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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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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歎了口氣。「張豹,你實在不是個為將之材,連作個副帥都不夠。我告訴你,像今天這種情形,萬一我不到,你就應該立即作撤退的準備。」 「為什麼不能一戰呢?」 「很簡單,我的作戰計畫你一無所知,糊裡糊塗去進攻,非敗不可。你把人員撤退到安全的地方,重新研究敵情,再作好計畫,才能付之行動。」 張豹道:「屬下對公子的計畫雖一無所知,但是可以跟各部的首領頭目參商研究一下。」 李靖道:「沒有用的。我的計畫是要分散配合的,每個人所知道的只有他自己負責的一部份,統盤的計畫都在我一個人的肚子裡,你把大家都集合起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豹忍不住道:「主公以前卻不是如此的,他總把計畫告訴給每一個人知道。」 李靖一笑:「這就是我們不同的地方。他是在江湖上闖天下,我是在用兵。闖江湖可以各自為政,用兵卻是整體的行動。江湖上著重英雄,用兵時重在謀略,若是只求在湖海稱雄,那一套自然可以,但若想在沙場上爭勝,就必須要用我的這一套。」 張豹語為之塞。這是他唯一自認不如李靖的地方,可是李靖卻每次以這點來訓他,實在使他難以咽下這口氣,因此他想了一下又道:「公子所說極是,不過屬下雖不知公子的計畫,但自己這邊的戰力卻已清楚了,對敵方的虛實也相當的清楚。我們的力量已足可克敵,屬下雖不若公子多才,也足堪一戰,為什麼要撤退呢?」 李靖笑道:「只可惜不能讓你試一試,否則你一定會鬧個灰頭土臉,鎩羽而歸。」 張豹大感臉上無光,忍不住道:「公子認為屬下如此不堪嗎?屬下以前也曾率領弟兄,擔任過不少次狙擊行動,也沒有失敗過。」 李靖溫和地一笑。「張豹,我不是說你不堪,我也知道你很能幹,要不然大哥也不會要你擔任總管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次若是由你帶著蠻幹,一定會敗得很慘,因為你料敵完全錯誤。」 「什麼?屬下刺探得來的情報全是錯誤的?」 「當然不會全錯。有些是對的,有些卻不確實。這倒不打緊,刺探軍情,本來就難以十分準確的,不過這些情報若是敵人要讓你知道的,你以之為根據進兵行動,豈不是是恰好掉進了敵人的陷阱?」 張豹臉色一變,卻不敢再說了。他知道李靖不會隨便亂說的,必然已有了相當的把握與證據。 情報的搜集工作是他負責的,結果卻收第了一些不確實的情報,這個錯誤的過失犯得太大了。 李靖卻沒有進一步去責備他,卻把四大金剛以及神龍門中的頭領們召來,取出一幅地圖,攤在艙內的桌子上,作了進一步的作戰指示。 當大家都領命回去的時候,大家就開始出發了。湖邊上本來散集在四處的船隻,一一都歸攏排列成伍,而且主桅都升起了神龍門的大旗。 李靖還是以那條快舟為主帥的司令船,只不過船桅上除了神龍大旗外,還飄了一個大李字的主帥旗。 主帥船當先,浩浩蕩蕩地湧向湖中,把湖上原有的船隻都嚇壞了,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這些戰船是從那兒出來的。 起先只是李靖的一條船,而後跟上了三條大船,而後從左右兩方,不斷有船隊出來加入。 船上的戰士們沒有穿甲胄,卻都是赤了上身,黑綢緊身褲子,手中拿的兵器也都是水戰特用的。 快接近東洞庭水寨時,對方也居然早有了準備,一排的大船迎出,陣容十分整齊。 大船上的水手們不但服裝鮮明,而且個個精神飽滿,手中握著強弓,背上插著箭壺,一付久經戰陣的樣子。 李靖朝旁邊笑道:「這像是烏合之眾嗎?我若是輕信張豹搜來的情報,不是慘了?」 薛飛霞咬咬牙道:「這個傢伙越來越差勁了,不作切實調查,就輕易的報了上來,以前他不會這麼糊塗的呀。」 