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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聲音由遠而近,顯見武曼卿已快抵達,廳中那些三花令的人,紛紛垂目俯首,躬身而立。

  不一會,廳外火光一閃,六名紫衣美婢,枕著六盞大型宮燈,當先走進廳來。

  接著,一名高大黑衣壯漢,大步而入,吃喝一聲,道:「跪接!」

  於是,兩班三花今徒眾,全都拜倒地上,只剩徐經緯。卓大和段銷站在原地。

  那高大的黑衣漢幹瞪了他們三人一眼,退在一磅。

  接著又有六名執或侍衛進來。然後才是一項軟轎在四名紅在美婢扶持下,直趨廳內。

  軟轎四平八穩地停在廳中,那四名美婢掀簾而起,徐經緯等三人但覺服中一亮,只見轎中走出一名身著紫色宮裝的中年美婦來。

  她的年紀看來大不了武傑多少,風姿綽約。神態從容,當真是個領袖群倫的人物。

  尤其她的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有那一份懾人的威嚴。

  一名美婢迅速伸手計她攙扶,於是武曼卿移步走近除經緯等人。

  徐經緯雖然對她充滿了敵意,但武曼卿一到跟前,他仍然忍不住抱拳為禮,恭聲說道:「武林後輩徐經緯,拜見武總令主!」

  段裕和卓大也紛紛報出自己的姓名,武曼卿向二人頷首為禮,道:「坐!」

  三人陪著武曼卿坐下,那名高大的黑衣漢子這時才拉開嗓子,大聲道:「總令主賜坐!」

  跪在地上的那些三花令男女,同聲應道,「謝總令主。」然後紛紛站起入坐。

  武曼卿滿意一笑,道:「傑兒!吩咐酌酒上菜!」

  武傑答應一聲擊掌數下,一幫下人,應聲端出酒菜來。

  坐在第一桌的人除了武曼卿之外,還有武傑、扶桑客、光知君。毒娘娘等三花今的高級人物,獨獨不見朱綺美在場,徐經緯心中雖然納悶,但卻不敢出言詢問。

  酒過三巡,武曼卿突然說道:「徐經緯!令師曇光還好吧?」

  徐經緯早知他有此一問,立刻道:「托總令主之福,家師壯健如初……」

  武曼卿眼中掠過一抹異樣的光芒,但迅即隱沒,道:「三十年故人音信全無,好生叫人懸念!」

  她突然無端地嘆息一聲,又道:「只不知你下山之時,令師有沒有交代戶來看我?」

  徐經緯道:「家師提起過,但並未交代一定要來此拜見總令主!」

  武曼卿「哦」了聲,自言自語道:「那麼,他定還念著三十年前那一段誤會了,哈……」

  徐經緯見地裝模作態,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怒意,暗暗哼了一聲,忖道:「師父被你這婆娘害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居然還想在我面前裝蒜?」

  他這一忿忿太平,臉色自然難看得很,武曼卿哪有看不出之理。她道:「你不必管個師不平,也無須生我的氣,三十年來曇光隱居不出,使我受盡天下人的奚落,如今他的徒弟已經出山,我決定要洗刷我們之間的誤會。」

  她這麼說,徐經緯再怎麼樣也不好發作,只好道:「總令主口口聲聲說是與家帥之間的事是場誤會,那麼到底是場什麼樣的誤會?」

  武曼卿徐徐道:「上一輩的事,本不該讓你們這一輩承當或知道,但曇光既然遣你下山,我深知他的個性……」

  她掃了座中指人一眼又道:「那表示他要你替他解決三十年前那一段不白之冤,對也不對?」

  徐經緯忽覺膽氣一壯,昂然道:「不錯!師家交代我要殺了你,替他報仇……」

  此言一出,座中除了武曼卿之外,人人變色,段裕更是替徐經緯暗中提了把汗,生怕武曼卿當場翻臉。

  可是武曼卿卻端起一杯酒,一飲而下,微微笑道:「曇光如果說過這種話,我決計不信!」

  這一回輪到徐經緯吃驚,他想:「師父沒說過要我殺她報仇的話,她怎麼知道?」

  正在驚疑之間,只聽武曼卿又道:「我與曇光相處多時,他的心思我非常瞭解,所以你用不著在我面前說狠話、想殺我的是你自己的主意,曇光決計不會命你這樣做!」

  段裕忍不住問道:「總令主有何根據?」

  武曼卿道:「第一,曇光要想殺我的話,決計個會放心一名後生小輩,他一走親自動手。他這個脾氣,至死不會改的……」頓了一頓,她又道:「第二,假如他有困難無法來自動手,他也會耐心等待機會,萬不可能派人來!何況是派一名武功比不上代的人呢、

