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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華無雙不相信在太湖還會有地大吃一驚的地方,一半好奇,一半不服氣,她讓張出塵為她綁上了眼睛,靜坐中艙。

  她感到船隻在動,雖然目不能見,但是她在感覺中能體會到船行迅速,不禁吃驚道:「公子,難怪你那麼有把握,原來你是在速度上取勝。若是你以這種速度飛駛,舍妹的確是無法追及的。此刻約莫是一個時辰能行三十裡吧,那實在是不容易了。」

  她是以大略的估計,但一個時辰三十裡,一日夜行十二個時辰,就是三百六十裡,以船速而言,的確是驚人的。

  但是在她身旁的薛飛霞卻笑道:「你只估對了一半,三十裡只要半個時辰就足夠了。」

  「什麼?有那麼快的船麼?」

  「順風、滿篷,加上四支長槳,這又是條校子快舟,半個時辰走三十裡輕而易舉,只是一個時辰卻跑不了六十裡。」

  這是在船尾掌舵的胡大海在說話,說的也是行家的話,船小,風足,再加人力催劃,在短時間內自然行駛如飛,不過人力有限,不能一直急劃下去,所以一個時辰跑不到六十裡。

  華無雙聽了點點頭,不響了,她想以聽力測定此刻到了什麼地方。

  船行已經慢了下來,而且慢慢停下,華無雙聽見船舷擦邊的聲音,不禁疑惑地道:「是不是靠岸了?」

  「只是靠邊而已,卻不是岸,我們不登岸。」

  華無雙估計了一下道:「公子,我們約莫走了五裡水程,在這段距離下,只有貼向西洞庭才有岸。」

  李靖道:「華姑娘,你對太湖的地理很熟,判斷也極為正確,這兒的確是西洞庭。」

  華無雙笑了。「李公子,妾身深表佩服,舍妹召了人一定會在湖上尋找,那知你竟泊靠近岸,那至少要等到天色大明之後才能找到你,那時雙方都能看得清楚,以你們的船速,很容易脫出包圍,不怕圍攻了。」

  李靖道:「華姑娘,還不止于此,天明之後,我不但仍舊不讓她們找到,而且還要擒下她們一半的人。」

  「啊!原來李公子另外還有暗伏了人手。」

  「我是另外調了不少人來。那是用作對付東洞庭黃河清一般人的,貴姐妹並不在內。」

  「公子是說還是用這船上的六個人?」

  「是的。仍然是我們六個人。」

  「那怎麼可能呢?我們飛鳳姐妹有二三百人。」

  「沒有那麼多,在蠡園中的一批人是無法趕來的,令妹能出動的也不過是一百多人而已。」

  「不錯,還要留下一韶份人看守山寨,與前寨保持聯絡,舍妹出動的人數不會超過一百人,不過這一百人都是經過精心訓練的水上好手,水性精通,尤勝於鬚眉。」

  「這一點我相信,但是我不跟她們力戰,我是以智取,這也就是用兵的韜略,你等著看吧。」

  船又動了,而且動得很慢,華無雙側耳傾聽,臉上顯出了懷疑之色,因為這時已曙色微明,耳際傳來的晨鳥啁鳴對她十分熟悉,似乎船是在繞山傍岸而行。

  但是西洞庭很大,船傍山行,無須左一折右一轉,繞些小彎。到了船頭輕觸沙地,,張出塵扶著她的手笑道:「好了,華姑娘,我們登岸吧!」

  華無雙不禁大為惑然地道:「登岸?這兒沒有可靠岸的地方,除非是到前寨。」

  可是她的身子被攙得向下一跳,腳踏的確實地。疑心大起,耳畔聽得李靖莊嚴的聲音道:「華姑娘,我相信令姐妹確有合作之誠意,不過令妹對自己太有信心了,我必須要挫她一下,使她稍受教訓,也讓她知所警惕,而且今後乃正統的軍旅,非往昔嘯聚江湖可此,輕舉妄動,將有什麼結果。」

