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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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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是當真?」她冷冷地注視著他道:「你寧可如此不光榮不體面地恢復自由?」 公孫元波聳聳肩,改變話題,道:「在下過去揭開他們真面目如何?」 「也好,這樣至少可以證明這些人的活動與太子派無關。」 公孫元波正要站起,念頭一轉,忽又坐著不動,口中說道:「只不知那鎮北鏢局與官方有沒有關連?」 冷于秋道:「多多少少有一點。據我所知,陸廷珍結交權貴,人面極熟,甚至連廠、衛的高級人物皆有來往,只有我僅僅與他見過數面而已。」 「那麼他也等如是廠、衛之人了?」 「這卻不見得。我記得有一次在廠裏,無意中聽到有人罵他,並且進言慫恿三寶天王方勝公收拾他。」 「這就奇了,陸廷珍怎生得罪東廠之人呢?」 冷于秋居然沒有不耐煩之色,說道:「好像是由於陸廷珍承接了一件生意,那是一名封疆大吏卸任後,有好些家具行李托鎮北鏢局運走。這個封疆大吏帶著家眷和一些隨從,行囊簡便,回到京城述職。東廠這個人不知受了誰的指使,突然去查那封疆大吏的行囊,當然查不出什麼,事後方知是鎮北鏢局承運這回事。他便去找陸廷珍,要徹底追究所運之物以及運到何處。」 公孫元波訝道:「陸廷珍敢不答理麼?」 「他當然不敢,並且立即把所運之物及地點完全供出。」 「那麼東廠那廝還生什麼氣?」 「陸廷珍供出的全是正正當當的物事,對那封疆大吏無法構罪。」 公孫元波笑道:「原來如此,陸廷珍還算保持有一份江湖義氣。」 「你扯到什麼地方去了?」冷于秋皺起眉頭,道:「難道你還聽不出來那個封疆大吏是個貪墨狡詐之人麼?他當然不只託運那些合法的東西。」 公孫元波道:「陸廷珍怎敢瞪著眼睛向東廠說謊?」 「陸廷珍供詞完全被查證過,每一個細節都符合。換言之,這個封疆大吏經過這麼一查,反而變成了清官啦!」 「那麼真實的情況就有兩種可能了,一是陸廷珍把貪官的財物,分出另一批人手,秘密運到所指定的地方;二是陸廷珍借東廠之力,從中吞沒了財物,使那貪官吃了大大的啞叭虧。」 冷于秋點頭道:「你猜是哪一種可能性大些?」 「我猜陸廷珍一定是吞沒了財物。」 「不對,他沒有吞沒。」 「你如何知道他沒有?」 「因為後來陸廷珍很多這一類的生意,都是得那封疆大吏的竭力介紹。現在差不多每一個卸任大官,總得和鎮北鏢局打打交道。」 「東廠對他如此寬縱,實在令人難以明白。」公孫元波道:「除非是有人支持他。」 「目前大概還沒有誰支持他。你要知道,陸廷珍有幾個副手能言善道,擅長酬酢,把各方面的關係都弄得很好。東廠內除了緝禁司的鬼見愁董沖與他們往還甚密,其餘的鎮撫司和秘刑司幾個高級人物也有相當交情。」 公孫元波自然知道東廠的三司各有權責。假如陸廷珍能與其他兩司的主腦搭上關係,則單單是緝禁司之人,亦不敢輕易動他。何況冷于秋也說,緝禁司三大高手之一的鬼見愁董沖與鎮北鏢局有往還。 「總而言之,這個人很不簡單。」公孫元波評論道:「試看他以一個鏢行中人,竟能與朝廷大臣和廠、衛中人搭上密切關係,這個人實在很不簡單。」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既然他不算是東廠之人,那麼會不會是在這方面的人?」 「你問我,我問誰?」冷于秋冷笑道:「假如陸廷珍是太子派的,你自問一下,可曾與鎮北鏢局之人聯絡過,便自然曉得是不是你方之人了。」 「沒有,從來沒有涉及鏢行方面的人。」 「那麼他就不是太子派的人了。」 「他總是屬於其中一方才是。」 冷于秋搖頭道:「這也不見得。他不介入政治的漩渦中,並非就一定站不住腳。東廠之人一味貪婪弄權,只要陸廷珍不是敵方之人,又肯時時孝敬,便不會難為他。」 公孫元波笑一笑,沒有再說。冷于秋道:「你可是不信我的話?」 「是的。一般的鏢行,雖說能與廣大的江湖互通聲氣,但你們也許還不放在心上,然而像鎮北鏢局這種有嚴密組織的力量,你們肯輕易放過,那才是怪事。」 「為什麼不說你們自己呢?」冷于秋反駁道:「難道鎮北鏢局這種力量,你們不垂涎麼?」 公孫元波點頭道:「假如我是決策階層的人物,一定傾全力爭取這股奇異的勢力。可惜在下人微言輕,作不得主。」 ▼第六章 追蹤覓影 冷于秋道:「爭取這股勢力之舉,定必困難重重,陸廷珍這個人可真不簡員!」 「當然啦。」公孫元波立予承認,「他在短短三數年間,能使天下鏢局為之側目,豈是簡單之人能夠辦到的?」 冷于秋催他道:「你不是說,要過去揭穿區千里那一幫人的真正領袖人物的假面目麼?」 公孫元波道:「好,我去……」他的話忽然嚥住,原來區千里已經起身向這邊走來。公孫元波打消了過去之意,先瞧瞧區千里過來有什麼話說。 區千里行到他們座位旁邊,拱手行禮,道:「在下有一件事,要向大小姐和公孫兄奉商。」此人雖是明知對方力量極強。自己這一方曾經受到挫敗,但言語中的用詞,仍然拿捏著身份,不肯現出卑屈之意。 公孫元波道:「有什麼事?」 區千里道:「在下等已經會面談過,故此打算回去了。」他早先向公孫元波說過,他們這一幫人,為了恐怕在城內見面會洩漏風聲,所以約在此地碰頭,研究如何偵查鎮北鏢局之事。現在已經談完,則各自回去,自是順理成章之事。 公孫元波一口應承,道:「使得,你們回去好了。」 區千里見他答得乾脆,反而驚訝不置,道:「適才多有冒犯,承蒙原諒,實是喜出望外。在下等這就告辭啦!」 公孫元波道:「恕我們不送了。」 區千里更是受寵若驚,連連拱手,道:「不敢,不敢……」他恭恭敬敬地退了幾步,這才轉身回到那邊。 冷于秋眉頭一皺,道:「你當真放他們走麼?」 「當然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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