  段裕恍然道:「徐兄!只不知武總分主的推測對是不對?」

  徐經緯道:「就算家師沒有命我殺你,我還是會找機會下手的!」

  武曼卿平和地道:「當然,那是你自家的事……不過今晚你是本會的客人,我如此盛筵款待,你總不好意改現在就下手吧?」

  這席話說得徐經緯怔了一任,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武曼卿又道:「你年紀雖輕,但膽識過人,人更是出眾,據說還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能不能告訴我,曇光傳了你什麼絕藝?」

  徐經並道:「蟹行八步!」

  武曼卿露出詫異的眼光,道:「蟹行八步?曇光人稱無腸公子,蟹又名無腸公子,那麼他這一套蟹行八步,必定是他的得意之作了,可是我為什麼聽都沒聽過?」

  徐經緯微微一笑道:「這套蟹行八步是家師隱居後才研創出來的,總令主當然沒聽說過……」

  武曼卿道:「唉?聽說你一招擊退了本分三力土,用的可是蟹行八步的招式?」

  徐經緯道:「當然!」

  武曼卿透出極大的興趣,道:「這麼說,本座非見識一下曇光新創的蟹行八步不可,你願不願露一手?」

  徐經緯爽快地道:「只要總令主有興趣,有何不可?」

  武曼卿指著殿前那幾名執朝傳衛,道:「你敢不敢以一對敵,與本令六名金戟侍衛一搏?」

  徐經緯道:「印證武功,又不是拼命廝殺,我當然敢!」

  武曼卿搖頭道:「不!不!我的意思並非點到為止,而是要你盡力施展,能一舉殺了他們六人最好……」

  徐經緯訝道:「這又是為什麼?」

  武曼卿笑道:「你想想,你要不盡力施展出武功來,我如何能見識到蟹行八步的精妙?」

  除經緯道:「那我答應盡力施展就是了,又何必非搏殺他們六人不可呢?」

  他為人厚道,心想,大家無怨無仇,說什麼也犯不著動手殺人。

  但武曼卿卻仍然堅持道:「他們六人是本令三十六金戟侍衛的一部,又是本座隨身侍衛,功力由此可見一斑,坦白講,他們六人只因不在江湖走動,否則早已揚名立世了,所以你萬不可低估他們的實力!」

  徐經緯道:「既是總令主跟前傳衛,功力必然不差,我不會看輕他們的!」

  武曼卿道:「此外他們六人平日統有一套聯手戟法,使他們的攻守威勢超出本身功力三倍以上,你可千萬小心!」

  徐經緯道:「我自然會小心!」

  武曼卿微微一笑,道:「好!記住!緊要關頭之時,可別忘了自救要緊呀!」

  徐經緯沒有回答,他當然聽得出武曼卿的弦外之音,正是在警告他,那六名金戟侍衛將放手跟他拼鬥,絕不會絲毫留情,

  他心中雖有點不快,但深入一想,武曼卿想借機收拾他,也是合情合理的事,誰叫他是武曼卿的對頭曇光大師之徒呢?心裡有此念頭,不快之感迅即消逝無蹤。

  這時武傑已傳下命令,廳中酒席立刻中斷,不一會,桌椅盡撤,空出一大塊空間來。

  那六名金戟侍衛早已並排站在前面等候,徐經緯緩緩站起,道:「段兄,卓兄,請稍候同盡一杯!」他的氣概昂然,卓而不凡,令武曼卿暗暗讚賞。

  向座中請人抱一抱拳,徐經緯徐步走人楊中,向那六名肅立的金戟侍衛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立刻擺開架勢。

  六名金戟侍衛互相打了一下眼色,左面那入猛地大喝一聲,六人同時行動,迅速地拉開陣式,將徐經緯團團圍了起來。徐經緯冷眼一掃,毫不猶豫地擺出蟹行八步的起手式。

  武曼卿眼光一直沒有離開他,一見徐經緯的起手式,不禁贊道:「好!腳踩蓮花,身居中宮,面朝登門,曇光的蟹行八步,果然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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