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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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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特搖頭道:「此限是你與朴國舅兩人所立,須得當面去說才能算數。」 裴淳一怔,道:「原來步大哥騙我的。」 札特道:「裴施主可知洒家,以及金老師、步、馬兩位等趕到此地,有何圖謀麼?」 裴淳想起胡二麻子,便點頭道:「在下曉得你們合力對付一個人。」 金元山縱聲怪笑,道:「你居然曉得,真是怪事!」 原來他們此行,乃是專門對付裴淳而來,那朴國舅料定裴淳老實可欺,只要他們略施手段,便可詐出他是否已探出梁藥王不敢救人之故,若是他未探出,自然不必理會,無須攔阻,若是已經探出,則不管是否哄騙得他說出內情,也出手對付他,最好使他超過十日之限,那時裴淳便左右為難,不是自家一死可以解決得了,朴國舅一心一意要大大地捉弄過裴淳,出了胸中一口惡氣之後,才肯殺死他。 至於他吩咐手下諸將,在得知裴淳已探出藥王隱秘的話,即可下手,不管是否能使裴淳透露這一隱秘,卻是朴國舅認為裴淳既然探聽得出,則他也有法子可想。最怕是無門無路,根本無從打聽而已。 現下裴淳不但探得藥王隱秘,而且毫不隱諱地說了出來。金元山便大覺奇怪,只因以常理來推度,裴淳既然曉得這一干人是對付他的,自然不該把隱秘說出,以便借此隱秘要挾他們。 札特大喇嘛也覺得奇怪,不禁評論道:「裴施主勇則有餘,智則未足,於此可見!」 裴淳道:「在下雖是魯鈍之人,卻有一宗長處,那便是能夠守口如瓶!」 這時他們雙方心中所想之事,完全不對頭路,對答之間,正是牛頭不對馬嘴,原來裴淳話中的意思是,我雖是有勇無謀,但只要不說出胡二麻子的下落,你們也莫奈何,再聰明也終歸無用。 札特皺皺眉頭,道:「裴施主如此即是守口如瓶,真是天下少見,閒話休提,洒家就領教中原絕學,待分出高下強弱,再作理論。」 金元山道:「大師親自出手,未免太瞧得起這小子了。」 札特微笑道:「洒家久慕中原二老的驚世絕學,裴施主既是趙老施主高足,只怕十招八招之內難以取勝呢!」 他口氣之大,連裴淳聽了也覺得刺耳,殊不知在札特來說,不言三招兩式,而說十招八招,已經是萬分謙虛的了。裴淳這人向來淳厚老實,最怕生事打架。可是對方一提起中原二老,他便勇氣橫生,完全忘掉了害怕恐懼,挺胸道:「嘗聞大師擅長金剛密手,在下斗膽要見識這一門密宗絕藝!」 金元山喝道:「廢話,大師不是已經說過要出手了麼!」 裴淳道:「在下只要見識金剛密手,所以特別講明!」 札特頷首道:「論起來如你一般年紀之人,只怕唯有見識洒家的降魔大法!」他大袖一拂,頓時間四方八面都有暗風翻轉,使人泛起不知這陣風力從何而生之感。 裴淳左手托住右手手肘,運足內力,一掌拍了出去。他練的是上乘功夫,不須叱喝助威,兼且他尚未練到絕頂地步,開口出聲反倒怕洩了真氣。這一掌掌力無聲無息地湧出去,驀地四周的暗風潛力都平息消失。 札特見他內力之強,竟能抵消了金剛密手的力道,頓時濃眉斜軒,說道:「果是名家高弟,出手不凡,洒家這一次當真發招啦!」裴淳不敢開口,只點一點頭。札特長袖無風自掀,露出一隻黑毛茸茸的大手,緩緩向外推去。 一陣勁厲嘯聲應手而生,但見裴淳立足之處,四方八面,砂飛石走,風轉飆翻,全身衣衫都亂飄亂翻。看上去極似是站在旋風中心,衣衫飄拂之勢各各不同。 裴淳右掌迅即拍去,迎擊對方迎面推來的這股剛猛力道,兩股力道一觸之下,發出「嘭」的一聲。裴淳只震得上半身劇烈一晃,卻見他左手已在掌力吐出之際駢指點去,指勢森銳如劍,指力脫手而出,發出「嘶」的一響破空之聲。 