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刀下不留人 | 上頁 下頁
一三四


  金龍大王右側那位妙齡少婦又插口道:「方才大王說,那海東陽功力較其子平候尤有過之,只是不能離開天狼坪一步,難道海東陽受了禁制不成?」

  金龍大王猶豫了一陣,終於答道:「那海東陽居於天狼坪黑風洞內,常年與雌狼為伴,此人怪癖成性,離卻狼窩一天即無法度日……」

  妙齡少婦似已知道其中涵意,面上訕然接道:「這等怪事,真是人間罕有!」

  仇天彪卻笑道:「仙子!你這話說得可不老實了,想當年『逍遙島主』在世之日,怪癖更多,這海東陽不能離狼窩的怪癖,與尊島主一比,卻又小巫見大巫了!」

  被稱為仙子的少婦似乎面上一紅,嬌叱一聲道:「姓仇的!你可不能辱及我們島主!」

  仇天彪仍是調侃道:「島主的怪癖,連我們外人都知道,仙子是『逍遙島』上三十六姬最蒙島主寵倖的一人,難道還不知道麼?」

  你道這女人是誰?她是當年被武林中譽為「脂粉閻羅」的「逍遙島主」皇甫長風的寵妾,名喚「逍遙仙子」白凝香!

  十年前,皇甫長風死在女人身上後,白凝香一手奪得「逍遙島」的大權,將昔日曾與自己爭媚邀寵的六宮粉黛一概殺絕。

  於是,江湖人士封送一個匪號「黑心仙子」!

  「黑心仙子」白凝香與皇甫長風相處有年,多多少少感染了一點島主的惡習怪癖,一躍為島主之後,四處尋覓俊秀壯男作為面首。

  數年來,有去無回,是以傳聞中的惡習怪癖,究竟「惡」到什麼程度?「怪」到什麼樣子?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從此以後,「黑心仙子」就甚少在江湖走動。

  但現在又不知為何離開了南海「逍遙島」,而且遠來苗疆,和身為苗族的金龍大王打上了交道?

  「黑心仙子」白凝香被仇天彪揭了底,面上頓時有些掛不住,粉面一變,沉叱一聲道:

  「仇天彪!八成是你娘吃過皇甫島主的虧,你才曉得這樣清楚!」

  這幾句話在大庭廣眾說出,份量可謂極重,仇天彪不由勃然變色,冷笑道:「說句笑話。仙子似也不必傷及堂上父母!」

  仇天彪雖已在變臉說話,仍然極有分寸,因為以他的脾性,早就該拔出碧蜈鉤指名掠陣了。

  「黑心仙子」白凝香霍然起立,冷笑道:「姓仇的!如果你要知道『逍遙島』的忌禁,你就會後悔方才那幾句話是講多的了,今天若不是礙於身在客位,沒有那樣客氣對待你!」

  仇天彪回口道:「不客氣又怎樣,塞外三凶沒聽說怕過誰!」

  「黑心仙子」白凝香突然目中厲芒暴射,沉叱道:「仇老大,你再說一句,我就讓你斷舌落齒!」

  聲色俱厲,氣勢淩人,不像在說大話。

  金龍大王連忙站起來,打圓場勸說道:「各位前來為金龍助拳,甚是難得,何苦為了些許小事而傷了和氣,再說二位尚是故識……」

  仇天彪一臉悻悻之色,說了聲:「哼!來日方長!」

  雙袖一拂,裝腔作勢地廢然落座。

  並不是金龍大王這幾句話起了作用,而是仇天彪對「黑心仙子」有所顧忌吧了!

  海平候在一旁看得暗暗心驚,暗忖道:「仇天彪是何等人物,竟然對這女人顧忌得很,看來這女人絕非易舉之輩!」

  只聽白凝香向金龍大王問道:「既然那海東陽不離天狼黑風洞,莫非要我等去圍剿麼?」

  金龍大王詭譎地一笑,微微搖頭道:「不必勞師動眾,金龍已有萬全之策!」

  說著,用小指醮著茶汁在桌布上寫了一個字。

  海平候遠遠望去,彷佛是個火字,心中暗忖:這的確是一條歹毒之計!

  「黑心仙子」白凝香又問道:「那黑風洞不知有幾個洞口?」

  金龍大王食指一豎,答道:「只有一個!」

  白凝香雙掌一擊,笑道:「端的妙計!到時我再送你一點藥物,滲于柴薪之內,觸鼻室息,那海東陽准是逃不出來!」

  金龍大王欠身施禮道:「多謝仙子成全!」

  白凝香微微笑道:「不必言謝,我的事……」

  金龍大王急聲答道:「仙子請放心,苗疆乃金龍故土,要找十個百個……」

  白凝香晤腕一揚,止住了金龍大王的話頭。

  海平候心中一動,暗忖:原來這女人是為了尋找苗族少年來的,怪不得她和金龍大王搭上了線!

  「夥計!沏茶!」

  一聲暴喝,打斷了海平候的思念,連忙揚了茶壺,先將金龍大王那一桌的茶杯添滿,再往別桌。

  驀一回身,卻見「黑心仙子」白凝香正笑吟吟地站在面前,擋住了去路。

  海平候沏茶之際,那白凝香端端正正地坐著,何時起身,海平候竟一絲也沒有覺察,這種疾迅俏俐的身法,委實有些驚人。

  是以,海平候不禁怔住了!

  白凝香輕聲道:「夥計!茶壺放下!」

  海平候裝得惶恐萬分的樣子,戰巍巍地將茶壺放在地上。

  白凝香又朝掌櫃的一招手道:「掌櫃的,請過來!」

  掌櫃的一直心懷小鹿,頂撞不已,一見召喚自己,心忖:完了!完了!今番此命休也!

  那兩條腿竟像生了板似的,無法挪動半寸。

  白凝香神色祥和地又喚道:「不用怕!我只是問你兩句話!」

  一面孔的笑語,柔和的聲音,使掌櫃的壯了壯膽子,拖拖拉拉地走了過來,老遠老遠地站著。

  白凝香用手一指海平候道:「這是你們櫃上的夥計?」

  能說不是麼?掌櫃的咬了咬牙,硬著頭皮承認道:「是的,有何吩咐?」

  突見白凝香笑容一收,沉臉叱道:「掌櫃的,你不要命了!」

  這一叱喝,就像一棒打在腿彎上,掌櫃的「噗通」一聲跪倒塵埃,連連磕頭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金龍大王和塞外三凶以及眾賓客均不知白凝香發現了什麼不對,一個個起身離座,神情茫然。

  海平候與花氏六姊妹卻知道多半被這妖女人看出了破綻,一個個暗中戒備,以待作殊死搏鬥。

  白凝香冷笑道:「不錯!你竟還自知該死!我來問你,沏茶的夥計暗掛佩刀,莫非你這『魁星樓』是家黑店?」

  掌櫃的已然嚇得魂靈出竅,期期艾艾地答不上話來。

  金龍大王等人則無不一驚。

  海平候也暗暗一聲,不妙!

  「飛天蜈蚣」為了顯本領,飛身拔起,越過桌面,落在海平候面前,沉喝道:「小子!是你暗掛佩刀麼?」

  海平候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毫無表情地木然而立,「飛天蜈蚣」仇天彪冷笑一聲,複沉叱道:「解下來!」

  海平候探手腰際,但不是解下佩刀,而是抽出寶刀,只見金光一閃,一刀已向仇天彪天靈劈下。

  刀光一閃,金龍大王恍然大悟,揚聲呼道:「仇兄!這小子就是海平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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