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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瘦佛趁此機會,項下鐵蓮子也出了手,那些劍士,為飛鈸的聲勢所奪,疏於防備另一項暗器,頰上、鼻樑間,紛紛著了道兒,呼痛聲不絕。

  何月兒見狀,甩手箭也大批發出,沒有多久,三十六名天罡劍士竟無一倖免,全部都掛了彩,劍陣自然也亂了。

  尚幸這三位煞星因為得手較易,沒生殺心,即使是胖彌勒的飛鈸,也僅是擦頂而過,削下一綹頭髮,掀起一點頭皮而已,一個人都沒有死。

  了空收回飛鈸,首先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這是本大師有生以來最痛快的一次。」

  何月兒也道:「我的甩手箭用的次數也不少,但用來對付這麼多的人,而且箭無虛發,也是第一次碰上的,的確相當痛快!」

  方超人見對方這個劍陣,竟被一連串的暗器打散了,倒是有點愕然,忙問林子淵道:「林兄,這三十六人的劍技很不錯,武功也頗具根底,怎麼躲暗器的本事如此之差?」

  林子淵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今天如非眼見,別人告訴我,我也不會相信,這恐怕是那二位的暗器手法太高明了。」

  展毓民卻微微一笑道:「月娘與兩位大師的暗器手法固然高明,主要的原因卻是對方全無接避暗器的經驗,祁逸夫訓練這批劍士,原只是護宅與對付本山的人而用,所以沒想到暗器上去,叫我們占了現成的便宜。」

  大家一想不錯,這時祁百合由內堂匆匆跑出,厲聲大叫道:「你們要不要臉,竟然憑暗器獲勝?」

  阮雄笑道:「闖莊難道還有一定的方法的嗎?」

  祁百合道:「雖然沒有限定方法,可是你我都算江湖上知名人物,怎能使用那種卑鄙的手段?」

  阮雄道:「你既然講究到身份,便應該知道劍有三誡,非其時、非其地、非其人,都不得出鞘,這三十六個劍士,只是你的家丁而已,對他們拔劍,已經算客氣了,怎麼還能用真才實學跟他們動手過招呢?為省事起見,一頓暗器打發了最輕鬆,誰叫他們大膿包了呢?」

  齊碧霞口齒更刁,冷冷一笑道:「這批繡花枕頭只能裝點門面,用來嚇嚇青城山的人還可以,想阻止我們,豈不是做夢?這頓暗器就是給你們一頓教訓。」

  祁百合氣得全身亂抖,卻無話可回只得道:「算你們通過劍陣,按照規矩,你們可以提出請求。」

  齊碧霞道:「見你的鬼,我們是來找你要回殺死兩名趟子手,毀壞鏢旗的那本舊賬,可不是來向你們求什麼的。」

  祁百合道:「這是我在外面的事,不適於本山的規律,你們只好想別的方法討賬了。」

  齊碧霞道:「當然了,四海鏢局的名聲,兩位工作同仁的性命,豈可視同兒戲,你們所以如此張狂,完全倚仗你老子撐腰,我們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一定要從根本上著手,把你老子縱子之惡,恃技而驕的惡劣行徑,嚴加教訓,使他們明白天下雖大,還沒有到可以容他任意橫行的程度。

  「我痛懲惡奴王橫以及剛才輕傷三十六劍士,只是一個訊息,現在叫你老子恭恭敬敬地出來,迎接我師父進去,叫他別再搭那種臭架子。」

  祁百合滿臉憤色,差一點就想拉劍動手。

  林子淵淡淡地道:「祁少爺,來人既然將天罡陣擊破,對於他們要祁山主出迎的要求,理應予以考慮的。」

  祁百合怒道:「林子淵,你少開口,這還輪不到你講話。」

  林子淵臉色一沉道:「祁少爺,你要弄清楚,我任陣守關,可不是替你們祁家看門,而是為了遵守青城山的規矩,盡自己的本分,青城山不是你們祁家一家的私業,你的身份更不會比我高多少,你不配對我指使。」

