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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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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豪氣凌雲 朱宗潛這才明白其中奧妙,當下又道:「但還有一事在下毫不明白,那是計多端分明對我有惡意,可是他卻兩度相救於我。」 他扼要的把如何遇見林盼秋而殺死銀衣幫之人開始,直到今日下午計多端指點林盼秋救了他性命為止,全部說出。 康神農道:「第二次救你之故,我可不知道,但第一次他來此求我指點之時,曾對我透露說待把你治好之後,便吸你精血,把那紫府禁果的靈效取為己用。而你卻因得到林盼秋攜抱,無意之中已化解了禁果霸惡之力,是以武功大進,又不畏諸般毒藥。」 經他這麼一說,朱宗潛又恍然大悟。現在他已減去一部份疑惑,心想這位老人家既是遭受計多端的迫害,救他出困自是義不容辭之事。 康神農忽然轉到樹後,頃刻間出來,道:「毒蟻陣法已收妥啦,你可以去了。」 朱宗潛道:「在下既知老丈身份,自當略盡綿薄。這條鐵鏈不知如何方能去掉?」 康神農揮手道:「你回去吧,我已改變主意啦!」 朱宗潛大訝道:「老丈這話怎說?」 康神農道:「我決意留在此地,才有機會親手誅殺那三個逆徒。如若離開此處,反而須得到處躲避他們……」 朱宗潛道:「在下聽得似懂非懂,還望老丈明白見示。」 康神農道:「你過來瞧瞧就明白了。」 朱宗潛大步走近前去,依照他手勢所示,目光沿著鐵鏈一直瞧看,猛然大吃一驚,原來這條鐵鏈的一頭鎖在一個鋼環上,這個鋼環竟是穿過尻骨加以接合。也就是說這條鐵鏈鎖在脊骨的最末端,情狀悲慘可怖。 老人緩緩道:「現在你明白了沒有?鋼環穿透之處有一條隱筋,若然弄斷,下肢便永遠癱瘓殘廢。我眼下受此酷刑,那條隱筋不知斷了沒有?如若已斷,你縱有法子弄毀鋼環,我也不能行走,有何用處?」 朱宗潛不覺怒髮衝冠,道:「這些喪心病狂之輩竟然如此殘酷毒辣,須容他們不得。」 康神農道:「別生氣,我只怕你一怒之下,去找到他們加以誅殺,使我失去親手報仇的機會。」 他抬頭向天空望去,又說道:「天快亮啦!唉!當年我真不該把一部武功秘笈交給他們修習,以致他們後來武功比我還強。倘若我隱筋未斷,只是被鋼環壓住,因而下肢暫時癱瘓的話,還可以脫身出去試圖報復。但若然隱筋已斷,逃出去反而有害無益。」 朱宗潛激動地道:「老丈何妨一試?在下無論如何也要全力幫助老丈。」 他搖搖頭,道:「試不得,一則這枚鋼環年深日久,難以取出。二則此環堅硬異常,如何能弄得斷?」 朱宗潛在心中盤算了一陣,認為有兩個辦法可行。一是獨力把他的三個逆徒全部擒住,送到此處,由康神農親手處死。如此自然可以使他略洩心中的仇恨。另一個辦法便比較容易一些,但遠不及上面說過的法子那般乾脆。 這第二個辦法便是設法把康神農救走,儘力保護他的安全,然後讓他自己報仇雪恨。此法自是十分拖泥帶水,顧慮甚多。但在他而言,責任便輕得多,只須把他弄到安全之地就算是成功了。 他心口相商了一陣,便道:「敢問老丈,除了計多端之外,那兩個姓甚名誰居住何處?」 康神農道:「我不能告訴你,尤其是那為首的一個比之計多端更要陰險狡詐得多,只要洩漏一點風聲,他就永遠不會到此處來。第二個也是壞胚子,但心機不及其餘兩人,性情卻暴戾得多。」 