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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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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宗潛搖頭道:「不是,我若能拜列少林門下,何須托你薦入你師兄門下?」 屈羅道:「不管你是哪一派出身,但今日注定得死在我這黑使者尖喙之下。」 朱宗潛應聲道:「這也未必。」拔出芙蓉劍,黑暗中閃出一道淡紅光華。 屈羅怪笑道:「憑你一點微末道行,也敢瞧不起黑使者?嘿!嘿!在它尖啄利爪之下喪生的高手,已不知凡幾,它吃的人心比你吃的饅頭還多。」 朱宗潛一聽這等凶殘惡毒的話,便不由得怒火上衝,仰天冷笑道:「叫牠來吧,我就不信邪!」 屈羅口中低喝一聲,掌心一吐,那頭巨鴉突然間像流矢一般向他激射而至。 這一剎那間,朱宗潛已感到那鴉嘴破風之聲極為銳利,比之暗器還要急快得多。當即施出內家上乘心法「移形換位」的功夫,身子也是快到極點地移開數尺。 巨鴉呼一聲掠過,「砰」地一響,已射中石壁。黑暗中但見火星濺射,一如鋼鐵之物擊在石上濺出火花似的。由此可見得烏鴉的尖喙何等堅硬尖利。它雖是如此猛烈地碰在石壁上,卻振翅便起,竟不昏眩跌落地上。 屈羅厲聲道:「原來你這廝,已自行衝開了穴道。」 朱宗潛長劍微豎,指住那頭巨鴉,冷冷道:「你自家分明不曾閉住我的穴道,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讓我有機會出手抵抗呢!」 事實上朱宗潛卻是憑藉那一口「玄關祕鎖」之內的真氣,衝開了穴道禁制。要知任何高手點穴,都無法閉得住對方的「玄關祕鎖」,雖說這並不是沒有法子可以應付,但若在不知內情之人,決計不會另用特別手法對付。 朱宗潛機智百出,長於應變,這刻特地這樣說法,以淆惑對方視聽。 屈羅果然一怔,朱宗潛豈肯放過這個機會,腳尖挑起一塊比拳頭還大的石頭,「呼」的一聲向屈羅激射過去。同時之間劍光暴漲,化作一道淡紅色的光虹,電掣芒飛直向空中的巨鴉射去。 屈羅方自閃身避開石塊急襲,已見劍光電射巨鴉,心中大震,但此時想發令指示那「黑使者」已來不及了,恨得他怒吼一聲。 吼聲震耳中,那巨鴉已被劍光捲住一絞,「呱」的一聲慘啼過處,毛飛血濺,頓時分作兩截,掉在井底。這一頭啄殺過不知多少武林之豪的「黑使者」,就此死於朱宗潛劍下。劍光掠處,朱宗潛落在另一邊的牆下。 屈羅雖是怒火攻心,但他深知那黑使者乃是異種惡鳥,不但飛行快速靈動,而且羽毛堅韌,尋常刀劍難以毀傷。加上喙爪堅如精鋼,實在比武林高手也要難惹。目下卻在指顧間死在對方劍下,可知此人劍術通神,功力極高。是以他忿而不亂,伸手入袍取出兵器,卻是一柄緬刀,精光閃閃。 朱宗潛朗聲大笑道:「屈老三、你的師兄就是活骷髏宋炎麼?」 屈羅粗壯的身軀在黑袍內漸漸漲大,敢情正在運聚一種極霸道的外門功夫,口中應道:「笑話,宋老二的一身能耐遠比不上我。」 朱宗潛道:「這就是了,宋炎似是以詭謀見長,武功並無驚人之處。那麼是那黑龍頭煉成了『摧心裂骨手』了?」 屈羅粗厲地道:「也不是龍頭大哥,你打聽這事又有何用?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此井。」 朱宗潛固然一心想探出多少端倪,可是又發覺這屈羅竟肯對答不休,實是不合情理,大有拖延時間之意。不過據他所知,黑龍寨其餘的人,都在對付少林一影大師,可知拖延之意,不是等候援兵無疑。 他這一犯疑,便運足目力向對方望去,登時發覺對方的黑袍微微震盪,心中立即雪亮。 沉聲說道:「你小心了。」提劍舉步走過去。 兩下相距兩丈有多,朱宗潛步伐不緩不急,發出「哧哧」之聲。 他發動之時,那屈羅運聚功力,恰好只差那麼一線,就到了十足火候。本來以兩丈之隔,還有相當時間讓他使用。