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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李靖道:「你們只是負責指揮自己弟兄的搶攻,其餘西側的人無須指揮,他們早巳得指示,配合行動,我在後面攔截飛鳳軍,一面仍能做全盤指揮。」

  「公子要帶多少人去?」

  李靖道:「不必抽調你們的弟兄們,我要精於水性的,還是問四海堂那邊抽調的好。等我把人手調集後,鳴號通知,你們這邊就發動搶攻。記住,務必奮力搶攻,造成對方的混亂,兩翼才有機會逼進。」

  「公子放心,屬下等理會得。」

  他揮手又把兩人打發走了。薛飛霞不解地道:「公子,您為什麼不告訴他們,飛鳳軍已是我方的戰友呢?」

  李靖笑道:「這是軍機,不可輕泄,除了這條船上的人,我沒告訴任何人。嚴守軍機,才能在適當的時候發揮最大的作用。就以飛鳳軍為例,若是黃河清早已知道飛鳳軍即將倒戈,他今天還敢出戰嗎?若是他堅守地盤,以東洞庭的天險,我們想攻進去可不容易。」

  李靖的軍機玄秘莫測,連這些跟著他的人也不會完全知道,薛飛霞等已經習慣不去詢問他了。

  李靖只召來了四條船,每條船上不過才十個人,就以這些準備作為攔截飛鳳軍的實力了。

  ▼第五章

  當李靖通知鼓號通知進攻時,飛鳳軍的梭形快舟已出現在視線中了。張豹與武揚這邊發喊一聲,向前推進,兩翼四海堂的人員也都配合奮勇殺進去。

  東洞庭的船隊仍是有條不紊地迎戰,一點都沒有混亂的跡象,那一方面固然是由於他們自己訓練有素,準備得當,另一面則是張豹與武揚兩個人沒有全力搶攻,他們只派了兩條船沖前逼攻,對方也以兩條船來迎戰,船在湖上接觸相遇,雙方隔著船舷以長短兵器拼戰,但是雙方都無法搶到對方的船上去。

  倒是兩翼四海堂的人攻得很猛烈,卻遭到了東洞庭方面激烈的反抗,船上、水上,水下,三方面都進行著拼鬥,那才是真正的火拼,喊聲震天!

  黃河清與張豹武揚兩下對峙,妙得是他們既不打,也不談,更沒有看戰陣發生的地方,注意力全在後面,要看李靖如何去攔飛鳳軍了。

  一條全黑的飛鳳舟來得很快,三十條快舟,三百名勁旋,個個都用黑布蒙住了半邊的臉,再加上黑巾裹頭,只有眼睛部份露出外面,從體態上可以看出她們是女子,此外全身都在黑綢的包裹之下,根本認不出是誰。

  華氏姐妹的裝束也是一樣,只是包頭的布是白色的,以示區別,她們迫近李靖的主帥五六丈處,李靖的船上已經射出一蓬火箭。

  那四條船上也都紛紛射出了火箭,箭釘上了快舟,立刻熊熊地燃燒起來。

  假如李靖只是攔截那些快舟,倒是做到了,好幾條船起了火,可是船上的飛鳳女兵紛紛都跳下了水,浮水而進,這邊船上的人也下水迎戰,卻敵不過對方人多,沒有多久,李靖帶去的四條船都被對方占去了,那些四海堂的水手也都被對方俘擄了,一個個縛了手腳丟在船上。

  李靖看情勢不對,只有往後退,可是後面卻是四海堂與東洞庭混戰的場面,他們也就加入了混戰。

  飛鳳軍分成了兩股,追入敵陣,她們原是該攻擊四海堂人馬的,伹是進了敵陣之後,她們竟然對東洞庭的人展開了突襲。

  出其不意,而且又是在全無戒心的情況下,東洞庭頓時情況大亂,飛鳳軍最絕的是,她們認識東洞庭的人,首先找上都是功夫好的硬把子,更因為是突襲,大半都得了手,剩下來的人更無鬥志,亂成了一堆。

  而且那些被她們帶過來的俘虜,原本是縛在船上的,這時也恢復了行動,這批人的確是水戰的好手,下水之後,個個活如蛟龍,完全不像與飛鳳軍交手時的窩囊了。

  毫無疑問,他們雙方是早就串通好了的,先假行廝殺一陣,演了一出苦肉計,然後賺入敵陣,突起發難。

  東洞庭的人員立刻潰不成軍,薛飛霞站在船頭上大喊道:「東洞庭的弟兄聽好,西洞庭華家姐妹及所屬飛鳳姐妹,已經與神龍門攜手合作,你們願意參加的,立刻放下武器,高舉雙手,以後成為神龍門中弟兄,一視同仁看待,若再頑抗者,立殺無赦。」

  這邊在攻打,另一邊則殺得狠,只要是手中有武器的,不是背後挨一刀,就是一支長箭穿喉而過,狙擊手來自水上水下,令人防不勝防。在這種情形下,還有什麼鬥志可言?也沒有逃生的路,頃刻間死了一半,降了一半,守防兩側的好手,幾乎是全軍覆沒。