朱宗潛道:「老丈遭此古今罕聞的慘禍,在下焉能坐視,第一件就是殺死了計多端替老丈出點氣,老丈決計不能阻止於我。」 康神農面色一變,道:「你萬萬不可出手,免得驚動了其餘兩人,尤其是那為首的孽畜,他才是罪魁禍首,我若不能親手取他性命,死亦不能瞑目。」 朱宗潛道:「然則老丈教在下如何能夠心安,我豈能袖手不理而去?不行,您老總得讓我出點力。」 康神農在曙色之下,雙眼漸漸瞇起來,流露出睡意。他道:「你讓我考慮考慮,過些日子才答覆你可好?」 他的形相在迷濛的曉色之下,瞧得十分清楚,只見他額頭廣闊,表現出智力過人。眼眶深陷,鼻高而鉤,嘴唇甚薄,又顯出他本是冷酷無情之人。可是那雪白紊亂的鬚髮和面上的皺紋,又令人極是憐憫他的悲慘遭遇。 朱宗潛決然道:「在下自命是行俠仗義之士,如若袖手不管老丈之事,定難安寢。」 康神農見他確有誠意幫助自己,當下道:「那麼你先替我測驗一下,瞧瞧那尻骨內的隱筋是否中斷,你只須拿住鋼環輕輕搖動,我便可以知道了。」 朱宗潛依照他的指示,小心地搖晃那枚鋼環,但覺已被血肉吮緊,好像已成為他身體的一部份。 康神農發出呻吟之聲,可見得這鋼環能使他劇烈痛苦。 他搖了幾下就停住手,康神農道:「十之七八是沒有希望的了,但說不定時間過久,以致機能麻木了也未可知。總之,我此生不打算活著離開此處了。」 天色從迷濛曉光變得明亮,朱宗潛道:「在下暫且告辭,老丈不妨考慮一下,在下不久就會回來謁見。」說罷,行禮而別,轉身奔入林中。 他踏入林內,忽聽草叢中嘶的一聲,竄出一條黑白相間長約四尺的毒蛇,頭呈三角形,蛇信吐出老遠,形狀極是可怖。 朱宗潛提一口真氣,身形飆然升空而起,一手抓住頭頂橫枝,身子便懸掛在兩丈高的樹枝上。 他低頭注視那條毒蛇,心想此蛇想必奇毒無比,形狀才如此恐怖,且看它是不是游入草地,如若向那邊游去,就須得設法拿石頭砸死,免得康老丈遭害。 正在瞧時,驀然間一條人影在朱宗潛的眼前悄無聲息的出現,從一株大樹後面閃出來。 朱宗潛一眼望見,吃了一驚,腰間微一用力,整個人悄無聲息的翻了上去,縮成一團。 他認出來人正是銀衣幫香主計多端,以往見到他時,總是身披長衫,舉止遲緩。這回卻是勁裝疾服,態度鬼祟,行動之時滑溜輕捷之至。 那計多端沒有發覺離地兩丈處的樹枝間有個人球,卻見到地上的毒蛇。 他毫不慌忙,以手中的長刀向那毒蛇遙遙一指,那條毒蛇突然間癱在地上,動也不動。 朱宗潛眼力極強,已瞧出他大刀一指之時,腕底飛出一絲銀光,射中蛇首。這一絲銀光體積極小,又不是貫注得有內家真力,居然一舉斃蛇,可見得定是蘊有奇毒,連那條毒蛇也難以抵受,立刻斃命。 他見了這等情形,不覺倒抽一口冷氣,心想這計多端的毒藥暗器竟是借彈簧之力發出,那真是防不勝防,若然不是無意之中窺破,一旦碰面動手,萬萬難逃此劫。 正在想時,但見計多端躡足而行,從他腳下穿過,一直走向草地另一方。朱宗潛小心查聽一下,似是沒有別的人在附近,便看準了地方,身子蕩起飛去,落在一棵大樹的巨幹上。 這兒正好瞧得見計多端的背影,他躲身在一株樹後,微微探頭向草地窺瞧。 此時天色已經甚亮,遠遠可以見到樹後突出輪椅的一部份,見到老人的雙腿以及拖在地上的鐵鏈,卻見不到老人頭部。 計多端窺看了一陣,便把背後一個小包袱解下,取出一件長衫罩上,又把長刀插在樹身,空手緩步走出草地,乾咳一聲,道:「師父,弟子特地前來探視您老。」他只走入草地四五步就不再向前移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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