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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莫桑道:「是啊,若是別處的生意,承蒙轉托,敝兄弟尚可代勞,這筆生意,敝兄弟實在無法接受。」

  尤俊道:「照理說這是敝局與景泰的私家鏢,實無外托之理,可是目前情況不同,我們跟燕青的問題沒解決,須得預防地再來上一手,那個麻煩就大了,還是麻煩二位一下吧,好在這趟鏢無須人手,車輛可以在姑蘇雇用,二位立即啟程,差不多在五天后就可以趕回來了,正好趕上聽取我們與燕青交涉的結果,事不宜遲,二位就辛苦一下吧。」

  把提貨單硬塞了過去,莫氏兄弟接在手中,心中略生愧意,但興奮的成分居多,保下了這趟鏢,利潤不說,在面子上,卻可以在同行者大大地神氣一番了。

  把莫氏兄弟送走後,幾個人臉色都很沉重的出了店,隨即趕往城中府衙門,剛好趕上看府衙貼出的那張大通告。

  這位陸府台大人也真有兩手,不僅在公告中大大地捧了隆武鏢局一番,而且還做了絕事。

  親筆題了一方「仁澤蒼黎」的扁額,懸紅結彩,就供在公告牌旁邊,更召了幾十名災民的代表,手捧香火,輪流在一方香案前頂香禮拜,香案上就供著那面鏢旗。

  事實做得令隆武鏢局無法否認其事。

  他們往府衙前一報身分,那些災民就口念阿彌陀佛跪了下來,而陸知府則全副衣冠,大開中門的迎將了出來,口中連連地稱謝,跟著鞭炮齊鳴,萬人爭看。

  尤俊是在苦笑中,呈上了十萬兩的銀票:「大人如此做實在大張揚了,敝上的意思只為盡心,亦不想藉此以邀善名的。」

  陸府台卻有點訕然道:「應該的,應該的。」

  他壓低聲音又道:「災民嗷嗷待哺,上諭的指示都要等到了朝廷的旨意後才能開庫放賑,遠水難救近火,下官實在憂心如焚,所以得到貴局的一紙呈文時,下官迫不及待地就施了,雖然知道貴局的金字招牌,必不敢開玩笑,但下官也捏了一把汗,萬一稍有延誤,下官的擔子可真不輕,貴我兩方將成為笑柄,現在各位果然如約而來,真信人也,真義士也,下官除感激外,更表示無限的欽敬。」

  府裡設下了宴,邀請當地名土鄉紳為陪,同時舉行了贈匾的儀式,蹩得他們一個個如坐針氈,渾身不妥。

  好容易應付過去了,還得陪著府台大人所派的師爺,慢吞吞地把匾送到金陵,尤俊把這項苦差事推給三個老的頂了,自己與林奇先一腳飛馬趕回金陵,那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甚麼話都不說,直叩馬百平的私邸。

  馬百平不等他們開口就問道:「尤老弟,這是怎麼回事?今天上午,金陵道親自來訪,說我們在鎮江做了一番善事,捐了十萬兩銀子賑銀,著著地摔了我們一場。」

  尤俊苦笑道:「這是浪子燕青的好抬舉,至於江寧道來訪,則是鎮江府台陸文濤怕我們賴帳,先來定個底,總座是如何回答的?」

  馬百平道:「我以為是你們幹的,只有含糊應承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正想派人去追問呢。」

  尤俊把燕青計謀的經過說了一遍,馬百平皺眉沉思良久才道:「這件事牽出了莫氏兄弟,想瞞是瞞不住了,就怕莫家兄弟回來亂說一通。」

  尤俊道:「小弟知道那份邀請帖子不可能是總座送的,一定也是燕青搗的鬼,所以後來想盡方法加以彌縫,硬是承認了下來,而且還斗膽把預定給薛老承保的下一單百泰的鏢貨,托他們代運了。

