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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然而冷見愁身在空中,一切情況改變成兒戲,這是連旁觀者二若松也覺得不能置信的事,但還不止如此,冷見愁還能夠發出三隻劍,同一時間刺死三人,杜若松直覺知道那是「劍」而不是暗器,其實何以他或褚江等有此錯覺,連「血劍」嚴北,也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真相,只是為時已晚,每個人都發覺得太遲了……

  情感衝動到極點,但會爆發不合理性的反應,尤其是一個永遠極力保持冷酷冷靜的人,杜若松正是這樣一個人,八年來的嚴格訓練,全都要他「冷酷」「冷靜」,但當親眼看見這個行業最完美的襲擊,最佳的躲避,還有好得不可思議的殺人手法,使他一下子失去控制。他不但願意化為塵土讓冷見愁踐踏,而且被強烈「解脫」感覺衝擊震撼,所有的禁戒束縛一時完全消失,瘋狂的快感高潮一波一波通現……

  冷見愁用瞭解憐惜的眼光望著杜若松,別人安能知道?在永遠黑暗絕望的幽冥世界,冷見愁自己也有過相似的經歷,但那片「落葉」,已經很老很老,污穢的身體,濁悶的空氣……。

  冷見愁躍落地面,沿著小徑行去,但小徑上已出現人影,淡青色的羅衣,白暫的面龐,頭髮和衣袂在微風中飄飛,清麗淡雅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當然沒有人想得到在羅衣下隱藏許多致命毒針,更想不到脫掉羅衣後那具桐體……。

  仙女面上盈盈淺笑,真可使任何男人忘記一切煩惱,但「忘記」還不夠,如果能帶來沒有煩惱的世界才算完美圓滿。然而她能夠麼?主要癥結在於:宇宙內有無沒有煩惱的世界?

  「我們又見面了。」她說,聲音稍稍低沉而有磁性魅力:「我天天問自己蒼天問菩薩,會不會再見到你?見到你又如何?」

  她好象比不久前又成熟不少,難道最近的經歷有如許巨大的刺激力量?

  冷見愁道:「你每天怎生消磨時間的?」

  閻曉雅道:「禮佛吟經占大部分時間,其餘的時間只是——想你。」

  冷見愁道:「看來你的命運已經擺出陣式,你敢不敢反抗?」

  閻曉雅微驚道:「你真的是反抗命運?」

  冷見愁只點點頭。

  閻曉雅露出熱心神情,道:「那麼我勸你研讀佛經,或者我們去參拜檀月大師,華嚴指示的真法界,圓融無疑可得大自在。如果有人能獲得大自在,此人當然不受命運擺佈,你說是麼?」

  冷見愁道:「我遲早會參拜她的,但現在不忙。」

  閻藍雅不以為然,道:「現在不忙,何時才忙?冷見愁,你突然在江湖出現,整個武林因你面波濤暗湧,章法大亂,你究竟有何圖謀?究竟有何目的?」

  冷見愁道:「既無圖謀亦無目的,但如果有人不想讓我生存,而我認為未到放棄生存時刻,我就反擊,命運不是人可以做成,這些人不能代表命運,所以我只是作最低級最原始的本能活動,僅僅求生而已。」

  閻曉雅道:「但何以這些『人』偏偏選中你,不是命運是什麼?」

  冷見愁道:「很難解釋,的確很難,我已想了好幾年,因為我必須確定『敵人』是誰,會是何處形式出現,但絕不是『人』,人太卑下微小了,絕不能代表命運。」

  他回身行去,也知道閻曉雅跟著,便又道:「比喻我是強烈的火光,但火光必須有足夠的燃料才發得出,那些人可能是燃料,也可能不是。」

  閻曉雅道:「你的敵手究竟什麼樣子子?你可知道。」

  冷見愁道:「知道,是一切法則的極限,這樣說你懂不懂。」

  閻曉雅道:「不懂。」

  她隨既因為「鐵閘」褚江等人的屍體而驚訝,道:「都死了?你心狠手辣得很。」

  冷見愁道:「佛家講究戒殺生,所以檀月大師一定會向我皺眉頭。」

  閻曉雅出聲,忽然躍上樹蔭底大石頭。

  她看見杜若松攤開手腳仰臥,下體大腿根部像帳篷高高鼓起,但他卻是一種奇異昏迷中,此是誰也看得出的。

  閻曉雅外貌清麗淡雅如仙,但其實她懂得很多,這個男人極興奮狀態,不問可知,但他為何如此?他上身濕透,顯然是汗水之故,而下體撐起部分也濕透,卻顯然不是汗水。

  閻曉雅深深歎口氣,說道:「冷見愁,這人很年輕英俊,為什麼會這樣?」

  冷見愁遠遠應道:「你可有辦法可想?」

  閻曉雅突然玉面通紅,躍落他身邊,道:「你說什麼?難道你要我做那種事情?」

  冷見愁道:「什麼事?」

  閻曉雅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肉體施給他,你要我這樣做?」

  冷見愁搖搖頭道:「別生氣,快幫我埋掉屍體,我有辦法。」

  埋屍不難,埋掉記憶才難,如果你殺過人,你這一輩子。恐怕很難忘記那人臨死的樣子。

  杜若松終於恢復神智,發現自己赤裸伏在一個女子身上,她當然亦是赤裸裸的。

  他們親近得比任何關係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杜若松感到她溫暖的肉體,緊緊抓住男性獨有的部分,使他舒暢也感到鬆弛,

  於是不久他就完全鬆弛,完全恢復神智。

  那個女人美麗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段空白經過,他興奮得昏迷之後是什麼樣子?誰把他送到客棧?誰替他安排這一切?

  冷見愁,如果是他,此人必是「魔鬼」,決不是人。

  杜若松雖是年輕力壯,卻覺得十分倦怠。四肢百骸懶洋洋的,但頭腦卻分外清醒敏銳,隔壁有人講話,聲音很低,但他居然聽見。

  都不是熟人,一個是粗漢聲音,一個是年紀不小的婦人聲。

  粗漢道:「他媽的,這麼久啦,紫鵑究竟幹什麼?好象是死人一樣

  婦人道:「急什麼?」

  粗漢道:「紫鵑等會還得送回長樂肪,她又不是沒見過面,跟那小子有什麼好泡的?」

  婦人道:「那小子額頭雖是受傷,但還是蠻英俊的,又身強力壯,我若是紫鵑也願意泡久,嘻嘻……」

  粗漢也笑道:「你都這樣說,可怪不得紫鵑啦,我只不懂宋媽媽為何肯破例派媽媽出門?那小子是何方神聖?」

  婦人道:「多辦事,少說話,凡是宋媽媽的吩咐,多做少問。」

  赤裸的女人忽然側擁著他,道:「杜若松,我見過你。」

  杜若松不覺吃一驚,但她溫暖的觸摸使他不願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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