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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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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強還沒有瞭解到朱羽的心事,悻悻地道:「公子。這傢伙太狂妄了,完全沒把您看在眼裡,您為什麼要這麼容縱他?為什麼不殺了他?」 朱羽冷笑道:「他沒走出多遠,你可以拾起刀追上去,若是一個人你怕不敵,也可以帶了你這些手下人一起上去,別說是殺豫讓了,只要你們能把隨行的任何一人殺了,我都把這兒的鹽全部賞給你們。」 莊強怔住了。他原先倒是準備把手下的子弟操作已久的八方刀陣推出去對付來人。在雙方快要接觸的當兒,朱羽突然趕到喝止了。那些人的刀未還鞘,追上去並不難,豫讓他們走得並不快,可是因為對方的陣營中有位天下知名的劍客豫讓,不僅莊強沒這個膽子,其它的人也顯然的無此勇氣。 莊強卻還勉強地辨道:「公子,豫讓的劍術超眾,我們或許不是敵手,但其他的人未必高到那兒去,我這些兒郎足足勝之有餘。」 「我知道,」朱羽道:「但是豫讓在旁就不同了,你不信就試試看,隨便你帶多少人去,隨便你用什麼戰術,只要能傷得其一人,就可以得重賞。」 莊強畢竟是個老江湖,而且也是個具有相當造詣的高手,他已經聽懂了朱羽真正的意思。 能殺掉一個豫讓隨行的同伴。這對豫讓的打擊並不重,因為豫讓帶這些人來,不是為助拳的,可是能在豫讓的保護下殺掉其中一個,那就證明了豫讓的劍法中尚有缺點與破綻,朱羽就有勝他的把握了。 這才是最重要的,難怪朱羽肯出巨賞來求證了,莊強頓了一頓才道:「如果公子晚一點來,屬下這些弟兄們尚有一試的可能,現在恐怕難叫他們去拼命了。」 朱羽冷笑道:「你的這些子弟兵實力如何我很清楚,他們若是出手的話,必死無疑,所以我才急聲喝止,我不是捨不得你們被殺,而是不願意你們被殺在我的門口。」 莊強神色微變,朱羽這番話太傷他的尊嚴了,他們都是朱羽的門客與下屬,如果被殺死在朱羽的門口,對朱羽的威信將是一個重大的挫折,所以朱羽才會阻止這場衝突,否則若有了死傷,朱羽就很難於處置了。置之不理,傳出去太丟人,大家都會以為朱羽是怕了豫讓才忍氣吞聲,若是替手下人出頭報仇,又沒有必勝的把握。莊強想了一下才道:「我們以後怎麼辦?」 「你沒聽豫讓說過嗎?你們老老實實的交過納稅,本本份份賺錢做生意。」 「那對公子不是太屈辱了嗎?」 「莊強,你一套挑撥的話別在我面前使弄,我早晚會跟豫讓一戰,但不是今天,更不會為了你們。」 莊強道:「我們自然是不敢要求公子代為出頭的……」 朱羽冷笑道:「莊強,你別在心裡過不去,我對門客們一向都是如此,誰要是規規矩矩,無端受人欺負,我必然會盡全力討回過節,可是誰在道理上站不住腳,別說是受了點欺負,就是被人宰了,我也不會理的,我朱羽不會出無名之師。」 莊強只有默然低頭,他總算明白了朱羽的為人,今天所有的損失朱羽是不會認帳的了,他所占的利潤,一分也不能少,豫讓征去的部份,要他們來負擔了。如果他們不甘損失,想去找豫讓討回來,朱羽也不會給予任何支持,一切都要靠他們自己。 朱羽是個巨賈官商,他的每一項生意都是合法而正當的,他也是一個有名的豪傑,跟一切的非法事情都沾不上關係。各種錢他都賺,但他的雙手卻必須保持乾淨。 莊強默默地帶著他的手下走開了。朱羽忽然叫住了他,低聲說道:「莊強,範中行在鄰邑訪求得一名絕世的美女,以明珠十鬥,黃金千鎰為聘,即將前往迎娶。」 「那跟屬下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我的園邸中有一間精舍,是為了等待一位絕世的美女而空著的。」 「公子莫非也看中了那個美女?」 「我聽說那個女人叫文姜,不但人長得美,而且還極富才華,更兼風情萬千,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 莊強道:「公子的絕豔樓卻是要物色一位處子來居留的,對這位文姜夫人,不會感興趣吧?」 