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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第十四章

  這個原因逃不過老練的崔乙貞,她笑了一下道:「玉麟,你的武功深淺沒有比我更清楚了,天道武學雖然以劍為主、但指掌功夫卻是入門之學,你金剛指的功夫足可洞金穿石,萬無一失,恐怕是你不願下手吧?」

  傅玉麟被她一言道破,不禁紅臉俯頭默認。白劍珠愕然道:「傅大哥,這是為什麼呢?」

  傅玉麟沉思片刻,才毅然地道:「我承認是有一點這種心思,因為我發覺這個年輕人有其可取之處,他雖然殘狠一點;但行事光明,不失為武人本份,就算他真的能成功,繼白雲殘之後稱霸武林,也不會成為武林之害!說不定還是蒼生之福,因為武林在他的鐵腕整頓之下,很可能另有一番氣象,再也不會有恃技淩人的事情發生了!」

  白劍珠一笑道:「傅大哥,這麼說來,你是準備讓他成為武林盟主了麼?那你就該把天道盟解散了才對!」

  傅玉麟道:「這是為什麼?」

  白劍珠道:「豪傑盟意欲稱尊武林,天道盟是他們第一個要擊潰的對象,你有意讓他成功,當然就得解散天道盟,一山難容二虎,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傅玉麟笑道:「我只說其人可取,並不是擁戴他去稱尊武林,何況目前還輪不到他,要等白雲殘死後,才有他掌盟的機會,而為公為私,我都要跟白雲殘周旋到底的!」

  白劍珠道:「那你今天就不該放過他,你不殺他,他卻不會饒過你,放棄了今天的機會,簡直是縱虎歸山!」

  傅玉麟卻微微一笑道:「我不在乎,今天我能殺他,異日相逢,我相信仍有制服他的能力,而且我留下他的活命也是有道理的,他行事兇殘,卻又不肯踰矩,正好借他之手,剷除一些白雲殘手下的兇惡之徒!」

  白劍珠道:「他今天不敵,雖是臨敵經驗不足,下次就不會這麼方便了,很可能你的命會送在他手上。」

  傅玉麟笑道:「劍珠,他是白雲殘的義子,算起來還是你的堂兄弟,你怎麼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呢?」

  白劍珠憤然道:「白雲殘對我母親都不擇手段加以羈害,叔侄之情早絕,別說他只是白雲殘的義子,就算他是白雲殘的親生兒子,我也照殺不誤,只是我沒有這個能力,否則落在我手中,絕對饒不了!」

  崔乙貞笑道:「劍珠,你不是一個好殺的人,怎麼忽然間變得殺氣騰騰起了?」

  白劍珠粉臉一紅道:「師父!您老人家不是教導過弟子為人當以大義為先嗎?義之所在,就當挺身無懼無拘,豪傑盟猙獰的面目已經露出來了,白雲殘圖霸江湖的野心也顯露無遺,凡是助他作惡的人,都不能放過!」

  崔乙貞道:「可是玉麟今天放過了白小雲,我認為也很對,他們稱霸武林不算罪惡,罪在不該濫殺無辜,我們防止他們稱霸武林也不算衛道,行義在遏止他們任意殺人,如果我們跟他們一樣也以殺戮為手段,又比他們好得了多少,又憑什麼自以為衛道行義呢!」

  白劍珠強辯道:「除惡即為揚善,我們見了毒蛇就打,人人都會如此,並不需要等它咬了人後才認為它該死,防患於未然,總比在事後謀補救好。」

  傅玉麟笑笑道:「劍珠,你的話不為無理,但人不同於禽獸,判斷一個人是否該死也不能跟毒蛇相比,毒蛇是一定會咬人的,除了殺死它之外,沒有任何方法使它不咬人,一個惡人,卻可能會改過遷善的,因此就得給他個機會!」

  白劍珠道:「白小雲不可能會改過的。」

  傅玉麟道:「目前他不需要,因為他還沒有做惡事,他殺死賈亦飛,是因為賈亦飛否認他盟主的地位。而綠林盟主的決定,是以武功與實力為准的,以往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他是非很分明,對加盟天道盟的人他沒有濫殺,而必須要等到與我決鬥之後再作處置,這就是他可取之處,也是我不忍心當時要致他於死命的原因!」

