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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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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既已答允,如何能出爾反爾?」 「在下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何須一諾千金?」 「混帳!你可以不答應人家呀!況且如若你沒有別的手段,則答應他們以前,自須先問過我。」冷于秋說這話時面色沉寒,顯然真的很不高興。 公孫元波怕她當真生氣起來,白白自找苦吃,連忙笑道:「你別生氣,在下只不過想跟區千里這幫人開個玩笑而已。你既然很重視諾言,在下也有法子可想。」 「哼!你居然敢嘔起我來啦!」她的話內容雖然很不友善,可是面色卻著實緩和下來,可見得她現在已不怎樣生氣了。 公孫元波道:「大小姐剛才對這一幫人的判斷,在下亦深以為然,故此將計就計,對付他們一下。」 冷于秋眼中流露出感到興趣的光芒,輕輕問道:「然而計將安出?」 「我們不錯是叫他們回去,可是卻不放過他們,一直尾隨不捨。我們認定這一幫人今日必有圖謀,故此他們不能就此分手回家,而我們這一跟蹤不捨,他們勢必頭痛不已。」 冷于秋只點點頭,卻不置可否。公孫元波馬上又道:「當然有一個可能,就是區千里這一幫人見我們緊緊跟蹤,便臨時決定押後行動,另約日期。如果是這樣,只好另行設法。不過,以在下愚見,他們一定不能改期,所以他們的頭痛可想而知。」 冷于秋沉吟一下,才道:「這話不是沒有道理,但他們其勢又不能帶著我們前赴行動的地點,所以他們最後迫不得已,也只好改期了。」 公孫元波道:「這一點就須得仰仗大小姐的絕世才智,想出一個辦法,使得他們最後決意冒險暗中帶我們前往。換言之,我們須得使區千里他們認為不致破壞他們之事的可能性極大,因而冒險一試。」 冷于秋兩道秀長的眉毛又皺在一起,道:「此計未免有點像挾泰山而超北海,使人無法辦得到。」 公孫元波堅持道:「不,這並不是絕對辦不通之事。」 冷于秋一來不願在這個男人面前認輸,二來她真實有好奇和好玩之意,所以當真尋思起來。 區千里回到那邊桌子,可是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與眾人交頭接耳地又說起話來,不過他們只談了那麼一陣,便通通起身,走出這間酒肆。他們一出了店門,齊齊繞到後面的馬廄,不久,蹄聲紛沓,很快就從門前掠過,接著蹄聲越來越急。可見得他們都催馬疾馳,希望遠遠離開酒肆內的一男一女。 冷于秋站起身,迅快行出。公孫元波跟在後面,但他可沒有忘了丟下一點銀子作為酒錢。兩人出得肆外,但見那六騎已超過高梁橋,向返回京城的路上馳去。大道上揚起了一片塵頭。 冷于秋道:「我們盯住那兩個真正的領袖,其他的人不必理會。」她說話之時,已放步奔去。但見她嬝娜而行,秀髮和衣帶飄飄飛揚,既好看而又迅快無比。 公孫元波趕緊追去,一面運功逼出聲音,道:「他們勢必分散,而那區千里和樊潢可以肯定將是獨自走開的。」 冷于秋道:「我們認定了他們的領袖,緊跟的結果,除非他們放棄今日的行動,否則這兩個人不可能當真回家去,這叫做蛇無頭而不行。但問題還是原先的那一個,那就是如何使他們願意冒險,帶著我們一齊行動?」她說來從容自如,連聲音也沒有一點改變。這等功力造詣,公孫元波實是大大地自嘆弗如。他沒有開口,因為這個難題,他已交給她解決。 兩人迅快奔行在大道上,身形帶出呼呼的風響,速度之快,一點也不比健馬遜色。尤其是目下在平疇曠野之中,視界遼闊,他們但須緊隨住前面的塵頭,並且分辨出那些人的背影,就足夠了。