然而朱宗潛那沉穩堅強的步伐聲,發出一種莫可抵禦的威勢氣派,迫得屈羅不得不立即擺出架式門戶,硬是須得放棄把那門奇功運聚到十足火候之境。 朱宗潛迫到五尺左右之處,便停下腳步,這刻他也十分驚佩對方那種無懈可擊的深藏固守之勢。他發覺對方一刀在手之後,神態大變,從凶橫暴戾轉為深沉冰冷。這等修養之功,非同小可,決計不能輕敵躁進。 兩人各持刀劍對峙不動,過了片刻,雙方都曉得在氣勢上無法分出高下,非肉搏拚鬥不可。 朱宗潛雄心陡奮,朗笑聲中,一劍刺去。這一劍招數,雖是平凡,但內力深厚,劍氣銳利之極。屈羅不敢閃開,免得陷入被動之勢。當下一抖健腕,刀光如雪,施出一招「盤劍眺月」,封架敵劍。刀劍相觸,發出「鏘」的一聲,極為響亮。 雙方都發覺對方腕力極強,內功深厚。朱宗潛還不怎樣,屈羅卻大為驚凜,迅快忖道:「此子年紀極輕,居然會有這等造詣,特別是氣勢雄邁,膽力蓋世,假以時日,定是難以匹敵的高手了。今日若不能除去此子,說不定將來會死在他劍下。」 凶心一起,揮刀兇猛反擊。但見他那柄緬刀上下飛旋,芒飛電掣,毒辣無比,眨眼間,已連攻了十二三招。而其中奮不顧身,亡命進擊的招數,竟佔了六招之多。 這一路刀法,既凶毒而又奇奧之極,朱宗潛的芙蓉劍竭盡全力,也不過堪堪護住全身,腳下不由得被迫退了尋丈之遠。若是旁的高手,到了這等境地,勢要連氣都喘不過來,內力因此而大為削減。但朱宗潛一口氣透過玄關祕鎖,頓時恢復如常,怒叱一聲,挺劍反攻。 但見他施出一路深奧劍法,氣勢森嚴高峻,大有真氣凌霜,高風跨谷之概。五招之內,就搶奪回主動之勢,接著劍劍迫攻,芙蓉劍化為一片淡紅色的光網,把敵人裹在當中。 那屈羅此時雖還守得住,可是他心中的震凜,卻不是筆墨所能形容。一則對方功力之高,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像剛才自己全力迫攻了十餘招的形勢之下,他居然用不著緩一口氣,就可以運劍反擊。二則對方這一路劍法,忽而高遠峭拔,清氣盤旋,忽而精壯頓挫,動搖人心。自己已說得上是識盡天下各派劍法之人,卻從未見過這一門高妙劍法,不知是何來歷? 因此之故,他的凶心更熾,但鬥志卻大為衰退。朱宗潛的上乘劍法,本來就含蘊得有比鬥意志的妙用,這時頓生感應,芙蓉劍更使得精奇奧妙,如飆翻輪轉,如風雨橫至,已是搶制了先機。 屈羅步步後退,轉眼間已退到壁下,不能再退,但對方的芙蓉劍仍然像電閃雲飄,狂風驟雨般攻到。他身子一陣急顫,突然間在劍影刀光之中,踢出一腳。 朱宗潛瞧也不瞧,左手劍訣迅疾劃落去。這一招縱然不能劃傷敵腳,也能封閉住他的腳勢。那知劍尖到處,竟劃在一件極為堅硬的物體上。這一瞬間他已記起乃是那雙半尺有餘的木屐,心中一動,芙蓉劍施出一招「風雨不透」,淡紅劍光繞身而生,迅即退開七、八尺之遠。當他疾退之時,屈羅左掌正是欲拍未拍,掌心呈現出半邊黑半邊白的古怪顏色。 朱宗潛一方面運集氣功護身,另一方面潛心馭劍,準備作最凌厲的一擊。對於敵人掌上的古怪顏色全不動心,直如視若無睹。 屈羅見他氣勢堅凝精煉,竟然無懈可擊,雖是在敵對局勢之中,仍然生出佩服之心。原來他左掌上發動了「摧心裂骨手」,雖然這一門功夫極為霸道厲害,但掌上半邊黑半邊白的顏色,卻含有震懾敵人之妙用。那知對方全不動心,可見得此人自信之強,意志之堅,已是當世罕見的了。說時遲,那時快,屈羅口中怪嘯一聲,左掌連拍三記,頓時風轉飆翻,響起一陣「洪洪」之聲。 朱宗潛已感到三股寒冷的潛勁一齊襲到,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心中已掠過三個念頭。一是這魔頭的獨門奇功,果真極為厲害。二是大凡任何奇異功夫,如若分開使用,力量必弱,遠不如一掌拍出之後,源源催動內力,繼續迫去有效得多。既是如此,他何故把同一功夫,分為三掌拍出?三是對方這一擊,如若不是用足全力,會不會別有陰謀詭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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