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紫煙 > 刀下不留人 | 上頁 下頁
一二三


  海平候沉聲道:「幸蒙靳兄一語提醒,在下何能置同伴生死不顧,在此安心待食果腹?」

  靳思齊笑道:「兄弟只是說萬一,不過據兄弟猜測,她們恐將無法闖過兄弟所布的迷陣。」

  海平候稍作思忖,頷首道:「不錯!她們六人雖然武功機智均不弱,但她們卻無能破得靳兄的迷陣,是以,她們葬身毒沼的成份並不大,除非……」

  靳思齊夾了夾眼睛,淡笑道:「尊駕何不暢所欲言?」

  海平候目如電炬似地投在靳思齊面上,一字字如敲金擊玉般道:「除非是有人引導她們突破迷陣,進入毒沼!」

  「有人引導她們……」

  靳思齊喃喃重複一遍,忽然面現訝色地疾聲道:「尊駕是在懷疑兄弟麼?」

  海平候兩眼仍緊緊地盯在靳思齊面上,沉靜地道:「令兄妹二人言行閃爍,暖味不明,不由得不使在下大感疑竇!」

  靳思齊面上訝色一收,放聲大笑道:「海公子!像你這樣不存疑心中,坦誠直言的朋友,兄弟極為樂意一交,不過,兄弟還不至於如此卑賤毒辣,硬要將六個嬌滴滴的佳人軀進毒沼!」

  二人談話之際,兩名青衣小童已然退去吩咐廚下準備酒菜,此時,海平候正待進一步順著話頭往下探詢,兩名青衣小童已然扛抬著一隻食盒出來。

  盒蓋揭開,裡面是一隻烤野兔,一隻薰山雉,一隻約有五六斤重的鹿腿,另外還有一大盤油炸斑鳩。

  熏烤的香味直往海平候鼻孔裡沖,整夜奔騰,早已饑腸轆轆,再一見這些山珍野味,真是個饞涎欲滴!

  靳思齊笑道:「兄台來得突然,兄弟無暇整備佳饌美釀,一些粗肴淡酒,聊盡地主之誼,請兄台萬勿推辭是幸!」

  海平候雖已暗中料定花氏姊妹失蹤之事,與這個靳思齊有關,但卻又不便冒然發作。

  因為,自己仗著一把紫金寶刀和新近練就的修羅刀法,或可將靳思齊制服,但制服以後,就不見得能教靳思齊說出花氏六姊妹的下落。

  海平候略加權衡,覺得此時此境不宜激動,於是,笑答道:「在下確實早已餓極,再三見這些燒烤野味,靳兄就是用棍子趕,在下也不走了,不過,花氏六姊妹的下落,還請靳兄……」

  靳思齊拍著胸脯笑道:「這事包在兄弟身上,兄弟已然派人四處查尋,少時必有回報,來來來!先來用一點酒菜,墊墊饑!」

  靳思齊這一拍胸脯,可就露出了破綻!

  因為自從林中開始,靳思齊就未曾與海平候離開過半步。

  海平候心裡雪亮,口裡卻不說出來,目光朝桌上酒菜上一掃,挪椅落座,故作謙讓之色道:「在下平空為靳兄增加許多麻煩,心中實感不安……」

  靳思齊已然舉壺斟酒滿杯,將酒杯一舉,打斷話頭道:「海公子大可不必來此客套,來!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為這兩句名語就應浮一大白!」

  語罷,舉杯就唇,一仰頸脖,盡飲杯中之酒。

  海平候也待舉杯之際,忽聞「咕咕」之聲,一隻灰色飛鴿自簾後展翅飛出,向桌面上撲來。

  這一撲,恰好撲在海平候執杯的手上,滿杯之酒全部灑潑。

  飛鴿並未停留,「咕咕」一聲,複又展翅穿窗而出。

  事出突然,海平候略有小驚,而靳思齊卻臉色遽變。

  海平候只是注意著那只飛鴿,感到有些怪異,可沒有注意到靳思齊面色的變化。

  靳思齊隨即恢復平靜,放聲笑道:「這只飛鴿八成是聞著酒香,也想一嘗醪醇,來!不要掃了雅興,這一大白可得要補上。」

  說著,舉壺又將海平候面前的空杯斟滿。

  酒紅如血,豔得刺目,方才被飛鴿撲翻的酒汁,醮染著白色的枱布,原來還是鮮豔奪目,此時卻已變成了褐黑色。

  海平候悚然而驚,莫非這酒……?

  想到飛鴿的突如其來,海平候心中又是一動。

  莫非……?

  接連幾個問號,海平候心裡已然有了底。

  目光與靳思齊一接,微微一笑,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

  海平候酒一入肚,靳思齊頗有大功告成之態,籲了一口長氣,若非靳思齊有過份好客的天性,必然是因為這酒內大有文章。

  海平候乾杯之後,雙唇連嘖,一副餘味猶甘之態,笑吟吟贊道:「好酒呀!好酒呀!……」

  靳思齊笑道:「尊駕且慢讚揚,我這自釀之酒,有個怪名兒,叫做『三杯倒』!」

  「三杯倒?」

  這的確是怪到極點的一種酒名,海平候不由得訝聲複誦。

  靳思齊頗有得色地笑道:「詩人李白以善飲得名,未必能夠經得住敝莊的『三杯倒』,任你海量,三杯落肚,也要大醉不起。」

  海平候雖然肚內好笑,面上卻極為正經地道:「在下只覺得這酒醇而甘,勁道並不厲害啊!」

  靳思齊執壺又將海平候面前的空杯斟滿,笑道:「如果兄台能夠直飲三杯而不醉,這酒名可得要改了!」

  海平候端起酒杯,毅然頷首道:「好!在下要試上一試,不過,在下若真不禁酒力,酣醉不醒的話,探詢花氏六姊妹下落一事,靳兄可得要多費神了!」

  靳思齊又是一拍胸脯道:「兄台盡可放心,包在兄弟身上。」

  海平候輕說了聲偏勞!杯接唇,一飲而盡。

  靳思齊將酒壺湊上,又將空杯斟滿。

  海平候毫不考慮地又是一干而盡。

  果真「三杯倒」的酒力甚是厲害,只見海平候雙眼迷離,搖晃著上身,一個頭顱宛如有千鈞重量,慢慢地垂了下來。

  靳思齊一直在注意海平候的反應,及見海平候昏醉不省後,拍手笑道:「倒也!倒也!這『三杯倒』的酒力已然驚人,再加上本莊特製的『化力散』,你今天可栽到家了!」

  一語未盡,先前那位錦衣少女帶領著幾個健壯婢女掀簾而出。

  錦衣少女一出堂前,即疾聲問道:「怎麼樣?」

  靳思齊傲然笑道:「論心機,論計謀,他還逃得過靳某人之手麼?呶!你看!你就是將他大卸八塊,他也莫可奈何了!」

  錦衣少女冷哼道:「哼!我要將他寸磔寸剮,方消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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