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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第二十三章 孤虹劍影

  玄武湖是一片湖塘。三國時,東吳孫權假此訓練水軍,因而漸漸聞名,年深日久,往昔陳跡已湮沒,經過後人的經營,栽柳植桑,種荷養菱,漸成為遊賞勝地。

  陸地分成五個小洲,一水為隔,長橋相通,其中以鸚鵡洲最大,有人在上面開設了酒肆茶館,也有人在湖畔設置了船肪,以供遊湖之用,泛舟玩月,聽雞鳴寺中的曉鐘經唱。別饒風趣,而湖中的鮮藕紅菱和魚蝦,尤為肥腴可口,雖近中秋,玄武湖中還是紅白相間,景色宜人。

  他們在各處轉了一圈,始終沒有見到日間那個女子,大家都有點意興索然,齊碧霞撇著嘴道:「一定是那個女子見到人多,不肯露面,害我們白跑了一趟。」

  阮雄卻笑道:「爽約的是她,可怪不得我們,她不來,我們可以好好玩一下,散散心也未嘗不佳。」

  展毓民也道:「這倒說得是,金陵為六朝故都,景色聞名天下,我從沒有好好玩賞一下,來到金陵將近三四個月,整天忙這忙那,今天趁機會遊湖也好。」

  初更已過,二更將屆,他們算那女子不會來了,乾脆丟開心事,雇了幾條大船,叫酒肆備了幾昧時鮮酒菜,泛舟湖上。

  忽而、水面上傳來一縷簫音,其聲婉約,伴著夜風淒清,入耳酸楚,也系住了每一個人的心。

  傾聽片刻後,阮雄道:「這洞簫吹奏得很好,不知哪一個,居然會有如此雅興?」

  何月兒卻一頓酒杯道:「是她,白天的那個女子。」

  方超人笑道:「月娘,你怎麼知道的?」

  何月兒道:「這簫音幽咽,充滿傷春離情,又隱含著人事依舊,知音何在的相思之愁,一定是她!」

  方超人不通道:「不對,剛才吹的是水調歌頭,應該是明月何時有,把酒問青天的詩人豪情。」

  何月兒一歎道:「我是個女人,經歷過多少欲將心事付瑤琴的寂寞歲月,所以我能夠體會出那曲外之音!」

  阮雄一笑道:「月姨不愧為知音,但說是那個女子,小侄難以相信,曲中寄情,固非知音不能解,但那女子的年歲太輕,不可能有月姨的感慨心情。」

  何月兒幽怨地道:「我相信是她,白天我見她人雖美,眉宇間始終有一股幽怨之態,跟我早年的心情是相同的,那是一種孤標傲世,卻又不甘寂寞的心情,這種心情與年齡無關,知者始能體會。」

  齊碧霞道:「是不是前去一探就知道了。」

  說著,連連催舟,叫人向蕭音起處轉去,漸漸逼近了。

  在殘荷深處,蕩著一葉小舟,果然是那女郎,穿了一身縞白的衣衫,佇立船頭,手托竹簫,輕輕吹奏。

  小青與小白兩個侍女,則並坐在船尾,手握木槳,出神地聆聽著,兩張圓臉上沾滿了淚痕。

  大船攏近,船身擦著枯荷的聲響驚動了她們,那女郎回過臉來看看他們。

  展毓民笑笑道:「原來姑娘躲在這兒品簫,倒叫我們好找,抱歉得很,打擾姑娘雅興了。」

  女郎冷冷地道:「既知打擾,為什麼不走開點呢?」

  齊碧霞見她態度如此傲慢,不禁又氣起來了,叫道:「是你約我們來的,自己躲起來不見面,你是什麼意思?」

  女郎冷哼一聲道:「我叫你們少幾個人來,你們偏把一批俗物都招了來,我自然懶得見你們。」

  齊碧霞更怒道:「別人是俗物,你自己有多雅?」

  女郎白了她一眼,冷笑道:「你這樣一個大蠢物,我真想不透人家怎麼會看上你的。」

  齊碧霞在船上跳了起來,厲聲叫道:「你說什麼?」

  女郎悠悠一歎道:「沒什麼,我跟你說不清,還是叫你的長輩出頭吧,希望他不像你這麼庸俗。」

  展毓民用手按住了齊碧霞,然後道;「姑娘有何指教?」

  女郎道:「我約你來是論劍的還是拼命的?」

  展毓民道:「我們素無仇隙,何必要拼命呢?」

  女郎笑道:「這還像話,似此清風明月,湖光水色,與高手論劍,是何等有情趣?我以為你懂得這些才約你上此地來,誰知你竟找了那麼多人來捧場,將好好一件雅事,變成市井無賴的打鬥逞狠,豈非太煞風景?」

  展毓民笑道:「城門口那夥人並非展某所約。」

  女郎道:「他們明明拿著你們四海鏢局的請帖!」

  展毓民道:「不錯,柬帖是敝局署名,但敝局上下沒有一個人發過帖子,不知是誰惡作劇冒名而為。」

  女郎想想:「我相信你不會誆人,既然你也沒有驚動別人的意思,我們改期別約吧!」

  齊碧霞道:「不行,師父跟你定的論劍之約,不妨改期,我卻是找你拼命,因為你白天辱我太甚了!」

  女郎笑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你白天受了一場教訓,難道還不夠嗎?算了吧,我不想再跟你動手。」

  齊碧霞叫道:「你不想我想,我不能白受侮辱。」

  女郎臉色一沉道:「你別不識好歹!」

  齊碧霞拔出劍來,厲聲道:「我們到岸上去!」

  女郎淡淡地道:「你自己請便,我不想去。」

  齊碧霞叫道:「你不去,我就拖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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