李靖笑笑道:「他並不糊塗,只在我面前裝糊塗,我要是丟一次人,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薛飛霞忙道:「沒有任何好處,因為公子執掌神龍門是主公指定的,縱或公子不幹了,小妹等以神龍令掌令的身份暫攝門中事務,也輪不到他來接替。」 李靖笑道:「我若是因為指揮錯失,喪師辱名,自然無顏再留,因而求去,對他總是有好處的;即使他替代不了我,但大哥若回來主埋事務,一定會多賦予他一些權力,目前,他可能認為我故意在壓制他。」 薛飛霞不敢做聲了,李靖並不生氣,只是笑著道:「我不否認,我對他這個總管沒有給予應有的重視,很多事情都不經過他……」 薛飛霞道:「公子,那是他糊塗,以為公子是故意看不起他,慢慢他就會明白的。他不瞭解公子行事的作風,才會有誤會,其實公子的任何決策都藏在心裡,小妹等終日追隨在側,也同樣的事先毫無所知,等一下小妹去告誡他一下,相信他會明白的。」 李靖淡淡一笑道:「你真能使他明白?」 薛飛霞道:「他應該知道不聽小妹勸告的後果,主公臨走時,當著他的面交代過,要我們盡力協助公子,不僅本人對公子無條件的服從,而且還要督促所屬如此,若是有人敢抗而不受,小妹可以立加制裁。」 李靖笑道:「我是否有權直接制裁呢。」 薛飛霞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侵犯到李靖的權威了,連忙道:「公子當然有權制裁任何人。主公之所以多加這一道指示,只是要小妹暗中注意,發現有誰私下有問題的,,就逕予制裁,免得他當面對公子無禮而使公子不快。」 李靖笑了一笑:「大哥的立意雖佳,但是對我的能力顯然還不夠瞭解,他怕我德能不足以服眾,才要輔之以成。」 張出塵見李靖有點負氣之意,忙道:「大哥縱然有此想法也不足為怪,他的這些部屬全是來自草莽英豪,對你又不太瞭解,更沒有交情,突然要他們無條件的服從你,心中不平的,想得到大有人在……」 薛飛霞忙道:「不。大多數的人都對公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李靖笑道:「你們都別緊張,也別弄擰了我的意思。我不是對大哥的措施不知感激,但是他的方法卻不行。治軍在威,立威在信,一個主帥對部屬要使他們既敬且畏,這種敬畏必須發自內心,才能產生權威,那可不是別人能夠輔助的。飛霞,你以前沒對誰施以制裁吧?」 「沒有。小妹追隨公子數月,所經之處,部屬弟兄們對公子敬畏之心,無不出自本衷,根本用不到小妹多事。」 「那很好,以後也不必要你插手干預,我要制裁一個人時,我自己會作處理。」 「是!小妹遵命。」 李靖輕輕一歎,看看對面山寨中的船陣陣容,才低聲道:「對張豹我絕無成見,我要制裁他,也一定是相當的公平,不但指陳他的錯誤,而且還是證據確鑿。」 董輕雲道:「這倒不需要,公子有絕對之權威,只要請出神龍令來,命令他即時自裁就行了,不必說理由。」 李靖道:「這也不行,那是幫會門派開香堂整理門戶的做法,不是治軍之乘。治軍雖在於嚴,但須講究必信必果,必公必彰,無偏無私,無失無妄,這樣才能使人心服口服……」 說著話間,對方的港汊中,搖出了一條小船,船上居然也揮著一面杏黃底黑字大旗,旗的兩面都繡了個「黃」字。一個全身勁裝的漢子站在船頭,如飛而來。 李靖笑道:「這傢伙大概就是黃河清。倒是頗有些膽力,居然敢單身而出,深入敵陣。」 薛飛霞道:「江湖上兩個幫派門戶相爭,都是這樣子的。雙方的主帥頭領先接觸作一番禮貌上的交談,看看是否能和平解決……」 李靖道:「雙方已經陳兵相對,還有什麼可談的?」 薛飛霞道:「不然。雙方若是列出的陣容聲勢懸殊,較弱的一方自知不敵,多半會委屈求全,而強方占足了面子,開出的條件也不能太過份,否則必然會引起其他江湖朋友的不滿群起而玫。因此,這種狀況都是談判解決的多。」 李靖笑笑道:「這倒是蠻講道義的。如若雙方的聲勢相當呢?誰也不肯吃虧,只有付出一戰了?」 「雙方排出的聲勢相當,只是談判時稍為公平一點,打起來的可能性更小,因為雙方都明白,一戰的結果,差不多是同歸於盡,便宜了別人漁翁得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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