「當然,我若是感興趣,早就弄到手了,那裡還會輪到範中行那老兒,可是我對文薑的豔名很好奇,很想看看她美到什麼程度。」 「公子有機會的,範中行迎娶之日,一定會大宴賓客,公子也少不了有一張請柬,到時不就看見了?」 「笑話,範中行娶婦,還要我去給他賀喜!他配嗎?」 「這……就難了,那只有等以後了,反正同在一邑,見面的機會總是有的,而且範中行很可能會帶著他的新婦來拜會公子。」 「這種相見有什麼意思!我聽說這文姜夫人的外貌不是一個美字而已,她的絕豔之處,端在具風情萬千。那是無法眼見的,必須要在裸裎相對,肌膚相親時才能體會領略……」 「公子有意領略一下?」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趕回來的?可不是為了從豫讓的劍下把你們救出。那只是適逢其會而已。我根本沒想到豫讓會替範中行登門催稅。」 「公子原來是為了那位美女而回來,我想那也不難,雖然范老兒已下了聘,但是以公子的人品,財力,那一項都比他強,派人去說一聲,加倍聘禮……」 「恐怕沒這麼容易,那位文薑私生活雖然很隨便,但是對嫁人的事卻很認真,一定要是貴族之家才肯下嫁,範中行就是占了這點硬宜才先我一步,否則文薑的閨中,有幾個小夥子,論人品財富,都比范中行強,有幾個雖是世家子,卻因為門第之故,無法納為正室,所以才讓范老兒後來居上。」 莊強哦了一聲,說道:「一個平民,居然想要成為貴族夫人,她的志氣倒是不小。不過公子仍然有機會的,公子雖非士族,卻比那些沒落的士族之家強多了,就是範邑的城主,也比公子差了一截,公子去一說,不怕她不點頭。」 朱羽笑了一笑:「莊強,我一向認為你很精明,怎麼你也笨得很。我雖然想一親芳澤,但是卻不想娶她。你也知道,我的絕豔樓是為了一個絕世的美人,但她必須是處子,而不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莊強吸了口氣:「公子原來是這個意思,那就該早點著手,只要送上一份禮,登門拜訪,以公子的人品條件,不論嫁娶,也可以成為入幕之賓的。可是她成了城主的夫人之後,再去拉交情也不方便了。」 朱羽笑道:「倒不是不方便,而是我興趣不高,我朱公子對別人的老婆是絕不沾手的,我的意思是在範中行迎娶的路上把她弄過來,住上一夜便還給范老兒。」 「這恐怕不太妥當吧。大家都在范邑,範中行雖然懦弱無能,但是也丟不起這個臉。」 「那當然,而且我也不能這麼公開的做,但是在半路上悄悄的弄了來,再悄悄的送了去,大家不抓破臉,范老兒相信也不致聲張。」 莊強道:「這倒是。事後范老兒即使明知是公子所為,但只要沒有第三者知道,相信他是不敢聲張的。」 「我已經構思妥當,迎親時一定要經過西山,我著人蒙面在山道上埋伏,驟出突擊。搶到了人往山上跑,過了斷崖的木橋後,立即把木橋截斷,追兵為斷崖所阻,只有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離去。山頂右麓有我的一處莊院,我就在那兒跟這位大美人敘敘交情……」 莊強不禁贊道:「公子好算計,果真是萬無一失!」 朱羽卻輕輕一歎道:「本來是萬無一失的,現在卻有了一個意外,那就是豫讓。範中行去迎親,想必會把豫讓帶去的,有豫讓在側,我們搶人就沒那麼順利了。」 莊強默然,假如豫讓也同行迎親,想要途中搶人,豈僅不順利,而且還十分的危險,在豫讓犀利的劍下,要搶走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朱羽道:「不過也幸好只得一個豫讓,而範中行那兒,其他的人都不是高手,因此機會就不是很渺茫了。」 這點倒不必朱羽再詳細說,莊強立能體會:「要保護一個不會功夫的人是較為費力的,必須要時時刻刻守在身邊不離,如果我們用人去攻範中行,豫讓必然會去保護範氏,因此他就無法兼顧文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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