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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求榮反辱

  聞道遠笑道:「祁兄,這是何苦呢?我們在青城所求的是安寧,與盜賊之流爭雄,有什麼意思呢?」

  祁逸夫冷冷笑道:「聞老二,要想真正安寧,除非你放棄武事,青城山所以能維持百餘年的太平,完全是靠著雄厚的武力為基礎,你想,多少年來,有無數上門的人,如果不是在門外被擊退了,哪能維持谷内的安寧生活?」

  聞道遠道:「我們習武以自衛,並不是藉以生事淩人!」

  祁逸夫道:「可是乾坤劍派找上了門,就證明我們的安全防線已不可靠;要就是另覓地方躲避麻煩,要就是顯示武功,使外人不敢前來侵犯,舍此之外,別無他策。」

  聞達皺眉道:「逸夫,你一直雄心勃勃,不甘株守,這與我們先人的原旨大相違背。」

  柳大樹道:「聞老大,世情改變了。百餘年前,武林宗派只有幾家,不像現在這麼多,兄弟覺得祁兄的方法頗有道理,我們稍示實力,證明青城山不可輕侮後,再退回此地,將我青城列為禁區,才是求安之策,只要我們不以武林宗主自命,與先人的原旨並不衝突。」

  聞達沉吟不語。

  聞道遠道:「大哥,有了乾坤劍派登門之事,以前的閉關方策是要加以改變了,但是也不必急著對外發展,看情形再決定好了。」

  祈逸夫道:「老二說得對,等我們擊敗乾坤劍派後,看看是否有人再來騷擾,假如沒有人再公開登門索戰,我們也不必躁急生事,否則就必須給世人一點顏色看……」

  聞達又想了一下道:「等以後再說吧,這件事也不是一兩個人可以決定的,我們要徵求一下公意。」

  祁百合等得不耐煩了,朝阮雄打一個招呼,立刻發劍出擊,阮雄卻避免與他正面接觸,抱劍緊護全身,利用身形躲開了,一連幾招都是如此。

  祁百合十分急躁,同時因為阮雄始終保持出掌的姿勢,使他不敢過分進逼,只有怒聲叫道:「你吹得那麼響,難道只會躲不成?」

  阮雄微笑道:「一個高明的劍手絕不能徒耗精力,用最少的招式以收克敵之效,才是上乘的劍法,你急什麼?」

  祁百合冷笑道:「這是哪裡來的怪理論?」

  阮雄道:「這是我們乾坤劍派的最高精神修養,出手的次數越多,顯示的毛病也越多;守愚藏拙,即為智者,所謂大智若愚,就是這個意思,諒你也不會懂得。」

  祁百合道:「我是不懂。青城山的技藝從不談理論,我們以實際的功夫為求進之途,現在我就叫你看看,實際與理論之間,究竟是哪一項高明。」

  語畢劍勢忽轉,攻勢展開,劍尖幻成千點光影,從四面八方湧集過來,阮雄再也躲不開了。

  可是他仍然極少回手,長劍輕擋短撥,都是用以招架對方的攻招。

  祁百合雖然狂傲,畢竟在劍上下過多年功夫,看見阮雄的戰法後,也提高了戒心。上次他以一敵四,仍然占盡上風,主要是對方躁急求進,給了他反擊的機會,因為他的劍路是以快狠為主。

  快在制敵機先,狠在攻敵之必救,使對方露出更多的缺隙,阮雄今天的戰法確是對他下過一番研究,洞悉深奧,使他的長處無法發揮,因此他的態度也慎重多了。

  儘管他在暗中提高了警覺,手中的攻勢卻沒有鬆懈,甚至還更形加強,一支劍風雨不透,將阮雄圍在核心,使阮雄光是招架也相當困難,再過一會兒,阮雄除了出手反擊之外,簡直沒有喘息的機會了。

  而祁百合也似乎一心全放在攻擊上,時或露出一兩處疏漏,阮雄看准了,忽地一劍突出,反刺了過去。

  祁百合的長劍回救是絕對來不及的,態度上微見慌,促使阮雄將劍勢加速,刺了過去,直到快要觸及他的身體時,祁百合空著的左手忽而一探,冒出一支短劍,將阮雄的長劍鎖住,右手的長劍收回,架在阮雄的脖子上,哈哈大笑道:「小子,你以為把我的劍路摸清楚了,想出這個方法對付我,我若沒有充分把握豈會放出空門,給你一個進手的機會呢?現在你認輸了嗎?」

  阮雄冷冷地道:「劍手的劍尚在手,絕不會認輸的。」

  祁百合道:「所以我現在命令你丟下劍來認輸!」

  阮雄仍傲然道:「你我易地而處,你肯棄劍認輸嗎?」

  祁百合笑道:「當然不會,頭可斷,劍不可棄。」

  阮雄道:「那你為什麼要我棄劍認輸呢?」

  祈百合道:「因為你認輸是常事,在金陵、在巴東,你都認過了,多一次也不打緊,你不像那種有骨氣的人。」

  阮雄怒駡道:「放你的屁,在金陵我向柳小姐認輸是自承技藝不如;在巴東,我可沒認輸。可何況今天我是折在你左手暗藏的短劍上,並不是劍術不如你,更沒有認輸的理由,你有種就殺了我。」

  祁百合嘿嘿笑道:「這麼說來,你是想一死求名了。」

  阮雄道:「這也不一定,叫我割掉了腦袋,還有什麼光彩?我只是堅守一個劍手的尊嚴而已。」

  展毓民本來想叫阮雄棄劍認輸算了,聽見了這句話,長歎一聲,用眼望望阮來風,默默無語。

  阮來風激動地道:「雄兒,你做得對,阮氏門中,沒有棄劍偷生的懦失,你死了,自然會有人替你報仇。」

  阮雄淡淡地道:「爹,不必了。孩兒雖然不肖,尚不至於麻煩您替孩兒報仇,只是今後不能再在膝下盡孝,有負養育之恩,請您原諒就是了。」

  阮來風一愕道:「雄兒,你不要我報仇,難道就是這樣白白讓人給殺死了?」

  阮雄輕輕搖頭笑道:「爹,孩兒哪會白白讓人殺死?報仇的事,孩兒自己就能解決,無須勞動您老人家。」

  祁百合不通道:「你自己能報仇?」

  阮雄道:「當然,如果你想殺死我,你絕不會比我活得更久,我雖然無法保全首級,卻能還你一劍。」

  祁百合的左手短劍仍然鎖住阮雄的長劍,審視一下雙方所處的位置,怎麼也不相信阮雄還有反擊的能力,因此冷笑道:「小子,你別耍滑頭,想叫我放了你。」

  阮雄怒道:「祁百合,如果你怕死,趁早自己扔下劍向我服輸,我就饒了你。否則你就試一下。」

  祁百合也怒道:「本來我不想殺你,只想給你一點挫折,你既然如此說,我要是放了你,倒變成怕你了。」

  阮雄冷笑道:「你本來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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