  飛鳳軍突地倒戈,使得黃河清大驚失色,事情發生得太快,他也來不及作任何應變措施,只有指揮大家撤退,想以山寨的天險固守。

  可是山寨裡也是一陣混亂,烈焰突起,哭喊震天,有幾個人如喪家之犬,匆勿地逃了下來。

  黃河清抓住了一個問道:「寨裡發生了什麼?」

  「頭領,不久之前,有一批水鬼潛水摸進了山寨,由於寨中精銳都出來了,抵擋不住,山寨已被他們佔領了。」

  黃河清如同霹靂轟頂。厲聲叫道:「好賊子,好匹夫,好卑劣的手段,張豹、武揚,你們以後還想在江湖上混嗎?我一定要把你們的卑鄙行為公諸江湖。」

  張豹與武揚也深感愕然,張豹忙道:「黃兄,飛鳳軍倒戈,可與我們無關,我們事先一無所知,李靖連我們也瞞住了,這都是他一人的計畫,為了表示誠意起見,我們放開前路,讓黃兄離開,以後再說!」

  他果然吩咐放開一條去路,聽任黃河清的船以及他隨身的二十多名弟兄,突圍而去。

  李靖在指揮眾人殺敵殲軍,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形。戰陣很快地結束,深入山寨殲滅殘敵,疏忽了黃河清等人出來。

  到了寨中坐定,李靖才問道:「大成,這一陣你們指揮得還不錯吧?」

  樓大成躬身回答適:「幸托公子天威,屬下負責偷襲拔寨,由於精銳盡出,倒是無甚折損,輕易就取下了,只是兩翼突襲的弟兄們死傷很多,將及一半,因為他們遭到了最頑強的抵抗,好像他們把主力全放在兩翼上了,若非西洞庭方面及時倒戈,恐怕我們會全軍覆沒了。」

  李靖臉色沉重地道:「我知道,我已經盡力地設想周全了,但是仍然遺漏了這一著。我沒有想到他們會如此大膽,竟然與敵人勾通來反吃我。」

  薛飛霞惑然地道:「公子,您是說,神龍門中有人通敵,這不會吧?武揚是主公最信任的弟兄之一,他的手下也大部份是從東海帶來的。」

  李靖微微一笑道:「正因為他是大哥最親信的弟兄,所以才看不得我成功,他怕我會把大哥擠掉,再加上張豹在一旁煽火,還有不動心的嗎?」

  薛飛霞依然不通道:「難道他們會不怕受制裁,這種行為是要淩遲處死的。」

  李靖道:「他們卻以為這是效忠大哥,並不認為錯了。這也是我以為大哥不足以成事的地方,他建立的是一個人的王朝,每一個部屬,都只對他一個人效忠,所以他必須事事躬身,沒有一個人能代替他,統治一個小邦或維持一個門戶是可以的,以之治天下,卻絕對不夠,為主上者只能定下原則,總司其成,其餘就得交給臣下分層負責去。」

  董輕雲道:「主公有鑑於此,所以才把一切都交給公子請公子大力加以整頓一番,定出個秩序來的。」

  李靖笑道:「恐怕不容易,大哥已經把這些人的積習養成了,除非是他自己坐鎮,別人很不容易扭轉過來。」

  董輕雲道:「就算武揚有此心,張豹也應該明白主公的意思,主公交代時,他也在場親聆,要我們無條件地服從及支持公子。」

  李靖道:「聽見是一回事,遵從又是一回事。」

  董輕雲道:「若是查明他通敵屬實,小妹立刻傳令門中,施以最嚴厲的制裁。」

  華玉雙道:「董大姐,這件事的真實性已不容置疑了,我們接到黃河清的通知時,是要我們狙擊兩翼,照理說中央才是進攻主力,我們該直撲中央才對,可見他們雙方有協議互不侵犯了。」

  華無雙也道:「不錯,小妹在混戰中也曾撲上幾條固守中央的大船,船上只有少數的人在呐喊做樣子,根本沒有作戰的準備。他們把人力分散在兩翼,迎擊四海堂的好漢們,但是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李靖冷笑一聲道:「飛霞,你在戰前曾問我為什麼不把西洞庭合作的事告訴張豹他們,現在該知道原因。老實說,我當時只怕他們會洩密而巳,卻沒想到他們會通敵背叛!」

  薛飛霞非常氣忿,連忙道:「公子,小妹去把他們抓來,以門規處置他們。」

  李靖道:「恐怕已經太遲了,若是我們一潰塗地,他們還會說幾句風涼話,現在我破了東洞庭,合併了西洞庭,他們知道事情必將暴露,早就逃之夭夭,不會再來見我了。」

  叫人去一問,果然張豹與武揚帶了十幾條船去了,他們說是黃河清率眾逃亡,他們攔截不住,有愧職守,故而追敵去了,一定要生擒黃河清才會回來。

  薛飛霞氣極,要請神龍令立刻追捕。

  李靖卻笑道:「不必,人各有志,他們不願意居我手下,才會如此做的,強求回來又待如何?」

  薛飛霞道:「公子,小妹不是要他們回來,而是要制裁他們。這太不像話了,他們這是叛變。」

  李靖沉聲道:「他們只是反對我個人,卻不是叛變,因此我不想用神龍令去壓制他們。」

  薛飛霞還待爭辯,張出塵已溫婉地道:「飛霞,神龍金令的神威雖大,但是用在對付自己人卻太可惜了;再者,有權發出神龍令的人是公子,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薛飛霞一驚,這才發覺自己太衝動而越權了,連忙恭身道:「公子,請恕小妹無狀,但小妹完全是為了顧念公子的威嚴,以此等行為,必不容恕。」

  李靖笑了一笑,搖手不讓她說下去,於是立刻下了一道劄諭,通令神龍門各處分壇,只說張豹及武揚二人於戰前怠忽職守,已經革除所有職務,逐出門戶,既沒說要捉他們,也沒說要處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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