  說時耳邊傳來了叮噹的兵器接觸聲,李靖招呼道:「飛霞、輕雲,手下注意些,別傷她們性命。」

  遙遠的薛飛霞笑答:「公子!放心好了,小妹理會得的,好手都出去了,這幾個留守的稀鬆平常,不會費太多手腳,您請上來吧!」

  華無雙感到張出塵的手在牽著她走路,不時還低聲地囑附她:「要上臺坡了,注意,一共有五級,好,停,現在要左轉,再開始上臺階,這一路較長,用手點走。」

  華無雙忍不住道:「李夫人,這是什麼地方?」

  張出產微笑道:「你為什麼不取下蒙面巾來自己看呢?」

  「我可以那樣做嗎?」

  「華姑娘,你並不是俘虜,所以要蒙你的眼睛,只是為了使你驚奇一下而已,所以你的手腳都沒有加縛,隨時你都可以自由行動的。」

  華無雙迫不及待地拉下了蒙眼的布巾,先還有點不習慣突來的光亮,慢慢能適應看清楚了。

  可是她卻難以相信地自己目中所見的一切。這個地方她很熟悉,建在山谷中的一排排小木屋,空蕩蕩的沒什麼人,更高遠處還傳來兵刃交觸的聲音,是李靖帶了薛董二女在制服留守的幾個姐妹。

  那不能稱之為戰鬥,正如薛飛霞不久前的回話,好手都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些稀鬆平常的新手。

  她們的飛鳳姐妹不禁婚嫁,在蠡園,遇上了好的歸宿客人,她們盡可嫁了出去,只要保守秘密就行。

  事實上也沒有人會洩密的,因為淪落娼家雖然不是好出身,總比作女盜好。華氏姐妹對手下的擇嫁不加禁止,規定卻很嚴,對方若是品行不佳,或是已有家室者都在禁止之列,她們若是要嫁人,都是明媒正娶,對象也多半為忠厚老實的生意人,婚後的日子,一定會很如意的。若洩漏自己身為女盜,不但犯了禁忌,對自己也沒好處。

  每年總有十幾個姐妹得到了歸宿離去,為了補足缺額,也會吸收一些新的姐妹進來。

  新進的姐妹自然都是不會武功的,而且差不多是十二一歲時進山,在上面所謂後寨中,接受武功的水性訓練,到了十七歲時,才擇其佳者,放一部份下來,練習彈唱等技巧,以便出去混生活,滿了二十五歲,她們可以嫁人,而且到她們出嫁時,本人就有了相當的陪嫁妝奩,到了人家裡去,不會受輕視或委屈。

  華玉雙進來帶人出去攔截,自然是傾其精銳,留下了七八個新手,不堪一擊乃必然之事。

  叫她想不透的是李靖他們如何能摸到這個秘密,找出這條秘密通路,本來,水道中有很多禁制警報,有船隻通過,警號立響,裡面的人也能發動埋伏阻擋,可是華玉雙她們匆匆而出,把埋伏禁制都關閉了。

  李靖等人躡尾而入,點塵不驚,無聲無息,輕而易舉地就佔領這座後寨的秘密了。

  華無雙急步上去,看見李靖正在一間較大的屋子裡,研究著一幅壁上的刺繡,臉含微笑。

  李靖見她來到,笑了一笑道:「華姑娘,你們能經營出這片地方真不簡單,尤其是許多機關,削器以及陣圖門戶之設,尤見高明,這都是你設計的吧?」

  華無雙臉色一紅,低下頭道:「可是,在公子眼中,就不值一笑了,公子,您早就知道這兒了?」

  「不,昨天才知道的。」

  「昨天?那是在您到蠡園之前了?」「不錯。我是由此地才追想到蠡園而去的。」

  華無雙變一變色道:「那必是我們姐妹中有人泄了秘。是誰,公子請務必相告,西洞庭山已決心歸併,但是這種叛徒卻不容留在群中。」

  李靖笑道:「沒有人洩密,是我自己發現的。昨天我們那條船就在附近游戈,那時令姐妹不在此地,否則也許會引起注意而提高警覺的。」

  「那也不會。我們對附近遊弋的船隻絕不加注意,這樣才能保全此地的秘密,因為我們自己的船有時也要在這兒出入,萬一被人看見了,也不會注意。」

  「這也有道理,把秘密置於人人都看得見的地方,才是最佳的保密辦法,所以前人才說:『小隱於市,大隱於朝』。華姑娘,你倒是深明虛實之奧,運用得宜。」

  「可是卻未能瞞得過公子,公子是如何發現的?」

  「我是按常理來推測的。我從人口中聽到了貴姐妹種種與人隔絕的生活狀況,感到十分的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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