  馬百平道:「那怎麼行?這對我們的面子太難看了啊。」

  尤俊道:「既然承認了邀請帖子是您主動,不如好人做到底再送他們一個人情,封住他們的嘴,在同業間,您還可以為爭一個義名,讓大家知道您對江湖同道是如何的照顧,所費無幾,卻落了個善名,這比讓他們回來胡說好多了。」

  馬百平又想想道:「對,兄弟,還是你行,除了你之外,誰都沒這個腦筋,這次幸虧是你去,否則誰都不會有這份心計。」

  尤俊笑了一笑道:「百平兄,這一趟最大的收穫不是擺平了這回事,而是除去了一個心腹大患,今後金陵分壇的行事就方便多了。」

  說著把眼睛看著林奇,他的臉色立刻變了。

  尤俊笑道:「林兄,別人可以瞞,百平兄這兒可一定要說實話,否則事情就不好了,燕青可能會吵出來,史老也看出了破綻,只要你那天不夠穩,話說得太多,就會啟人之疑,反正事情是咱們兩人商量著辦的,有問題也是咱們兩人擔,預先在總座面前備個案,到時也好為咱們掩掩一二。」

  馬百平道:「你們又幹了甚麼?」

  尤俊道:「我與林兄合謀,除去了黑虎陶宏。」

  馬百平一拍桌子道:「甚麼?你們怎麼這麼膽大妄為。」

  尤俊笑笑道:「百平兄,那天陶宏跋扈之狀,小弟看了固然不顧眼,林兄也頗為不平,為報您知遇之恩,才斗膽行事。」

  馬百平道:「萬一總壇追究起來又怎麼說呢?」

  尤俊道:「燕青很夠意思,他居然替我們頂上了,現在連史老那兒也相信了,應該沒有問題。」

  馬百平道:「金陵分壇不是我一個負責的,還有金紫燕呢,如果被她知道,叫我怎麼為你們掩飾。」

  尤俊笑笑道:「金姑娘那兒好辦,她們是暗中主持,林兄是向她直接負責的,而且陶宏是隆武的人,雖直接受命於您,暗中還負有監視那邊的任務,除去了他,對金姑娘有利無弊。」

  馬百平道:「燕青對金紫燕著了迷,這次重來金陵,一晃又會去找她的,說不定她已知道了。」

  尤俊道:「這個兄弟考慮過了,不過兄弟也有把握的,上次如果不是她攔著,姓燕的就無法活著離開金陵,更不會發生以後的問題,所以她也難逃關係。」

  馬百平道:「話雖如此說,但是那後果究竟難以預測。」

  尤俊道:「事情已經幹了,總有辦法解決的,林兄,你不妨先到金姑娘那兒探她的口氣,記住,不管她是否知道,你可千萬不要承認,我們再作商量。」

  林奇點點頭,哭喪著臉走了。

  等他一走出門,尤俊忍不住就大笑起來。

  馬百平苦著臉道:「尤兄弟,這件事你辦得太魯莽了,怎麼還笑得出來,林奇這傢伙靠得住嗎?」

  尤俊道:「靠不住,如果事情不宣出來,他可能還不漏口,但金紫燕如果知道了實情,他一定往我身上推了。」

  馬百平道:「就是這話,他是總壇直接出來的,到時你怎麼辦?」

  尤俊笑道:「小弟怕甚麼,人是他殺的,合謀的話,小弟雖然承認也有一份,但百平兄可以否認呀。」

  馬百平道:「我否認有用嗎?」

  尤俊道:「當然有用,因為這是事實,第一,小弟的能耐殺不死陶宏,第二,屍體上的劍痕是經青萍劍史老鑒定,為逆波三式,除了燕青外,只有琴兒看過,琴兒私下告訴了林奇,這句話林奇已當眾說過,怎麼樣都賴不到我頭上來,百平兄如果想坑林奇一下,不妨據實呈報,只要否認小弟曾參與合謀,連金紫燕也就難脫關係。」

  馬百平想想才道:「兄弟,你真厲害,連我都有點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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