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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靜虛張大了嘴,幾乎要叫起來,陶澤令淡掃他一眼道:「沒有了就是沒有了,一壇酒能值幾許,你大驚小怪什麼?」

  靜虛默然不作聲,陶澤令舉起酒杯道:「莊姑娘!我這個主人很慚愧,未能多作準備,就以此涓滴為敬吧!」

  說時舉杯欲飲,靜虛卻大叫道:「等一下!」

  然後又對莊詠芬道:「莊姑娘!對不起,這杯酒貧道要冒昧僭占了!」

  說完也不等莊詠芬同意,就從她面前搶了過來,陶澤令輕輕一歎道:「臭道士!你這是何苦來!」

  靜虛一仰脖子,將杯中酒灌了下去,隨手把那只玉杯在船板上擲得粉碎,神情莊重地說道:「老陶!我一生中就是你一個知己!生死始見交情,不管上天入地,臭道士總陪著你。」

  聲音中充滿了感情,陶澤令無言地將酒飲完,也把杯子擲碎,二人默默相視,目中竟隱含淚意!

  李平候被他們這種舉動弄呆了,良久才道:「二位!這是怎麼一回事?」

  陶澤令生怕靜虛會搶先開口,連忙道:「沒什麼!這是我與臭道士之間的一項私約,跟二位全無關係!」

  李平候略一沉吟,忽然也把自己的杯子擲得粉碎。

  陶澤令愕然道:「李公子!這是為了什麼?」

  李平候尚未說話,莊詠芬也把杯子擲碎了,然後向陶澤令道:「陶先生!李大哥與我的心情一樣,雖然我們今天初次見面,二位任何事,都算上我們一份!」

  靜虛立刻大叫道:「好!夠交情!老陶……」

  陶澤令立刻搖頭道:「不行!臭道士,把你拖進來已非我的本願,何況是人家呢……」

  李平候爽然一笑道:「陶先生似乎太見外了,在下雖不會飲酒,但是對二位碎杯示絕之意,還懂得一點,陶先生若能使碎玉重合,我們自然作罷!否則先生似乎沒有理由拒絕我們!」

  陶澤令怔了片刻,才歎了一口氣對靜虛道:「臭道士!你看,這都是你惹出來的。」

  靜虛怔了一怔才道:「這不能怪我,是你把事情安排得太突然了,突然覺得使人無法接受……」

  陶澤令輕歎道:「這種事情並不是我自己能安排的!」

  靜虛立刻追問道:「是誰?為了什麼?」

  陶澤令望李平候與莊詠芬一眼,欲言又止,莊詠芬飛快地道:「陶先生,碎玉之心已決,你不該再存什麼顧忌了!還是快把事情說出來,大家好商量著解決!」

  陶澤令搖搖頭,仍是輕歎道:「我之所以邀二位登舟賞月,原為傾慕二位高雅,卻不想被臭道士一擾,倒像是存心拖二位下水了……」

  李平候義氣磅礴地道:「陶先生!這是什麼話,我們江湖人講究的是急人之急,就是陌不相識,知道了你有困難,也應該全力以赴,更何況蒙受隆情款待……」

  陶澤令連連搖手道:「二位快別說了,如此一來,陶某更將無地自容了……」

  靜虛急得大叫道:「老陶!你就是書讀多了,才變得這麼迂,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還鬧那些虛文做什麼,李公子與莊姑娘都是非常人,他們絕不會怪你故意想騙他們進來助你渡過劫難,你也沒有那份存心,這就夠了,還是快把事情說出來吧!」

  莊詠芬立刻鼓掌道:「對!還是道長快人快語,陶先生!究竟是什麼事?」

  ▼第七章

  陶澤令沉吟片刻才道:「說起來臭道士也知道的……」

  靜虛立刻大叫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曉得問你討醉人紅時你說過一句話,那酒一定要等到必要的時間才開樽,當你把最後一滴斟出來時,就到了你生死的關頭,起初我還以為你預留了一部份,及至你把酒壺丟掉了,我才知道那時刻已經到了!」

  陶澤令苦笑一下道:「那時刻是到了,現在已過子夜,日出之前……」

  靜虛叫道:「這麼急……究竟是誰呢?」

  陶澤令搖搖頭輕輕地道:「上個月底不是有人持了一柄骨扇登門求售嗎?」

  靜虛失聲驚叫道:「是那個傢伙,當時我就看出他的來路不正,一個生有重瞳的人,定然……」

  李平候與莊詠芬都為之一動,幾乎是同聲問道:「重瞳!那人左眼有兩顆瞳仁?」

  陶澤令訝然道:「二位元認識此人嗎?」

  李平候臉色一陣激變,咬牙切齒地道:「豈止認識而已,而且還有著血海深仇,我們行遍天下,就是為了找這個傢伙……」

  靜虛也興奮地道:「這可太巧了!老陶!你快說,那個人怎麼樣?」

  陶澤令望了李莊二人一眼,神情顯得安詳一點,輕輕一歎道:「這麼一來,我心中的歉疚之情算是好了一點,那人在前天晚上又到我家去了,這傢伙真有兩下子,我就不知道他從那兒打聽到我藏有修羅雄扇的,更不知他從那兒找來那柄雌扇的,引得我動了心……」

  李平候聽到他提什麼雖扇雄扇的,心中又是一動,目中不自而然的閃出仇恨的火花,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的父親就是為了一柄扇子,而遭了黑旋風的毒手……

  因此勉力地壓抑住自己悲戚問道:「陶先生,你說的那修羅雌雄扇,可是上面記載有一種奧秘的武功?」

  陶澤令更為驚奇道:「是啊!李公子從何得知的?」

  李平候沉思不語。陶澤令又繼續說道:「這扇子共分雌雄兩柄,上面是兩百年前武林奇人阿修羅尊者一身奇奧莫測的武功招式與心法,雄扇所記載的為練功口訣,雌扇所載多半為招式,寒家保有一柄雄扇,已近百餘年了……」

  莊詠芬忍不住道:「如此說來,陶先生也是一位內家高手了?」

  陶澤令苦笑一下道:「練是練過幾天,高手卻談不上,因為修羅扇上的武功,必須雌雄合一,才能臻至化境,所以上個月底有一個人持了一柄扇登門求售,開價一萬兩銀子,我發現那正是修羅雌扇,所以毫不考慮的買了下來,誰知竟上了他的當……」

  靜虛連忙問道:「怎麼?那扇子是假的?」

  陶澤令苦笑道:「扇子倒不假,可是只有找一人識得它的價值,因此無形之中,等於告訴他我是雄扇的得主了。」

  李平候陷入極度的悲憤中,一時沒有開口,莊詠芬則異常興奮,找了很久的黑旋風,終於又得到了消息……

  靜虛則平靜地思索片刻道:「人家給你的既然不是假貨,經過十幾天的參研,會通了那兩扇上的武功,你應該大有心得,為什麼還這樣緊張呢?」

  陶澤令苦笑了一下道:「雄扇上的心法化了我幾十年的功夫,才算小有所成,雌扇上那些繁雜的招式,叫我在短短的十幾天內,如何學得全,正當我有一點瞭解時,人家就找上門來了,前天晚上,我正在靜室中參照兩扇子上的記載,想作進一步的深入,那傢伙如同鬼魅般地突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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