札特的金剛密手最厲害的是陽剛掌力之內,暗藏一股隱密的力道,能夠傷人於無形。此時那股隱密力道,不但被裴淳一指破去,還覺得這一縷指力襲到掌心,極是勁銳沉實,識得是李星橋所擅的天機指,心頭一凜,一招「羅漢拂花」,兜住這一縷堅銳指力,橫送開去。 金元山皺起雙眉,訝然道:「這小子瞧起來果是高明得很!」 札特大喇嘛可有點禁受不住這句話,道:「金老師有意印證一下裴施主的武功?」金元山乃是高麗國高手,性情獷野殘酷,不大講究小節,這時既不知自己的話傷了札特,更不知札特有意用說話套住他,使他不動火器,單以武功招數去跟裴淳拚鬥的用心。 他想了一想,搖頭道:「算啦,還是等大師擒住這小子,待我使點手段迫他說話的好。」 札特冷冷一哂,目光回到裴淳身上,他從裴淳這一掌一指之中,已掂出他的斤兩,心念一轉,已有制敵致勝之法。 兩人對峙片刻,札特道:「大凡動手相搏,自然不免傷亡,裴施主年紀輕輕,前途遠大,不必傚法匹夫之勇死拼到底,若是身負內傷,不妨停手。」他這番話說得甚是懇切真誠,裴淳覺得大有道理,便點點頭。 札特全身紅衣突然間飄拂有聲,生似是體內洩出風力,鼓蕩起全身紅衣。裴淳見了暗暗佩服,心想札特名列密宗三大高手之列,果然功力深厚無比。當下更加抖擻精神,嚴陣以待,札特身形一晃,已欺近了裴淳,出手劈攻。他身高手長,甚具威勢,兼之這一掌手法奧妙異常,尋常高手也難以拆解。 誰知裴淳反而暗暗歡喜,施展出師門心法絕學,掌拍指掃,連消帶打,後著變化極盡毒辣神奇之能事。 札特精神一震,霎時間已推想出,裴淳掌法的後著變化,達七八式之多,當即出招攻拆,這一招已把對方後面七八式變化完全堵死。 裴淳更加歡喜,左指右掌一齊發出,但見他掌勢如虛似實,亦柔亦剛。左手指招卻是勁銳絕倫,勇往直前,全無反顧之想。 札特袖捲掌拍,不但化拆了他這一招,而且又封住了他底下六七式變化。 如此翻翻滾滾的戰了廿餘招,雙方每一招都極盡精微奧妙之能事,沒有一招不是預先化解了對方底下的許多厲害變化,這一來在一旁觀看之人,如若不是武功達到這等造詣的話,便只覺他們全是虛作聲勢,既不真攻,亦不力拼,連換掌鬥力的招數都見不到一招。 裴淳越戰越勇,他左手的天機指在這一戰中發揮極大威力,使得他武功造詣憑空高出一倍,如若不是剛剛練會了天機指,這一仗早就在第十五招以後即認輸敗北了,原來裴淳浸淫於師門「天罡九式」多年,練到熟得不能再熟,除了這九式衍化的種種手法之外,他便不曾再學其他招數。碰上札特大喇嘛這等一代高手,他最多能變化出十五招便無以為繼了。 須知裴淳自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碰上不須顧慮自家招數出手會擊傷的敵手。換句話說,他認為札特大喇嘛功力絕世,自己雖是用盡一身所學,也難以贏得他。因此他可以放手施展而無虞傷得他。裴淳武功造詣本來極高,可是他宅心忠厚仁慈,往往怕招數過於毒辣而使對方傷亡,因此未能放手施為,直到今日之戰,他才能用盡一身所學,是以不但沒有畏懼之念,反而暗生歡喜。 金元山瞧得驚駭不已,這才明白朴國舅竟要調動這許多高手來對付裴淳,並非事出無因。 札特大喇嘛驀地大喝一聲,出掌拍去。這一喝宛如霹靂橫飛,直有搖山震岳之威,裴淳但覺四方八面都沒有可逃之路,只好發掌抵禦,兩人手掌一接,裴淳騰騰連退五六步,內臟間血氣翻騰,生似是五臟六腑都挪了位,難過無比。 札特乘勝追擊,第二掌又攻到。裴淳左手駢指疾地點去,指力「嗤」一聲穿透掌風,刺中札特掌心,札特但覺疼痛如裂,心中大吃一驚,暗忖:「他與洒家力拼負傷之下,功力已經減去幾成,但指力仍然這等厲害,險險刺透了洒家掌心……」念頭疾轉之時,這一股掌力未曾被裴淳指功完全破去,又把裴淳震開六七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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