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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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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琪哈哈一笑,指著後方,道:「環妹妹你看,昨天我對你說的那只怪船,正在追我們呢。」 葛玉環聞言,踱至船頭,纖手挽住他的右臂,順著李玉琪的手指處望去,果見一隻半紅半白的怪艇,風馳電掣般追了上來。 葛玉環秀屆一顰,轉頭望了李玉琪一眼,道:「你怎知人家是追我們啊!是不是昨天看到可疑之處嗎?」 李玉琪聞言愣了一下,方道:「對啊?我怎麼知道是追咱們呢!除了那大猩猩吧!」 說著,轉頭再望,見那船就在這一刹時間,已然落後不及三丈,船上人物,也已經可以看見了! 李玉琪此時,向那船後艄望去,但不料想,掌舵的不但不是好玩的大猩猩,反而是一個身材削瘦,面目焦黃的青年。 他失望之下,唉歎了一聲,雖然兩船相距三丈,但那掌舵的青年,可能因處於下風之故,竟能夠聽見。 眨眨眼,兩船已成為平行並進,那青年似有意若無心,竟將舵輕輕一推,斜斜欺進丈許。 更同時,還瞪起一雙精光四溢的大圓眼睛,一個勁向兩人打量不休。 葛玉環被人看得粉面一紅,垂首對李玉琪低聲道:「這人好沒規矩呀!怎麼可以這麼看人呢?哥哥,咱們回去吧,我的身上覺得有些冷呢!」 李玉琪趕緊扶著她回艙,邊走邊低聲道:「奇怪,這只船不是昨大的那一隻吧,怎麼不但猩猩不見了,連船主也換了個小子呢?」 葛玉環見他念念不忘猩猩,心中既好笑又好氣,正欲回答,眼角掃處,卻瞥見鄰部青年,不知何故!他們那船突然將船帆落下一半,而船速頓時慢下一半,與自已坐船速度相等,並行前駛。 並從艙中另喚出一個與他面貌相同,一色打扮,面目同樣焦黃怕人的青年出來,對這邊指指點點,低聲談論個不休! 葛玉環此時,雖知自己的身體未曾復原,不能與他人動手過招,卻有恃身畔哥哥的神功妙絕,不但無所畏懼,而且瞥見那兩人所謀的樣子,反而是氣往上沖,不想進艙去了! 她低聲對李玉琪一說,兩人也逕自凝立艙前,對那方望去! 鄰船後出來的那個青年,瞥見李玉琪轉過身來,驚訝得啊了一聲,瞪著一雙黑白分明與他的面目極不相襯的大圓眼睛。 怔怔地盯在李玉琪面上,眨也不眨,好半晌方才回過神來,對艙中一聲低嘯,立即有一隻巨大的黑狸猩,蹣跚鑽出。 李玉琪一見,笑顏遂開,立即指著葛玉環道:「環妹妹,快看,那不是只大猩猩嗎?」 其實,葛玉環早已看清,那大猩猩果然高大,比他身畔的一對怪青年,幾乎高出兩個頭來,雙目深陷,鼻孔翻天,口大如盆,耳大如箕,一點也不好玩,反覺得獰惡得有點怕人! 那猩猩來至後艄,伸出巨掌,接過船舵,輕輕向外一推,那快艇立即斜擠過來,堪堪便擠到李玉琪船上。 葛玉環與後艙船家望見,一起驚呼,方欲喝止,那猩猩將舵往裡一拉,那只船亦即又正過方向,緊靠著李玉琪的坐船,平行並馳起來。 這一下操舟功夫,確是獨到,船家雖覺得那猩猩獰惡怕人,卻又不禁都佩服它的靈慧與熟練。 李玉琪更樂得拍掌叫好,為猩猩喝采。 這幾個動作,在那時一連串發生,為時極暫,鄰船兩個青年,一等兩船靠近,對望了一眼,立即一同施展身法,飄越而登上李玉琪坐船的船頭,停立在李玉琪兩人五尺之前。 那兩人這一露功夫,李玉琪倒不覺得如何,但葛玉環卻陡然吃了一驚,同時心中暗忖道:「看不出這兩人其貌不揚,一身輕功,分明已達淩空步虛至高之境,比婁飛燕還要高出幾分呢!若兩人是南七省黑道人物,奉命前來尋仇,憑哥哥一人,怕也擋不住人家的聯手合擊吧!」 她想著,不禁有些兒緊張,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李玉琪的左手,暗自示意留神! 其實,她也實在不瞭解李玉琪到底會多少武功,雖然那兩人的輕功,果已達到了淩空步虛之境,堪飛縱一十二丈,功力已具有非數十年不能練達的純青火候,但如果比起李玉琪來,卻仍是小巫見大巫。 此時,李玉琪雖已不能主動的施展出他過去所練的至高武學、掌法、劍術,但卻耳靈目聰,反應佳絕。 在任何情形之下,都能看出敵人攻來的路數,而自然的、有效的、毫無意識使出過去所習絕學,趨避反擊。 