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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柳如昔的劍式是很精奇,可是她得力於一個快字,快得能後發而先至,所以自己一出手就被人占了先機。

  阮雄採取守勢,穩住陣腳,不就使得對方毫無辦法了嗎?她斟酌著自己的能力,要想勝過對方,恐怕能力不足,但穩住陣勢,至少能不為人所乘,大概還沒問題。

  柳如昔連攻了十幾招,見對方始終不還手,不禁著急道:「你還是個男子漢,光守不攻是什麼意思?」

  話才說完,阮雄一劍突發,柳如昔跟著飄起,貼著他的劍葉搶攻進去,反應之快,簡直出人想像。

  可是阮雄成竹在胸,那一劍等於是試探,發到一半,立刻又收回,從容將她的攻式化解開去,又恢復原狀了。

  柳如昔咬咬牙,沉聲道:「你以為這一套就可以保住自己了?我看你能支持到多久?」

  阮雄笑笑道:「你能支持多久,我就能支持多久,以守拒攻,以逸待勞,我總比你省力得多。」

  柳如昔冷笑一聲,劍勢忽然轉急,不再走輕靈的路子,著著狠逼,敞開自己的空門,一心要突破他的守勢。

  對於這種捨命的戰法,阮雄漸漸也沉不住氣了,因為每次要封住對方的進攻,顯得很吃力,而對方空門大開,破綻畢露,出手制敵,似乎只是舉手之勢。

  混過了將近四十招,阮雄守來更加吃力,這好比一頭猛犬與一頭綿羊在決鬥,猛犬的爪牙俱利,卻受了限制而不得使用,對綿羊撞上來,只能硬頂回去,即使雙方體力強弱懸殊,也是件苦事,而要解決對方只須一伸手,一張口,就可以擊中對方的要害,何必又舍逸而務勞呢!

  所以阮雄看准了機會,利用她逞險進撲的刹那,長劍突推出去,襲向柳如昔的咽喉,這是攻敵所必救,而對方急退時,他的下一式變化也可以接著用上了。

  可是柳如昔的反應大出他意料,對於他穿喉一劍居然毫不理會,身形依然前撲,劍尖指向他的肩頭。

  放開自己的咽喉,置性命不顧,只想刺傷對方的肩膀,這種戰法可以說是亙古所未見,阮雄饒是一肚子妙計急智,也不禁怔住了。

  一個劍手最基本的功夫就是反應,刹那之間,方寸千轉,阮雄在這方面天賦很高,可是遇到這種情形,也難免躊躇難決了。

  眼看著劍尖快要刺中她的喉部,正在考慮要不要偏過劍鋒放過她的性命之際,突黨肩頭一涼一熱,柳如昔已轉身退開了。

  涼的是劍刃破衣,熱的是劍刃裂膚,阮雄低頭一看,肩上已被割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冒了出來,濕透衣衫。

  齊碧霞已叫道:「阮大哥,你跟她客氣什麼?她就是利用這種不顧命的打法,才占了你的上風。」

  柳如昔冷冷地道:「姓阮的,你給我跳下湖去。」

  阮雄收劍一笑道:「劍技不如,阮某自然不會食言,但阮某想請問一句,如果阮某放開手進攻,姑娘又待如何?」

  柳如昔哼了一聲,道:「到那個時候你自然會知道,你沒膽子放開手就不必多問,下水去!」

  阮雄笑了一笑果然排開眾人,撲通一聲跳下了湖中,然後再爬了上來,抱劍道:「阮某想再請教。」

  柳如昔道:「敗軍之將,不堪言戰,你歇到一邊去。」

  齊碧霞一挺劍道:「我來行不行?」

  柳如昔笑道:「誰來都行,我今天打算接受你們的車輪戰,從老到少每個人都有次機會。」

  阮雄因為落敗在先,只得站過一邊,齊碧霞抽劍上前,仍然採取阮雄的作風,小攻即退以守勢居多。

  柳如昔卻懶得多費力氣,三四手後,又開始力拼的戰法,齊碧霞體力不如阮雄充沛,所以到了第六手時,立即出手回攻,所取的部位仍是咽喉。

  柳如昔仍然不改姿勢,卻把攻向下盤的一劍,提高到刺肩,完全是跟對阮雄一樣,齊碧霞卻因阮雄吃虧在前,手下不再容情,放開手刺進去,只是她俠義心胸,到底不忍心要人的命,出手很有分寸,最多想刺傷她一下而已。

