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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柴旋也村動作。不過他既非前進亦非後退,而是倒僕地上變成一癱軟泥一樣。

  吳哥鼓掌喝采道:「好刀法。拔刀訣曾經威震天下果然名不虛傳。」

  他目光如鷹爪般逐一掃過嚴星雨剩下的七名高手,又道:「你們都仍然很自信,都認為如果換了你接這一刀並不如何困難,可惜這種看法既正確而又錯誤。」

  那七人甚至連嚴星雨也露出注意聆聽神色。吳哥又道:「正確只不過屬於『理論』方而,但錯誤卻是死亡之事實。」

  那七人小只有兩個露出很認真尋思的表情,他們都很年輕很自信,卻不自大愚蠢。

  嚴星雨道:「連四,你為何出手攔阻柴旋?為何殺死他?」

  連四道:「我不喜歡有人拿刀站在我後面。」

  嚴星雨道:「但你非殺他不可麼?」

  連四道:「我不殺他也許就被他曆殺。人生本來如此,對不對?」

  嚴星雨道:「你幾時變成如此可怕的『強人』?」

  連四搖頭道:「我不是強人,你才是。我絕不能眼看朋友或部屬死亡而面色不變,你卻可以。我會為朋友拔刀,這是弱點。但你決不肯,所以強人是你而不是我。」

  一個中年大漢行前兩步,大聲道:「屬下請令出戰連四。」

  嚴星雨道:「好,」向連四笑道:「他叫顏從,可能有克制你拔刀決之法才會挺身挑戰。」

  嚴星雨的笑容的確很好看,而且雖是三十多歲的人,越看卻越年輕。連四從他笑容中隱隱勾起一些回憶。他很象某一些人,連四從前在福州故居時時看到的某些人。但有這種可能麼?嚴星雨竟會是那一類人麼?

  顏從左肩掛著一個皮袋,平時用左臂夾在脅下。而現在他從皮袋中迅即拿出武器。是一把兩尺長有尖銳鋸齒鉤刀。刀柄末端系著細長銀鏈。銀鏈另一端有個皮圈可以套在手腕上。

  他亮出兵器時銀鏈錚錚微響。嚴星雨便退開一側。因為顏從這種「鏈子鉤刀」飛旋施殿展時必須有數丈方圓地方才夠。

  鉤刀象一道電光,立射連四。

  連四橫刀胸前,身子動也不動。

  鉤刀的銀鏈扯得筆直時,長達兩丈。但還差三尺才夠得上連四。所以連四眼皮都不眨。鈞刀改變方向迅即繞飛,劃過空氣時不但光華耀眼而且發出「嗚嗚」刺耳聲。

  霎時空中平添了一道銀虹電急繞飛駛,以及刺耳鳴鳴聲。

  但吳哥說話聲音卻高過那陣可以殺人的「鳴鳴」聲音。他道:「嚴星雨,你去散步麼?」

  嚴星雨本來只須退開三、二十步就足夠,但他卻一直退到七、八太遠竹林邊。

  他笑著回答,聲音居然也清楚得很道:「吳哥你很風趣。哈哈,在拼命時候還想得了『散步』的話。但我既非散步亦不是打算逃走。你看我需不需要逃走呢?」

  吳哥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在理論上只應該是他和連四逃走。

  可是在心中感到嚴星雨有「逃」的意味?他何須逃走?

  嚴星雨轉身走入竹林內,還隱隱傳出笑聲,他走入林內敢是有可怕陰謀?