  白劍珠這才不開口了,崔乙貞在她耳邊俯聲道:「劍珠,我知道你對白小雲並無甚成見,只是因為他對玉麟有威脅,才不肯放過他,這種心理絕不可存,尤其是你想取得玉麟的好感,更得學學他為人處事的胸襟。」

  白劍珠的臉變得更紅了,偏頭一言不發。傅玉麟輕歎一聲道:「綠林盟的問題總算解決了,白小雲雖然掌握了大半的實力,但我們有此收穫已經是出乎意外了。他是個守信諾的人,在沒有跟我再決勝負前,我相信他不會去找別人麻煩了。現在是秀秀的問題,柳家姊妹說白雲殘上小孤山找她去了,我想頗有可能,因為他今天沒有來參加綠林盟會,我想看看去。」

  崔乙貞道:「玉麟,你趕去已經遲了,假如要發生事情也已經發生了,還是在這兒等消息!」

  傅玉麟搖頭道:「不!如果等消息傳來就更遲了,我要到小孤山去看看。沒事最好,有事,我也可以循著蛛絲馬跡,早一點想對付的辦法。」

  崔乙貞道:「話固然不錯,但目前我們都抽調不出人手陪你去,一下子加盟了很多人,而且全是綠林道上的,我要在這兒招呼一下。」

  傅玉麟道:「我不要人手,我一個人去。」

  白劍珠忙道:「那怎麼行,我陪大哥去!」

  傅玉麟仍然堅定地搖頭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劍珠,假使要跟白雲殘碰上了,多一個人並不能幫上忙。」

  他的話雖只說一半,但意思很明顯了,多一個幫不上忙事小,很可能還會成為他的累贅,使得他分心,但他知道白劍珠是個要強的人,不好意思說出來!白劍珠自然聽得出來,臉上現出一陣怨色,傅玉麟笑笑道:「何況這一次我並不打算以本來面目行動,到了小孤山,如果沒事,我不打擾秀秀用功,立刻就悄悄地離開,如果出了事,我就順著線索找下去,行蹤越隱密越好,因此我必須要單獨行動。」

  白劍珠心裡略略盤算一下,也就不開口了。

  於是傅玉麟略略作了一番交代,悄然一身,徑直地走了。他的確掩去了本來的面目,把年紀裝大了十多歲,貼上了三縷長須,手執串鈴,成了個走方郎中。他肩上背了個箱子,箱裡也的確裝了一些草藥,路趕得急,卻很難引人注意,因為在路上他也確實地做買賣,為人治病,一腳來到小孤山,卻沒有上去。因為在山下他就知道情形不對了,他看見了淩寒水與莫九霞急急地上了一條船。他們是陪同莫秀秀在山上練功的,急急地乘船離去,不問可知,莫秀秀必然出了問題,被白雲殘擄去了,使他不解的是兩位老人家如果心切救人,為什麼要乘船呢,而且還坐了一條大江船?這類江船可載幾十個人,搭載的客人很多,淩寒水與莫九霞登船時,乘客還不到一半,可是淩寒水似乎很急,催著船主立刻啟椗,並且願意負擔不足乘客的費用。

  他們是在江畔的一家茶樓裡接洽的,兩個人都喬裝易容,改變了形貌,但淩寒水的聲音卻是傅玉麟聽熟的,立刻就發現了,而且也跟著上了船。淩寒水與莫九霞裝成了一對夫婦,住了船上的一間艙房,傅玉麟沒有急著上去相見,他這走方郎中自然不能在單艙,只好混在大統艙裡面。他只比淩寒水後一腳上船,所以一登船就啟椗了,登船前他問過了,這條船是開往金陵的,而淩寒水與船東的洽談,目的地也是金陵。既是要上金陵,就證明白雲殘掠走了莫秀秀,也在金陵,只是到金陵可以走陸路,而且快得多,何必要乘船呢?上了船之後,他暗中留心,才發現了一件事,這條大船的前面,還有一條中型的樓船,而大船是緊跟著那條中型樓船而行,那條樓船雖然小一點,卻十分華貴,似乎是富貴人家的座船。淩寒水與莫九霞對前面那條船十分注意,兩個人輪班監視著那條船,即使到了晚間停泊的時候,傅玉麟稍加注意,發現他們必有一人緊盯著那條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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