故此,在目前他這種真靈蔽塞的情形下,卻仍能應付一切強敵,而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唯一不同的就是有時候他使出某一招式,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罷了! 其實,那兩人並非是來找仇,他們之所以縱上船來,只不過另有隱衷而已。 那兩人在李玉琪面前五尺處站住,先不開口,一直上下打量李玉琪。 他們那四隻與面貌不襯的黑而圓且靈活的大眼睛裡,充滿了驚喜、訝異、嫉怒等複雜的表情。 只是,那兩張不堪恭維的焦黃面目,不但是絲毫不變顏色,更甚至可以說連一根毫毛,都不曾抖動過一下。 李玉琪心無城府,潔似白紙,目睹這兩人奇怪的行徑,倒不驚懼,也一直好奇地打量著這兩人! 倒是葛玉環沉不住氣,她只覺得面前的空氣,似突然凝固得使人窒息。 目睹那兩人奇異不動生色的面孔,頭皮發炸,疑是惡鬼臨塵,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嬌聲叱道:「兩位驟臨鄙船,所為何事,請速言明,免生誤會,否則,別怪我哥哥不客氣,要下逐客令了!」 那兩人聞言,霍然而驚,大眼睛裡,各掠出一絲訝異之色,對望一眼,右邊一人突然拱手為禮,發話道:「請問見台,高姓大名,仙鄉何處?能見告在下……兄弟嗎?」 那語聲清脆圓潤,極為好聽,不類男子,更不類似他那長相之人所發,且不知何故,語音中略帶顫抖,激動異常。 令人聞之,自然有一種悽楚憐惜之感,若非四人對面而立,李玉琪兩人幾乎懷疑非他所說! 葛玉環聞言,心中喊糟,只當又是黑道中找那什麼藍衫神龍,故不等李玉琪開口,立即接言道:「他是我哥哥,姓葛名大智,祖居終南葛家堡,年前晉京省親,目前正欲回裡,兩位好漢登臨鄙舟,就為著這個嗎?」 那兩人聞言,眼神中掠過一絲失望的光芒,瞬即略帶厭惡地看了葛玉環一眼,徑又直視著李玉琪,另一人意猶未盡地問道:「那位姑娘所言,可是真的嗎?」 語聲同樣圓潤清脆。 但葛玉環見他竟不信自己所言,頓時大怒,正待發作,突又忍下,忿忿轉頭他視,不再理會兩人,耳中卻聽李玉琪敞聲一笑,道:「閣下既不信舍妹所言,就煩閣下替小生起個名字吧!」 那兩人聞官,眼中忽顯出不安之意,右邊一人急忙解釋道:「兄台請勿誤會,在下兄弟實覺兄台太像一位多年不見的好友,故才冒昧登船相詢,尚請海涵,在下兄弟就此道別。」 說完,雙雙拱下為禮,也不等李玉琪回話,立即又同時施個身法,飄過船去,直似是風吹柳絮一般,了無半點聲息晃動! 那兩人一落自己坐船,對後面掌舵猩猩一打手勢,各回頭又瞄了李玉琪一眼,先後鑽進艙去。 那猩猩手足並用,一腳朝船舵一推,船首斜向外方,雙手抓住一根長索,用力一拉,那一片半紅半白大帆,立即掛滿,兜起勁風,全速向前方疾馳,一刹那間便出去一二十丈,端的快速至極! 兩人來得冒昧,去得突然,給李玉琪兩人留下了滿腔疑雲,在胸中糾纏! 葛玉環是疑惑兩人,可能會是南七省黑道人物,李玉琪卻顯得又陷入深思苦慮之中。 原來,李玉琪聽力敏銳,那兩人雖入艙內,但所說之言,卻仍能聽見,而聽得其中一人一入艙內,便深深唉歎一聲,道:「琳姐姐,那人怎麼這麼像玉哥哥呀?可恨那女人不讓他開口,我看八成是玉哥哥被那……騷女人迷住了,不敢實說的……」 這一人還未說完,另一人接口道:「瑛妹別亂說,你我與玉弟弟分開這麼多年不見,誰知道彼此長成什麼樣子?再說玉弟弟性情我最知道,外和內剛,英勇有為,決不可能屈服在女人的石榴裙下,方才,我將那女人仔細查看一番,人家明明也是個黃花閨女,你怎能罵人家呢?不過……我也有點懷疑,那人實在同玉弟弟長得太像了,還有……對了,那姑娘不是說終南人士嗎?為什麼那人口帶魯音呢?」 另一驚喜道:「真的嗎?琳姐,那你剛才怎麼不多逗他說兩句啊?走,咱們叫『黑子』再駛回去問問看,如果這樣,那必是玉哥哥無疑了……」 另一人連忙攔阻道:「琪妹妹,算了吧?你總是這麼性急,反正咱們與他在一條江裡,不怕找不著,何必又急於一時呢?如果他真是玉弟弟,這麼隱姓埋名,也必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你何必又急急地點破他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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