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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一個白面無鬚的大漢應道:「瞧他們兩位的兵器,可知左邊的是山右名家快杖單行健,右邊的是五行刀李公岱,皆是當今頗有名氣的高手。」

  方面大漢眼見單、李二人都不否認,當下笑道:「我這老五博知天下人物,只要有點名氣,他必能認得出來。話說回來,只要他認得出之人,也必是當今武林知名之士。」

  當這方面大漢口中說著推許單、李二人的話時,其他的人已紛紛躍登馬背。單行健心下狐疑,道:「兄台好說了。只不知諸位何故紛紛上馬?」

  方面大漢面色一沉,換上一副冷酷無情的神情,道:「兩位是真不懂呢,抑是明知故問?」

  李公岱應道:「單兄,此人詞色不善,看來今日勢難善罷甘休。咱們最好不與他說話!」

  單行健頷首道:「李兄說得不錯。」

  只聽沉重的蹄聲紛沓散開,原來那十餘騎已經迅快分佈在四周。方面大漢聳身一躍,也坐上馬背,俯視著單、李二人,冷冷道:「兩位如若把來意說出,並且將如何曉得有敝堡這麼一處地方的原因見告,便可不死!」

  單、李二人各各掣出兵刃,都不言語。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方面大漢又道:「如果兩位再不開口,這一輩子永無開口的機會了!」

  單、李二人仍然不理,各自嚴密戒備四下的人馬。

  方面大漢獰笑一聲,韁上略一示意,跨下的駿馬立即以碎步後退,一直退到由十餘騎組成的包圍行列中,成為其中的一員。廣場上突然間瀰漫著陣陣殺氣,雖然沒有簞鼓之聲助威,但已具有千軍萬馬的威勢。事實上這十八騎散開包圍著單、李二人,在偌大的廣場中,顯得寥寥落落,人數甚少;可是這十八騎每個人的姿勢以及進退時的動作,卻形成了強大的氣勢,使人泛起了陷身於千軍萬馬中的感覺。

  為首的方面大漢響亮地喊了一聲口令,所有的人都取出了鞍邊的長兵器,另一手則取起盾牌。

  李公岱厲聲道:「諸位敢是燕雲十八騎麼?」

  方面大漢縱聲大笑,道:「不錯,李兄有何見教?」

  李公岱道:「沒有啦!」

  單行健接口道:「聽說燕雲十八騎劫取各路鏢銀,洗劫富戶,所過之處少有活口,可想不到居然匿藏在京畿近郊。」

  方面大漢響亮地喊道:「燕──雲──鐵──騎!」

  在他左邊對面一個大漢接著洪亮喊道:「縱──橫──無──敵!」

  在右邊對面又另一個大漢應道:「殺──人──如──麻!」

  這三聲響亮震耳的口令喊過,蹄聲大作,十八鐵騎一齊移動,均是向前推進。但他們的速度有快有慢,霎時間快老越快,但見從不同的角度各有一騎超前衝出,齊齊向核心中的兩人迅疾殺去。長槍大刀以及鑲著精鋼的盾牌閃閃生光,配上雷動的蹄聲,使得這陣衝殺的威勢更是令人震懾。

  但見這六騎一沖近單、李二人,各施槍矛刀斧,凌厲攻擊了一記,便各各錯開,繼續向前馳出。這時頭一批的六騎已等如各自向不同方向散開,也就是說。他們乃是在中心點交會之時,向單、李二人攻擊了一招,便又繼續向前,變成了散開的陣勢。

  然而第二批六騎,緊接著又從四方八面衝到。他們使的均是長兵刃,各自在中心交會之際,向單、李二人狠狠一擊,便又錯開了。現在輪到第三批攻擊,蹄聲宛如急鼓雷鳴,刀槍如狂風暴雨殺將上去。這第三批方一錯開,第一批人馬再度回頭攻到,成為第四度的攻擊波次。

  如此第五波第六波一直不停地攻擊,喝叱聲、鐵蹄聲、馬嘶聲以及金鐵交鳴聲,還有那千百道耀眼的精光,只殺得核心中的單、李二人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這等強大的合圍硬攻的情勢,老練如單、李二人,六七波下來,已知道今日萬萬逃不過劫數了。