  柳如昔直到劍尖離喉寸許之處,才猛然低頭,一張口咬住了她的劍尖,手上的長劍一飛,齊碧霞的肩頭也是一涼一熱,血水外冒,不禁駭然退後。

  柳如昔朝阮雄得意地一笑道:「你這下可以死心了吧,剛才如果你想殺死我,也不見得能逃過一敗。」

  阮雄低頭無言。

  她還是到水裡滾了一滾才上來,柳如昔笑道:「很好,這一點你倒是比我強,我很欽佩你的烈性。」

  齊碧霞道:「我不領你的情,只是為了下次再找你決鬥時,好全無顧忌的對付你,剛寸我雖然落敗,心裡並不服氣,因為我不存心傷你,下手略存餘地,如果我全力推出那一劍,我不相信你的牙齒能夠咬得住?」

  柳如昔微微一笑,拿起自己的長劍,輕輕用手指一彈,劍尖應指鋒然而折,然後她舉劍由下往上一撩,將那截斷下的劍尖又劈成兩片,傲然道:「正因為你手下沒傷人之意,我也只輕輕傷你一手了事,否則,我這一劍上撩,至少可以將你掃成兩段,我彈指有斷劍之能,總不至於擋不住你奮力的一戳吧!」

  兩排牙齒的勁道,自然強於一指輕彈,看她所表現的功力,齊碧霞再也沒話可說了。

  柳如昔朗笑向展毓民道:「你門下兩個最高明的弟子都領教過了,現在該你下場賜教了吧?」

  展毓民沉思片刻,正待舉劍下場。

  方超人已搶著道:「展兄,讓小弟下去試試如何?」

  柳如昔道:「你又不是乾坤派的人,何必多事?」

  方超人笑道:「我雖不是乾坤劍派的人,可是乾坤劍派開張之日,我也掛了個客席長老的名,多少有些淵源,何況阮雄在未人乾坤門派之前,劍術武功都是我給他打的底,他輸了,我臉上也不光彩,想替他扳回一點面子。」

  柳如昔笑笑道:「你喜歡湊熱鬧也未始不可。」

  方超人大笑道:「我因為阮雄敗落,臉上臊得發熱,很想找個藉口,到湖水裡去涼涼,請柳姑娘幫幫忙。」

  柳如昔沉聲道:「少廢話,要鬥就下來。」

  方超人慢步出場,笑笑道:「你的劍短了一截,是否需要換一支?有的時候,這分寸之差關係很大。」

  柳如昔傲然道:「不必,再短上三四寸我也不在乎!」

  方超人笑笑道:「要短到什麼程度你才在乎?」

  柳如昔沉聲道:「廢話,我就是一雙空手也能勝過你。」

  方超人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回頭吃了虧,可別喊冤,我的外號叫劍怪,劍法怪,劍也怪,人也怪!」

  柳如昔怒聲道:「你最好到湖裡去當水怪。」

  一劍急砍,方超人架開後,一輪急攻,柳如昔從容招架住後,突然發出精招,直點他的門面,方超人空手忽揚,袖中探出一支匕首,鏘鋃一響,削斷了她的長劍,柳如昔背上著了他一劍葉,打得身子一沖。

  等她站定身子,才怒聲道:「你怎麼使出這種手段?」

  方超人笑道:「我可打招呼在前面,原叫你注意的,我既號劍怪,自然有些怪招,比如我手中這支短劍,即怪招之一,可是你說空手也不在乎了,我只削斷你半支劍,應該更不在乎了,哪知道你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柳如昔怒道:「我虛張聲勢?如果你敢讓我換支劍再鬥?我才不在乎你那套鬼把戲!」

  方超人笑笑道:「當然可以,只要你有興趣,換多少次都可以,我的年紀比你大一倍,說什麼也不能欺侮你。」

  柳如昔瞪起眼睛道:「你還能欺侮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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