若果這一幫人全力催馬直接馳返京師,則十多里之地,可能把追蹤之人距離略略拉長一點,但決計無法把他們撇掉。如果他們兜圈疾馳,則顯示出不是真心返回京師,他們絕對不敢這樣做。要知區千里這一幫人的秘密已經漏了一部份,如果他們惹翻了冷于秋和公孫元波,莫說這兩個人可能追得上他們,就算目前追不上,但日後的麻煩,他們豈能不加以鄭重考慮? 果然這兩起人馬在大道上走了一段之後,前面的六騎很快就減緩了速度。到了一處岔道時,區千里首先單獨折入岔道。冷于秋和公孫元波相對一笑,腳下未停,不久,已掠過那條岔道。他們甚至望不見區千里的背影。 不一會,樊潢就折入另一條岔道。這回又是歷史重演,冷于秋、公孫元波二人一昧盯住餘下的四騎。前面的四騎速度不快,冷于秋和公孫元波其實很容易就可以追上他們,但這兩人的腳步亦跟著放慢了,所以跟了數里,仍然保持里許之遙的距離。 忽見兩騎折入一條岔道,這回正是那兩個領袖轉入去,剩下兩人繼續策馬往京城行去。冷于秋和公孫元波齊齊轉入岔道,並且加快速度,一直追到距前面兩騎只有兩丈左右,才保持同一速度。 這種情況只保持了半里路,那兩騎忽又分開,各自向不同方向馳去。 冷于秋和公孫元波當下也分開了,這原是很自然的情勢。但公孫元波心中卻馬上想到:「她不怕我趁機逃掉麼?」想是這麼想,但冷于秋毫無表示。兩人迅即分開,而且很快就互相看不見了。 公孫元波盯住前面的一騎,走了里許,從一座小村莊中穿出,到了村外,但見那一騎突然停在路旁。他微微一笑,繼續行去,到了那一騎旁邊,突然停住腳步。馬上之人俯視著他,眼中閃動著銳利的滿含敵意的光芒。公孫元波卻靜靜地注視著對方,既不開口,也不走開。 雙方對視了片刻,那個騎士躍下馬,向他拱拱手,道:「公孫兄可是跟定了在下麼?」 公孫元波道:「不錯。我奉命須得查出你住在何處。」 那人困惑地聳聳肩,道:「為什麼選中在下呢?」 公孫元波冷冷道:「閣下難道認為是碰巧的不成?」這句話隱含不少意思,對方一聽便懂得了。他自然省得人家是暗示說特地選中他為跟蹤對象,因而可見得人家已知道他的地位身份了。 雙方又默然對峙了一陣。那人又道:「公孫兄何不乾脆把選中在下之故賜告呢?」 公孫元波道:「這又有何不可?閣下與剛才分手的那一位,方是這次行動的主腦。大小姐早已看出來,經她一提,兄弟亦瞧出果然如此。」 那人「哦」了一聲,面色變化甚劇,可見得這一番話使他大為震撼驚駭。 公孫元波又道:「現在閣下的大名可以見告了吧?」 對方失措地遲疑片刻,最後才下了決心,面色恢復正常,道:「既然公孫兄已瞧出了底蘊,則在下等的姓名已無須隱瞞了。在下姓單,名行健。」 公孫元波客氣地抱拳道:「久仰山右快杖前輩大名,今日幸會得很。」他目光射到鞍邊,又道:「這樣說來,勒邊掛著的長形皮囊,必是單前輩那對可以伸縮的烏金杖了?」 單行健乾咳一聲,道「公孫兄居然識得賤名,只不知可是與鏢行中人有過往來?」 公孫元波道:「單前輩在武林中名聲響亮,在下豈能不知?」 單行健抱拳道:「公孫兄好說了。以兄台和那位姑娘的氣度,還有那驚世駭俗的武功和過人的眼力,在在都顯示兩位不同凡響,區區豈敢當得前輩之稱?」他又乾咳一聲,道:「我等今日的行動,只不過是鏢行中的一點小小事情,兄台和那位姑娘實是不必這般注意。」 公孫元波笑一笑,道:「在下倒是沒有成見,但大小姐不知何故,對此事很感興趣。」 單行健乃是老江湖,聞一知十,道:「公孫兄的意思是說,這是全由大小姐作主的,是也不是?」 公孫元波道:「正是,單前輩有什麼話,請親自向大小姐說。」 山右快杖單行健想了一下,才道:「假如區區不願去見大小姐呢?」 公孫元波道:「單前輩何故不敢去見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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