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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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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淳道:「你這樣迫我,我只好承認啦!」 黑衣女子默默地注視他一會,才道:「你這人很奇怪……」 裴淳心想:「你自己才奇怪不過,卻來說我……」他為人忠厚老實,這話只藏在心中。 他也想借她的力量把病僧他們救出絕地,所以把地點告訴了她。這時,絕壑之下已聽不到褚揚的笑聲,想必放棄了在下面營救之想。 懸崖上的金笛書生彭逸十分警惕地戒備,他曉得褚、李二人決不罷休,卻不曉得是甚麼緣故至今還不見他們出現。他算算時間,又弄了一壺茶水吊下去給裴淳喝。他俯首下望,只見裴淳背脊貼靠在石壁上,似是十分疲累乏力,心中不禁泛起愛莫能助之感,待得他喝完水,彭逸問道:「裴淳,你還能支持多久?」 裴淳道:「我自家也不曉得。」 彭逸道:「勸你還是暫時屈服的好,若是白白死了,豈不冤枉?」 裴淳道:「彭大哥別勸我了!」聲音十分堅決,彭逸暗感羞愧,便不做聲。 看看又是一日將盡,褚揚和李不淨二人忽然出現。彭逸笑道:「兄弟候駕甚久……」 李不淨喝道:「褚施主和貧道細細商量過,現在只要彭兄回答一句話……」褚揚現身之後就不住地發出笑聲,時高時低。 彭逸道:「兩位商量的甚麼兄弟早已知道,札特大師已有指示,恕兄弟不能遵命!」 褚、李二人微微一怔,彭逸又道:「兄弟還是說清楚一些的好,兩位可是商量定倘若我不肯放裴淳上來,兩位就合力把兄弟推落懸崖?」 褚、李二人都不做聲,顯是被他猜中。彭逸接著道:「這原是沒有法子中的法子,反正救不了裴淳,便須找個人陪他同赴黃泉,對也不對?不過,兩位卻沒有想到札特大師早已有了安排,他囑咐兄弟說,倘若兩位當真下了決心,便網開一面,予裴淳一條活命之路!」 那兩人都說不出話,褚揚笑聲不知不覺中停住,問道:「甚麼路?」 彭逸道:「札特大師說:『只要兩位答應為朴國舅效力,便放裴淳逃生!』」 褚、李二人面面相覷,做聲不得。彭逸道:「兩位如若不想裴淳英年夭折,寄望他有一番作為的話,那就委屈一下自己,札特大師又說:『朴國舅最是禮賢下士,兩位德高望重,若肯加盟,朴國舅的禮敬不消說得,而兩位也從此富貴雙全……』」 李不淨喝道:「住口!」 褚揚也道:「虧你敢說這等話,咱們豈是貪圖富貴之輩……」 彭逸說道:「既是如此,兩位就請吧,不必苦苦迫得兄弟殺死裴淳!」 褚揚打個哈哈,笑聲中卻含有怒意,他道:「裴老弟縱是鐵打的人,也捱不下去,遲早都活不成了,咱們那能讓你逃出此地,李道長,咱們上啊!」 李不淨掣出長劍,冷冷道:「好,咱們上!」 彭逸搖手道:「別急,兩位瞧了一樣物事就曉得啦!」 李、褚二人半信半疑的凝身不動,只見彭逸一腳把水壺踢起直飛過來,褚揚一手抓住,彭逸道:「你們嗅一嗅壺中氣味!」 他們嗅過之後,褚揚道:「好像是上好人參的味道?」 李不淨點頭道:「不錯,是人參!」 彭逸道:「裴淳這兩日若果不是飲用了參茶,早就不支跌落無底絕壑了!」 褚揚道:「彭兄既是暗中維護,何不索性放他上來?」 彭逸道:「這是兩件事,老實說,兄弟也很敬重愛惜裴淳,才暗中助他!」 忽然間一朵紅雲自天而降,落地現身,卻是密宗三大高手之一的札特大喇嘛,緊接著金元山也迅即奔到,停在札特右側數尺之處。 褚揚發出洪亮震耳的笑聲,道:「彭逸你說了這許多話,敢情是緩兵之計……」 李不淨哼了一聲,道:「這等陰險狠毒賊子,咱們不必客氣留情……」長劍一揮,便向彭逸攻去。這李不淨多年來闖蕩江湖,極是老練。