明可以勝過對方的,可是他偏不肯從正途求勝,袖藏一支短劍,意圖取巧,結果求榮反辱,受點教訓,對他未必沒有好處。」

  祁逸夫道:「這麼說來,他還該感激對方了?」

  聞道遠含笑道:「祁兄不要說氣話,感激固然不必,但也不能為這件事就遷怒到對方全體,無論如何人家總算是手下留情,百合能活著,至少是件值得慶倖的事。」

  祁逸夫低頭不語了。

  聞道遠這才笑道:「阮少俠劍技雖然不錯,可欽佩的倒是那種應變的機智,不知是否還有意賜教下去?」

  阮雄朝展毓民望了一眼,見師父沒有叫他下來的表示,知道剛才那一場勝利並不是喜,反而將情勢弄的更嚴重了,青城山中,這四個老的才是最扎手的人物,一定要多一番瞭解才行。

  於是也含笑道:「晚輩敬候高明指教。」

  祁逸夫憤然道:「這小子得了便宜賣乖,以為青城山中沒有人勝得了他,我下去給他一點厲害。」

  聞道遠可能顧慮到他一下場,必然會下殺手為他的兒子洩憤,乃笑笑道:「祁兄,你們三位乃本山之主,不宜出場太早,兄弟在星宿海邊練了幾年的劍,還沒有機會與人正式對手,這一場請讓兄弟來試試如何?」

  柳大樹道:「聞老二出去是最好的了,他這次回來,到底練了些什麼絕招,一直閉口不言,借這個機會露露吧!」

  祁逸夫勉強被壓了下來,聞道遠含笑出場。

  阮雄一拱手道:「多謝前輩賜教。」

  聞道遠笑道:「別客氣,我在青城山是最沒出息的一個,以前較技,從沒有勝過一次,所以才遠出練劍,這是我回山第一次試劍,還要請你多幫忙,別讓我丟人才是。」

  阮雄連忙道:「前輩言重了,家師論劍,曾雲一個劍手以氣度為先,技藝次之,前輩謙沖的胸懷,就非晚輩所能及,晚輩只希望能領受一點教益。」

  聞道遠笑笑道:「好說,好說,你出招吧!」

  阮雄躬身道:「前輩的劍還沒有出鞘呢?」

  聞道遠笑道:「我的劍很快,離鞘就能發招,因此不必先出鞘,你儘管發招好了,等我的手按上劍柄你就得留神,到時候我不再招呼了,直接就攻擊了。」

  阮雄心中微驚,他知道聞道遠並不是驕妄托大,而是一個善意的警告,劍不出鞘是一種上乘的技藝修養,據說練快劍的人縱起劈削空中的飛鳥,人與鳥屍同時落地,劍已經歸鞘了,拔劍、出劍、還劍,都在一刹那之間。

  這個聞道遠既然明說自己練的是快劍,一定具有那種水準,要想勝他是不可能的,能夠擋住他的第一招,讓別人對他的劍路多一番認識,就是很大的收穫了。

  因此他出手之前非常慎重,先作了不求有功的打算,道了一聲放肆後,劍尖緩緩劃出,僅是試探性的動作。

  聞道遠肩頭輕搖,雙手依然下垂。

  阮雄的第二劍出手較快,但仍是穩的成分為多。

  聞道遠身子微往後仰,閃過了那一劍道:「你別跟我鬧客氣,用我的方法,我勝了你也太無聊,剛才那兩劍,我如出手的話,你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告訴你一個秘訣,對付快劍的方法只有用快攻,一招連一招,招招無虛,這樣才能使對方稍存顧忌,出手時威力也減低一點。

  快劍手是最殘忍的,往往利用對方的空隙出招,你跟我客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還是別存試探之心了。」

  阮雄笑道:「敝門的劍法近於仁道,劍式中守多於攻,在前輩未出鞘之前,晚輩絕不敢放手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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