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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陳克明看看天龍生與彩虹公主道:「我聽了你們的談話,知道舉西域回部的兵馬東侵是不可能的,龜茲王蘇只婆那老傢伙太滑頭,口中說的跟心中想的完全是兩回事!」

  天龍生道:「師父,國王尊您為國師,是尊敬您對軍民的教化,可是不能為您要報私仇,把幾十萬年青子弟送到中原去燒死!」

  陳克明哼了一聲道:「師父對弟子的教養撫育之恩,弟子是當緬在懷的,可是弟子也沒有拿數十萬回族弟兄的生命來作為對您的報答。」

  陳克明道:「那不談了,我要你們幫我殺死這兩個人,你們能答允嗎?」

  天龍生道:「弟子不能,因為他們是弟子的尊長。」

  陳克明冷笑一聲道:「你們還要幫著我的敵人?」

  天龍生道:「弟子不敢,不過大義猶重于師恩,如果有背于大義之時,弟子可就顧不得私情了。」

  陳克明怒道:「很好,那你們就過來殺我呀!」

  楚平道:「老丈要什麼條件方能放開裴大姐?」

  「很簡單,老夫即日就要回到中原,爾等不得再與老夫作對。」

  楚平道:「我們根本沒有與老丈作對的意思,只是老丈的行徑如有違背我們宗旨的時候,那就很對不起了;我們不放棄本身的天識。」

  陳克明笑笑道:「好!那我們就這麼幹耗下去吧。」

  他坐了下來,一手執劍,另一手去用小指勾住繩頭道:「你們來救他好了,假如你們使我分心,松了手指,那就是你們自己害死她的。」

  裴玉霜的腳離湖面只有半尺了,只要陳胡明一動手指就會掉下去了,因此使得楚平也不能妄動,沉思片刻,居然也在他的對面盤腿坐好,兩人各隔十丈,遙遙相對。陳克明的眼神很明亮,楚平也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對方,兩個人居然又較起靜坐的工夫,彩虹公主低聲告訴朱若蘭道:「師父擅長天竺惑心神術,您要告訴平叔注意。」

  朱若蘭道:「您平叔知道對方一定有施展異術,心中必有準備,不會吃虧的。」

  彩虹公主道:「平叔也會這種迷心術嗎?」

  朱若蘭搖搖頭,天龍生著急起來道:「那平叔主就無法與師父抗拒,據我所知,這種法術很厲害……」

  朱若蘭居然笑了起來道:「能殺人嗎?」

  兩個人都搖搖頭,但天龍生道:「它能改變人的心志,使人失去自主的能力,而成為聽他命令的傀儡。」

  朱若蘭道:「真有這麼厲害嗎?」

  天龍生道:「那也許是故甚其詞,但是這可能會使平叔改變心意,由反對他而幫助他。」

  天龍生道:「假如真有這麼大的力,他應該對龜茲國王施用,便可能完全支持他的叛亂計畫了。」

  天龍生道:「那沒有用的,即使他能說服了國王,也無法說動每一個部族的首領,施行這種法術很耗真力,他不能對每一個人都施術,而回部所有的王公都不主張攻伐中原,大家之所以做個樣子,只是敷衍一下獨孤長明那些人,免得他們用暗殺的手段來威協回部的王族。」

  朱若蘭笑道:「一個人的心志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可是師父曾經試驗過,他曾經使一個僧官當眾吃下了一塊阿庇那。」

  「阿庇那是一種很厲害的毒藥嗎?」

  「不!是豬肉,那是回教徒最大的禁忌,而那僧官是最忠實虔誠的信徒。」

  朱若蘭道:「那或許可能的,因為宗教的虔誠是很難用行動或言語去觀察的,那個僧官之所以被你們認為最虔誠,是因為他宣揚神明的旨意,告訴大家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他的虔誠只是他的職責,對嗎?」

  天龍生點點頭,朱若蘭笑道:「他也是對可蘭教研究最深的人。」

  「是的!他是國中的祭司,我們稱為先知,他是最接近阿拉真神的人。」

  「這種人最容易產生懷疑,也許他本身的信念就不夠堅定,在中原有許多神棍,他們捏造了許多莫明其妙的邪神來欺哄愚民們信服,而他們自己卻是最不信的人。」

  「蘭嬸,可蘭教的祭司與那些巫師不同。」

  「我知道,我對那位祭司並無不敬之處,我只是站在一個人的立場上來解釋這件事,或許就是他對宗教太瞭解了,更因為他先知,是神的使者,代替神宣示宗旨,他才會懷疑,唯有他知道神並沒有給他什麼指示,那些神意只是前人所創的教條,再由他敘述一遍而已,信徒們以為他是神與人之間的橋樑,只有他明白,他這一邊的人是實在的,那一邊的神是空虛的,是根本不存在的。」

  天龍生默然不語了,彩虹公主卻道:「但是有的祭司卻是真正大神的使者,他們的確能見到神。」

  朱若蘭道:「有這種人的,他們的信仰太堅定了,進而把自己當作神了,他們首先在幻想中創造了一個神的形相,然後自己也相信這是神了。」

  天龍生道:「蘭嬸!現在我們要談的……」

  朱若蘭道:「我知道,九龍老人會移心術我承認,的確使人迷惑過我也相信,因為這種法術不一定天竺才有,元末韓山童所創的白蓮教,就有這各迷人的邪學,可是我對你平叔有信心,他雖然不會法術,卻有信心,自信是在為正當的理想而獻身奮鬥,那是一種真正而堅定的信念,使他能富貴不淫,威武不屈,百邪不侵……」

  陳克明的眼中閃著一種逼人的藍光,那種藍光具有一種震懾人的力量,使人不由自主地感到震粟。

  可是楚平的目中卻有一種湛然的神光發出,這種神光無以名狀,也不會對別人有任何影響,但是他卻在陳克明的對面泰然而坐,絲毫不受邪惡的影響。

  反倒是陳克明緊張起來了,目中藍光更盛,頭上卻滴下了大粒的汗珠。

  就這麼僵持了一陣子,陳克明的身子也起了輕微的顫抖,朱若蘭道:「龍生,你看見了吧,你師父支持不住了,這就是邪不勝正的表示,我現在倒是在替裴大姐擔心,萬一他支持不住,手指一松,我們可來不及過去搶救!」

  天龍生道:「蘭嬸,您放心,小侄有辦法的,只要師父松了手,小侄有把握在裴姑墜落湖面之前救回來。」

  「你不是開玩笑吧!」

  「這麼重大的事,小侄怎敢開玩笑,只是小侄怕師父再出手,小侄就無能為力了!」

  朱若蘭道:「那倒不要緊,我負責不讓他出手!」

  說著走前兩步,站在楚平身邊道:「九龍老頭、你施的邪術對我們不會有作用的,倒是你自己要注意,如果你沒有精力收法,將會害了你自己,我知道這種邪術不但耗損精力,而且施術不成,會害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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