一看這等情勢,已曉得若是容得他們開口說話,勢必陷入進退維谷之局,唯有立刻搶攻,還可以迫得彭逸在措不及防之下,一時不敢作主斬斷繩索,這樣裴淳暫時還可活命,而自己與褚揚也有出手的機會。 此舉無異於賭博,而以裴淳性命為注碼。這等機智決斷在常人來說,乃是萬萬辦不到之事。札特大喇嘛一見便即明白他的用心,也禁不住喝一聲采,大袖一拂,發出一股無形勁氣,疾向李不淨背後捲去。 褚揚笑聲驀地高亢入雲,肥厚的手掌輕輕一拍,掌力猝發,把札特的袖風拍歪,李不淨劍勢如虹,電射彭逸,彭逸果然不敢妄自斬斷繩索,急急揮笛招架,李不淨劍光到處,登時把他捲住,再也不能抽空斬斷繩索。 金元山大喝道:「你們當真不顧裴淳性命?」話猶未畢,九州笑星褚揚掌力劈空擊到,地上砂飛石走,顯示出功力極是深厚精純。 札特大師曉得金元山單憑武功的話,無法抵擋得住這位武林奇士一擊之勢,當即使出「金剛密手」神功,一掌拍去。 兩人極深厚威猛的內力碰撞之際,發出「轟」的一聲,褚揚發覺敵人內力之中另有一股陰柔潛力破空而入,當胸襲到,心想密宗的金剛密手果然不同凡響,腳下迅疾走踏一個八角圈子,踏步之際,雙掌連環拍出。霎時間不但完全封住了敵人陰柔力道,還乘間施以反擊,連續攻出四五掌之多。 ▼第十五章 出生入死 札特一面拂袖抵禦,一面說道:「好掌法!縱是令師千里獨行姜密老施主親自施展,只怕也強不過褚老師……」話聲中只見褚揚雙掌齊出,身形已踏到八角圈子最靠近札特的一角上,兩人相距只有六尺。他雙掌推出之時,好像推動一件極重之物,藉著走踏八角圈子之勢借力推出一般,口中笑聲變得十分怪異。 札特雙袖一齊垂下,勁風吹拂得他一身紅袍貼體飄拂,颯颯作響,指顧間身上紅袍都快要被勁烈風力吹裂,他驀地彎低腰身,光禿巨大的頭顱迎對著褚揚雙掌擊來之路。 「轟」的一聲大響過處,褚揚只震得立不穩,順著八角圈子迅疾地連轉兩匝,這才卸掉反震之力。 金元山只瞧得心驚膽戰,暗想:「這個愛笑的胖子敢情武功真高,剛才雙手推出一大團力道,這團力道乃是匯聚了敵我雙方的力量,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越滾越快,趁勢擊出,勢道之兇猛威重,自是不消說得。札特大師的『金剛密手』何等高明,也不敢使用,而迫得施展出『天龍頂』的功夫抵禦,若是換了自己,非得當場被這團滾球般的力道撞死不可。」 他又見到褚揚疾迅走踏八角圈子,心想第二次出擊之勢定然更加難當,胸中毒念一生,張口噴出一道火柱,長達七八尺,直取褚揚,同時之間,十隻手指彈出百數十點火星,向懸崖邊緣激射而去。 褚揚已運足功力,這一刻一舉手間就擊散了那道火柱,可是那百數十火星落在懸崖邊緣,其中有幾點碰到那根繩索,登時燒斷。 李不淨大喝道:「好惡毒的妖孽,褚兄瞧見他的手段沒有!」褚揚自然見到繩子中斷,另一截已掉落懸崖之下,這時一言不發,突然間踏到離金元山最近之處,雙掌一齊推去。 這一擊是他平生功力所聚,札特大袖一揚,使出金剛密手,他若是乘機攻襲褚揚,褚揚定須立斃當場,但金元山也難倖免,因此,這位大喇嘛只好截擊褚揚發出的掌力,他這一掌把褚揚的力道擊散了一半,但金元山仍然接不住剩下一半的力道,蹬蹬蹬連退七八步,面色焦黃,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褚揚繼續作八角形方位遊走,他師門擅長蝠行之術,舉世無雙,是以速度特快而又是平穩自然,札特大喇嘛一連攻了五招之多,卻感到招招內力都滑入那八角圈子之內,竟傷他不得,不禁暗暗惕凜,運足全力出手搶攻,不敢失去主動之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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