  連四全然不曾被話聲影響,(這一點吳哥早已深知)。他全身不動,眉毛眼珠都不動。

  而突然問他忽然動了。快得宛如豹子從樹上電撲地面的麝鹿狐兔。

  空中鉤刀幼出銀光一下子已劈到連四頭頂。速度威力看來可以劈開一塊大石。

  連四前進的身形速度一絲停滯都沒有。鉤刀銀光「鳴」一聲。聲飛向空時,滅絕刀山到了顏從面前。

  鮮血飛灑紅豔的色彩發出暈眩人眼目的淒厲之美。

  顏從倒在地上又變成一癱爛泥,鈞刀亦了無生氣掉在他身邊。

  煙雨江面嚴星雨從竹林大步行出,逕直對連四行去。

  無論是誰也能夠一眼看出他準備向連四拉劍的決定。

  嚴星雨帶來的六名高手也一齊行動。六種不同兵器都握在堅定有力的的中,還有冷酷眼神和穩健決不逃走的步伐。

  本來共是八名高手,現在剩下六個。但竟還無一人畏懼遲疑。他們是因為性命早已給嚴星雨呢?或是對本身武功有無比信心?

  那六人一動,吳哥比他們更快,一眨眼間已沖到他們而前。寒氣侵骨的劍尖忽然出現於六人當中某一點。

  劍尖並沒有刺向任何一人,事實上高每一個人都不十分切近。但劍尖出現於那一點卻使六個人都感到威懼,也使得他們六個人一齊行動的節奏錯亂渙散。

  就在此時。煙雨江南嚴星雨的芳草劍忽然出鞘。據說當世極少人見過嚴星出手,甚至很少人能解釋可以他能名列「江南三大名劍」之中,誰見過他出劍而予以評定呢?

  天絕刀本來就不在鞘內。連四眼睛有如陽光般明亮燦爛。

  他看見那支窄而薄的芳草劍,象迷蒙煙雨滿天彌漫逼人而來。既象煙又象而,沒有人能確知其中那一縷煙那一絲麗會沾染於身上。

  但連四看得見。滅絕刀揮閃二下。「叮叮」二聲,那漫天迷蒙煙雨忽然消散,恢復豔陽晴明朗然的天氣。

  極薄極利刀鋒想砍中一雙飛蚊絕非易事,要砍中尖銳微細的劍尖更困難萬倍。

  連四那兩刀竟然都「砍」中劍尖。

  他們屹立對峙相距只有五尺左右。

  嚴星雨道:「戰刀訣名不虛傳。」

  連四驚訝地注視他一眼,才道:大江流劍法果然不同凡響。」

  嚴墨而道:「你有點驚訝,為什麼?莫非我樣子變了?」

  連四道:「不舛,剛才我覺得你不象從前見過的嚴墨雨,現在才象。」

  他們說話之時,飛天鷂子吳不忍已經身陷重圍。六件不同兵器發揮出不同威力,狂風驟雨般猛攻。

  那六名高手正因為兵器不同,恰恰可以互相掩護配合。吳哥雖是一了劍就這著刺傷三人,卻因為時不我予,就差那麼一點點時間而不能不撤回招數,所以那三人不但不死甚至負傷不重,一點不影響作戰能力。

  連四此時竟然還不動手,還要說話,道:「你很怕冷見愁?為什麼?」

  嚴星雨道:「你怎知我很怕他?」

  還凹道:「因為你不能確定他在什麼地方,當你不能確知他已陷入你羅網以前。你絕不找我。因為你怕他會突然出現。」

  嚴星雨頷首道:「對。只要我能殺死你,就能殺死他。」

  他忽然輕輕吹口氣,道:「我本以為我是強人。但現在才知道不是,你和冷見愁才是真正的強人。」

  這幾句話含意甚深,連四卻懶得尋根問底。雖然他忽然對嚴墨雨似乎已有相當瞭解,也同情他的慷慨。

  他只希望立刻分出「勝負」也就是說立刻分出「生死。」以他們這等高手,很難獨得不死不傷的和局。亦很難雙方都傷而不死——落敗者一定「死」。

  邊凹沒有時間問思考回顧自己的變化。從前的他這刀都不敢拔,現在卻渴望用「刀」證明。

  但他究竟想證明僕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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