  ▼第八章 履險如夷

  單行健一想不妙,情知挨下去,徒然落得筋疲力盡而死,倒不如趁現在尚未力竭,拚上一下。他這邊心念方決、振臂暴喝撲起之時,耳中也聽到李公岱大喝之聲。雷鳴般的蹄聲挾著刀光槍影一沖而過,兩名騎士分別翻身跌墜馬下。突然之間,所有的人馬一齊停歇,都不移動,一切聲響倏然沉寂。

  但見單行健鐵杖拄地,李公岱則屈下一膝,半跪地上。這兩位武林名手身上都現出不少血跡。李公岱首先栽倒地上,不再動彈。單行健轉眼一望,目光首先掠過李公岱的軀體,接著掠過地上兩個騎士的屍首。這兩人都是在同時之間被他和李公岱擊殺的,只是當他們擊殺敵人之後的一剎那間,各人身上數處要害也遭敵人刺劈。

  單行健嘆一口氣,搖搖頭道:「憑我和李兄,只換回兩條性命,唉!」

  屋內行出一人,大步走入廣場,穿過那些鐵騎,一徑走到單行健身旁。那燕雲十八鐵騎的領袖居然沒有加以攔阻,亦沒有發令攻擊。

  這個人正是年少翩翩的公孫元波,他眼見這十八鐵騎的精妙圍殺之術,想到堡外地勢,情知自己只要一逃出堡外,立刻會被四角碉樓的樁哨發現。這時燕雲十八鐵騎聞訊追擊。在那平曠遼闊的地方,適足使這十八鐵騎發揮出更強的威力。故此他寧可現身出來。當然他已打算過如何抵禦之法,不過也許不用動手,假如應付得好的話。

  他一看單行健這等模樣,已知命在須臾,當下道:「單前輩,你們能夠反擊,殺了他們兩人,已經太不容易了。」

  單行健道:「公孫兄何故不逃?」

  公孫元波道:「晚輩親眼看見燕雲十八鐵騎的武功和精妙騎術,還有這些坐騎都是萬中選一的上佳名駒,自知萬萬逃不掉!」

  單行健道:「這話也是……」他突然一陣劇痛,痛得停了口,過了一陣,才緩過這一口氣。

  公孫元波道:「單前輩可有什麼遺言麼?」

  單行健苦笑一下,道:「公孫兄除非是與他們一夥的,不然的話,你只怕再難以逃生,在下縱有遺言,說了也等於沒說。」

  公孫元波道:「晚輩不但不是與他們同黨,甚至還是第一次聽到燕雲十八鐵騎之名,只不知這話前輩信不信?」

  單行健道:「你既然不是與他們同黨,又不是江湖之人,則沒有聽過燕雲十八鐵騎之名不足為奇,事實上他們的行蹤飄忽,手段狠毒,所以惡名還未昭彰!」他突然抬頭一笑,道:「但從今以後,燕雲十八鐵騎只好改為十六騎啦!」

  一直沒有作聲的方面大漢,突然接口道:「那也不見得!」他跟著高聲喝道:「候補之人何在?速速披掛上馬!」霎時間兩名大漢應聲奔出,拾起了地上的兵刃和盾牌,翻身上馬,登時又恢復了十八騎之數。這時又有幾名腳伕過來,將屍體搬走,只剩下了單行健和公孫元波在當中。

  單行健訝愕地睜大雙眼,掃視那一十八鐵騎一眼,才頹然道:「原來這十八鐵騎隨時有人補充,無怪出道兩三年來並無損折,還是十八個人。」

  方面大漢傲然大笑,道:「不錯,燕雲十八騎永遠不會減少,但這個秘密,你們已沒有機會洩露出去啦!」

  公孫元波聽了這話,驀地感到心頭靈光閃現,好像可以從對方這一句話中找出保存性命之道,但用心尋思時,反而變成一片空白,毫無端倪。

  忽見單行健頭顱一垂,枕在握住鐵杖的雙手上不再動彈。公孫元波吃一驚,連忙喚道:「單前輩!單前輩!」

  方面大漢冷冷道:「他已經死了,還叫什麼?」

  公孫元波退開兩步,登時有兩個腳伕奔過來,把單行健的屍體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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