  祁百合見林子淵膽敢頂撞他,覺得大失顏面,鏘然出劍刺來,口中叫道:「大膽傖奴,你不要命了?竟敢對我說這種話!」

  林子淵沉著撤劍出鞘,絞住祁百合的劍,兩人較上了勁,正在相持不下,堂後突然掠出一道人影,空手疾探,將兩人分開,更不知他如何的用勁,將兩支劍都奪到了手中,沉聲喝道:「祁百合,你究竟想幹什麼?」

  祁百合一望來人,威風頓斂,恭聲笑道:「聞老伯,您大概聽見了,林子淵說的話多氣人!」

  那人冷笑道:「子淵的話沒錯,他是青城山的司關,並不是你們祁家的僕役,為什麼要對你們客氣?再說青城山還沒輪到你們祁家一門獨霸的時候,你有什麼威風可使的,還不給我滾進去!」

  祁百合臉色一變,那人又怒道:「你想怎麼樣?連我的話也敢不聽了!」

  祁百合將頭一昂道:「聞老伯,小侄可不能滾進去。」

  那人冷笑道:「誰說不能,我就叫你滾進去!」

  祁百合勃然色變,裡面又出來一大排人,為首三人俱都年逾半百,氣度軒昂。

  其中一人笑道:「老二你怎麼跟下一輩的較上勁來了,當著外人,多少總得給祁兄留點面子,這讓人瞧著像什麼呢?」

  那人沉聲道:「大哥,兄弟從來也不管閒事,今天可實在忍不住了,這小子狂成什麼樣子,您幾位還沒有死,這小子竟然以青城山主自命了。」

  跟他講話的人微微一笑道:「老二,你也一大把年紀了,火氣還是這麼大,祁百合這小子是狂了一點,但是你回頭再教訓他還來得及,至少不要當著外人的面給他下不了臺!」

  旁邊一人陰著瞼道:「是呀,聞二兄,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兒無知,冒犯了你,教訓他是應該的,但聞二兄那種口氣,不像長輩訓晚輩,竟像老子訓兒子了。」

  那人道:「我沒有生這麼丟臉兒子的福氣。」

  開口說話的人也冷笑道:「聞二兄自己有了兒子時,再教導也不遲,小兒不勞費神。」

  那人怒道:「祁逸夫,這是你放的屁!」

  祁逸夫怒道:「聞老二,別以為你剛從青海練劍回來,就夠資格管事情了,青城山的事,還輪不到你出頭!」

  那人目光異射,忽然斂了下去,冷笑一聲道:「祁逸夫,難道青城山的事已輪到你兒子出頭了嗎?」

  祁逸夫道:「那還沒有,可是林子淵對他的態度,是蔑視我們三家的威信,小兒出頭教訓他,是為了我們三家的體面,你應該支持他才對。」

  那人沉聲道:「我離山不過才十年,青城山竟然變成了祁家一人的天下了,大哥、樹兄,你們是怎麼說?」

  柳如昔搶在裡頭道:「聞二伯,那還用問嗎?聞柳兩家人丁衰薄,只有祁家一條根,這青城山遲早都是他們的,祁百合自然就是當然的繼承人。」

  祁逸夫連忙道:「菲菲,這是怎麼說呢?我們兩家聯了姻,彼此不分你我,自然你也有分。」

  柳如昔冷冷地道:「祁伯伯,我早已聲明過了,那場婚約是錯誤的,我已經宣佈解除了。」

  祁逸夫道:「婚姻大事非同兒戲,豈能憑空口一句話,說解除就解除了,何況當初是你自己允的婚。」

  柳如昔道:「不錯,當年也憑我一句話而訂婚約,現在要憑我一句話也可以解除,既然沒有三媒六證,也沒有父母之命,自然一切由我自主。」

  祁逸夫皺眉道:「柳兄,你要擺句話……」

  柳大樹這才開口道:「菲菲,你不能太任性,當初要嫁給百合,也是你的意思,我並沒有答應。」

  柳如昔笑道:「您當初沒答應,現在也不必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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