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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一影大師急奔入來,朱宗潛指一指金羅尊者,自己卻陡然面色發白,搖搖欲倒,一影大師不敢耽誤,捨下了他,直奔上台階。

  畢玄通唰地躍開,稽首道:「晚輩多有得罪了。」

  金羅尊者道:「畢真人好說了,韓道兄之事,放在老衲身上。」

  一影大師過去行禮,雙手奉上一把紫晶銅牌。

  金羅尊者揣在懷中,轉念向朱宗潛望了一眼,道:「你們好生幫助朱大俠,他以金針刺穴之術,增強功力,方能一擊制勝。此事務須保持機密,勿使別人得知,則冰宮主人以為無法力敵,將難再奮挑釁之心。唉!朱大俠真有神鬼莫測的手段,連老衲也是剛剛才悟出他金針刺穴的實情。」

  他為了要救韓真人及許多武林高手,必須仍然裝作未曾清醒,方有機會,是以不能耽誤,迅即離開,急急追上甄虛無。

  畢玄通、一影、法音以及外面進來的歐大先生湧到朱宗潛身邊。

  這些人俱是通曉醫道之士,一望之下,都瞧出朱宗潛全身氣力業已耗盡,又因斷臂傷勢影響,以致真元受損。內傷不輕。

  一影大師首先伸手架住朱宗潛,扶他到房中坐下,取出丹藥,給他服下。

  同時又迅即取來接骨藥物,替他敷治斷臂。

  朱宗潛一直設法休息,直到一影大師敷過藥以及包紮好,這才睜開雙眼。

  一影大師道:「你的臂傷和內傷都不要緊,十天八天即可痊癒。但問題是你痊好之後,功力大為減退,只怕須得耗費十年八年的時光,始能恢復呢!」

  畢玄通大驚道:「那還得了?」

  歐大先生也道:「朱大俠還須對付東廠和群邪這兩路敵人,如若功力減弱,當真是十分可怕之事。」

  朱宗潛道:「斷臂負傷這一點雖然是我預料中的幾種情況之一,但功力減弱,卻是沒有想到。現在只好儘力設法彌補,悔亦無益。」

  畢玄通道:「朱大俠怎會預料到負傷此一情況?」

  朱宗潛道:「那冰宮主人武功雖強,但在下仍有激鬥千招以上的把握。假如很快就落敗的話,一定是她攝心奇術極為高明,使我鬥志不強,氣勢衰退,這麼一來,我必須將計就計,多少得受點外傷。同時借金針刺穴之法,增強功力。雙管齊下,方有迅即擊敗對方的希望。」

  說到這裏,眾人仍然不明白這外傷與戰況有何關連。

  朱宗潛想是知道這一點,加以解釋道:「我的鬥志激發不起來,氣勢自然衰竭,這樣才會負傷落敗。反過來說,對方一定深感我的氣勢最是威脅,才會從這一點下手。假如我藉那傷勢的痛苦,抗禦對方攝心之術,則鬥志氣勢,皆可達到最強大之境。對方是怕我的氣勢,也就可以斷言我第二次出手,必能迅即得勝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都深感其中消長強弱之機,實是微妙不過。

  足見朱宗潛無論是在武功或是才智士都有超人之處。

  朱宗潛現在只不過感到疲乏而已,傷口早已不疼。

  他凝眸尋思了好一會,才道:「在下必須立刻趕往洛陽,因為冰宮的攝心大法,實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厲害,如若一著失算,只怕到頭來遭遇慘敗的厄運。」

  畢玄通道:「既是如此,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動身。」

  一影大師道:「就算是十萬火急之事,朱大俠亦不可立刻動身,因為你這刻最忌勞動。最少也須靜養十日之後,方可前赴洛陽,如若不作靜養,則你一身功行,損耗更多。那時就不是十年八年可以修復的了。」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認為無論如何,也不可立刻動身。

  朱宗潛拗不過眾人的意思,只好暫時留在少林寺中靜養。

  晃眼間過了五六天,在這數日當中,那濁浪滔滔的黃河中,時時發現無名屍體,有男有女。

  女的皆是一身白衣,裝束奇怪,不類中土款式。

  男的有些是黑色勁裝的,也有些只是武林人物的裝束。

  消息靈通之人,都曉得這是冰宮和東廠兩派暗鬥的成績。

  東廠這一路人馬,由於武瞻和令狐老人都全力煉功,以便應付中秋節的大戰,因此一切都由春夢小姐指揮。

  但第六日開始,春夢小姐發現手下的大將們,竟有數人失蹤,因此她立刻下令撤退,全部隱匿起來,在中秋以前,將無一人露面。

  她曉得一定是冰宮主人親自出馬,所以擒走了數名大將。

  假如還不隱匿,說不定到中秋之時,她手下的高手們全部變成冰宮奴僕了。

  就在第九天的晚上,丹青客井溫被人拖出了被窩,他竟然不會反抗,茫然地跟著一個白衣人,走入黑暗之中。

  他們躍入一座古舊的大宅之內,然後在燈光輝煌中,井溫突然清醒,但見房內共有五人,三個穿著白衣,兩個黑衣蒙面之人。

  那三個白衣人中,有兩個美貌妙齡少女,但眉宇表情中,都冰冷異常。

  另一個蒙起面龐,連性別也看不出,更別說面貌長相了。

  他乃是十分機警之人,一望之下,已知道自己落在冰宮之人手中,那個蒙面的白衣人,當是冰宮主人無疑。

  他感到迷惑不解的是他已配戴著紫晶銅牌,何以還被冰宮秘術所制,直到現在才恢復神智?

  他不敢表現出絲毫清醒,極力使目光十分呆滯。

  只聽冰宮主人道:「阿霜,你問話吧!」

  霜夫人便道:「井溫,朱宗潛目下在什麼地方?」

  井溫用最平淡呆板的聲音說道:「他不在洛陽城中。」

  霜夫人道:「我問的是他在哪兒?」

  井溫道:「不知道。」

  霜夫人道:「你不是替他跑腿辦事的嗎?怎會不知他的行蹤?」

  井溫道:「我好久沒得到他的消息了。」

  霜夫人道:「那麼他的師父被送到什麼地方醫療?」

  井溫道:「我也不知道。」

  霜夫人聳聳肩,道:「他只是一個小腳色,難怪很多事都不知道。」

  一個黑衣人冷冷道:「這小子說謊。」

  聲音十分生澀,井溫從來沒有聽過。

  但當他腦中泛起了這個黑衣人的影像之時,那是剛清醒時一瞥之下所留下的印象。

  他猛可記起另一個人的印象,也是黑衣罩體,蒙住面孔。

  那人就是黑龍頭沈千機。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這到底是懾於黑龍頭積威之故。

  因而眼中禁不住露出悸懼之意。

  冰宮主人哼了一聲,道:「果然是騙人。」

  她走到井溫面前,雙手齊舉,作勢欲攫。

  井溫但覺她雙手之中,發出陣陣奇異而又酷寒之氣,登時一陣迷惘,失去了神智。

  冰宮主人從頭詢問,關於朱宗潛的行蹤下落,他果然不知,但那冷面劍客卓蒙藏匿之地,他卻說了出來,甚至把康神農、褚玉釧、佟長白、楊元化、歐陽慎言等人都供出了。

  冰宮主人一揮手,井溫就退了七八步,靠牆僵立著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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