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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張出塵道:「為什麼不能?你是主帥,不能輕動,飛霞與輕雲系著大局,也不能缺少的,真要有人犧牲,我該是第一個,何況我還穿了紅綃軟絲甲,只有我挨得起。」

  自從這個大漢被刺倒地後,其餘的六人似乎失去了主宰指揮的人,攻勢立見轉弱,董輕雲與薛飛霞最能把握機會,各出奇招,又刺倒了兩人。

  由二對一的局面,一下子轉到五對四,雖然仍然多出一個人,但是卻已形成劣勢。

  張豹一看情勢改變,心中大急叫道:「哥兒們,努力拼,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這七名江湖人都是一夥的,也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殺手,雖非弟兄,卻情同骨肉,七去其三,未免有冤死狐悲之意,唯張豹的這一招呼,倒是個個奮勇向前,各找了一個對手硬拼起來,使得李靖這邊才得到的優勢又轉成了平手,因為這四名殺手的武功雖稍遜,但他們在情急拼命的情形下,一時倒是奈何他不得。

  張豹已經退到一邊,仍在大聲呼喊叫殺,為四個人助威,戰陣又進行了片刻,那四名殺手的銳氣漸餒,又開始不敵了,而且張豹也不叫了。

  李靖一劍格退了面前的對手道:「好像張豹已經先逃走了,你們還要拼命嗎?」

  那殺手一聽,果然已不見了張豹。

  他突然有著一股被出賣的感覺,張開手叫道:「停停,別打了!張豹跑了,還拼什麼勁兒?」

  另外三名漢子也停了下來,不見張豹,他們一個個氣憤填膺,一人怒吼道:「這王八旦太沒道義了,唆使我們來拼命,他自己卻溜了。」

  另一個人卻歎了口氣道:「我們是為了銀子才來為他拼命的,這原非什麼道義,又能期望他講什麼道義呢?」

  那漢子道:「就算是為了銀子吧,也要等收了銀子才拼命,現在他溜了,我們找誰要銀子去?」

  與李靖對手的那個高高個子恨恨地道:「我們說好弟兄們有一人折損,他就多出一百兩金子的撫卹,現在任務未完成,那議定的五百兩金子報酬不要了,但死了三位弟兄,這三百兩的卹金卻必須找他討取,否則我們對丁老大他們的家小如何交代?」

  「胡四哥說得對!我們找他去。」

  胡四朝李靖一拱手道:「李公子,很對不起,我們弟兄七人,常在湘江一帶活動。」

  薛飛霞道:「莫非是湘江七義?」

  胡四苦笑道:「江湖上都知道我們是湘江七鬼,這個義字不敢當,我們幹的是殺手勾當,只配承受一個鬼字,但是事非得已,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大家人要養活,為生計所迫,才來冒犯公子的。」

  李靖道:「那裡!那裡!李某很抱歉,傷了你們三位弟兄,實在是為了自保。」

  胡四戚然道:「李公子說那裡話來!這是我們學藝不精,雖死無怨。事前我們也知道公子伉儷與兩位姑娘的技擊非凡,不肯答應這筆生意的,但張豹先許以重利,又以道義相請,我們才捨命而赴的,卻沒想到他自己會先溜掉,現在只請公子寬大,高抬貴手,放過一馬,容我們去找張豹算帳。」

  李靖揮揮手道:「四位請吧,彼此本無怨仇,李某只有感到抱歉而已。」

  胡四道謝了一聲,招呼三個把弟,背起了三名被殺弟兄的遺體,黯然而出。

  才走到十多丈處,忽然路旁的林中湧出一道寒光,罩向四人而去。

  胡四等人手中兵刃才遞出去,就已被那團寒光擊落,原來那是一個人,滿臉虯髯勇如天神。

  他舉起了長劍,厲聲道:「不長眼的狗頭,居然敢侵犯到咱家的妹子和兄弟的頭上,來了,饒不得你們!」

  這人赫然正是分別兩年的虯髯客,他神勇無匹,一劍將四個人的兵器擊落,作勢又待砍下來。胡四等人自分必死,閉目待殺,斜裡青光一閃,擋住了他的劍,卻是李靖出手了。

  他救下了胡四道:「大哥,看在小弟份上放過他吧!」

  「什麼,兄弟,他們要殺你,你還為他講情?」

  「他們只是受了張豹的邀請,也是為了金錢所誘,殊非得已,請大哥饒恕了他們吧!」

  虯髯客大笑道:「既是兄弟這麼說,愚兄遵命。」

  這時張出塵與薛董二女過來見了禮。虯髯客大笑道:「好,好!你們好。妹子,你出了閣,漂亮多了。」

  張出塵道:「大哥又在打趣小妹了。唉,大哥,你不是由溫州灣登岸的麼?」

  虯髯客一笑道:「那是我叫部下的兄弟放出的消息,我自己則從這條路內行,叫人摸不准方向,一上岸,卻聽說你們來這兒接我……」

  張出塵笑道:「大哥行蹤雖秘,畢竟還是叫藥師給料准了,他選這條路時,我們都不相信。」

  虯髯客大笑道:「藥師的神機妙算,得過仙家的指點,我這凡夫俗子,怎能逃過他的算計?」

  李靖這時卻歉然地笑道:「大哥來了多久?」

  「有一會兒工夫,剛好看見小妹大展神威,劍斬七星刀陣天樞,破了北斗七刀聯攻,著實佩服……」

  李靖道:「關於張豹的事,大哥也知道了?」

  虯髯客道:「知道。這狗頭一個人偷溜了,咱家氣不過,一劍劈了他在林子那邊。」

  「啊!大哥殺了他?」

  「是的。這狗頭空負了我對他的提拔,居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劍劈了他還算對他客氣的……」

  李靖輕歎道:「人死不言過,小弟早看出他有橫死夭相,一再地點醒他,壓制他,想叫他自己警惕謙虛以遠禍的,那知還是無法逆天,看來這宿命之論,倒不是陰陽家的胡諂,畢竟是有點道理的。」

  「哦!賢弟早看出他會叛變?」

  「這倒不是,不過他兩腮無肉,腦後有軟骨,應屬不甘居次,反覆多變之性,再從他的性格上去推斷,多少可以掌握他的一點行為,但這只是可作為參證,並不是藉以論斷一個人的。」

  虯髯客大笑道:「大概總也八九不離十了,賢弟既精相人術,肯折節與愚兄下交,愚兄大概總也有點出息的。」

  「人哥太客氣了,是小弟高攀。」

  「哈……哈……賢弟也別客氣了,愚兄不會看相,卻也會看人,我這做大哥的不敢妄自菲薄,若非英雄豪傑,我也不放在眼裡呢?」

  「小弟實在慚愧,沒把大哥託付的事情辦好。」

  「賢弟說那裡話來!這兩年,你做得有聲有色,尤其是兼併四海堂,大破東洞庭山,盡掌太湖水權,都是愚兄久思不能做到的事。」

  「可是神龍門內部,卻被小弟弄得一團糟。」

  「怎麼會呢?這是張豹那狗頭不知道賢弟之能,妄圖與你爭權,做出來的糊塗事。」

  「不完全是這個,大哥見到武揚後,就知道了。」

  「我見到了武揚了,他離開這兒就被我碰上了。」

  李靖忙道:「大哥詳細問過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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