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情俠蕩寇志 | 上頁 下頁
一四六


  突然間,三個人臉上都爆出愕然的神情,敢情他們都以為自己煞住去勢,其餘兩名同伴未必會停下來。

  此刻才發現竟然三人遭遇到同樣的險境,是以禁不住面面相覷。左面那名力士,似乎是為首人物,他最先恢復冷靜,忽然大聲喝叫,兩手上下徐徐擺動,做出一副進招的姿態,但兩腳卻不移動,

  另兩名力士則發出「哺!哺!」的發音助威,開始由兩面向徐經緯抱抄過去。

  徐經緯倏覺他們三人這回所採取的聯手陣式,嚴密之至,連他的退路也在三人夾擊之間。

  他皺眉凝思化解手法,耳中傳來「荷!荷!」之聲,已由緩而急,最後匯成一股驚人的呐喊之聲。

  那三名力士中氣十足,三人這一齊聲呐喊,聲震屋宇,大如雷鳴,威勢駭人已極。

  徐經緯靈機一轉,忽然搶了先機,一步槍向那為首的力士。

  他的身體筆直平飛,飛撲之勢又完全靠那彈足之力,但姿勢卻美妙動人,只看得兩旁的人,忍不住喝起彩來!這是蟹行八步中最有名的攻著「橫空而來」,徐經緯經逍遙漢陸勔指點之後,還是第一次用來攻人。

  那為首的力士似乎意想不到徐經緯會來這麼一著,他靠著自己力大無窮,居然雙掌同時推向前去,想用內力卸去徐經緯撞來的力道。

  徐經緯身在空中,眼睛卻沒有離開三名力士的動作,人未到,他倏地在半空中變把,改成一式「巧貫蓬矢」。

  三力士同時發力的目的,是想以硬碰硬,徐經緯豈有不知之理?

  是以他這一招「巧貫蓬矢」走的是輕巧路子,借力使力,端的厲害!表面看來,徐經緯步伐直趨中富,殊不知蟹行八步的妙處,在於一眨眼間的變化。

  三力士仍然聯合施出蠻力,說時遲,那時快,雙方眼看著就要正面碰上,在一旁的武傑也浮出了笑容,心想:「你這小子想和我的三力士排內力。簡直是自找死路,」

  武傑心念還在打轉,場中忽然生出突變。

  只聽「噗」一聲輕響,徐經緯身形有如穿梭蝴蝶,輕快地在三力士相隔之處飛轉。

  武傑還未及想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三力士已分別鬼叫一聲,噔,噔,噔,各自後退了一大步,以駭然的目光,瞪著含笑而立的徐經緯瞧瞧。

  徐經緯迅即作揖,道:「承讓!承讓!」

  武傑臉色微微一變,厲聲道:「你們三個飯桶,退下!」

  三力士躬身退了,臉上仍自有駭異的表情。

  徐經緯微微一笑,徐步走到眾人之前;向武傑抱拳道:「獻醜了!」

  武傑迅速堆下笑容,還禮道:「名師出高徒,佩服,佩服!」他表現得磊落豪爽的樣子,分別對段裕、卓大及徐經緯道:「請!請到花廳入座,本令早已設筵等候貴客多時了!哈……哈……」

  徐經緯他們也不客氣,隨著武傑與扶桑客,步入花廳,酒筵頗為精美,而且確歌有舞,武傑又執禮甚恭,頻頻勸酒,倒像是招待遠來的貴客。

  三個人除了徐經緯之外,卓大和段裕均開懷暢飲,因此席間賓主盡歡,只喝到過午方休。

  武傑命人將他們三人安頓在一座華麗的客舍。就這樣住了一宿,三餐自有人侍候。

  但到了第二天入夜,除了下人之外,居然再也不見了武傑或扶桑客。

  卓大第一個忍耐不住,掌燈時分,他抓住一名前來送酒菜的漢子問道:

  「你替老子找姓武的來!」

  那漢子惶然道:「大爺!我們做下人的只知侍候諸位,卻不能替大爺找少令主!」

  徐經緯見那漢子誠煌誠恐的樣子,心知他所言不假,他想:武傑設若無意在此時見客,通那漢子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於是徐經緯道:「卓大哥,讓他去!」

  卓大聞言放手,但卻訝道:「我們就這樣被軟禁在這裡啊?」

  徐經緯國送那漢子匆匆放下酒菜出去,笑著道:「三花令故示神秘,正要通使我們坐立不安,卓大哥陽此心煩氣躁,不是正好墜入他們的算計之中嗎?」

  段裕道:「徐兄說得極是,這裡有吃又有住,屋外園中又是百花盛開,咱們何妨偷得浮生半日閑,賞花把酒,清靜它幾天?」

  徐經緯哈哈一笑道:「難得段兄有此雅致,來,咱們把酒菜搬到窗前,放懷一醉,擊築高歌,如何?」

  段裕道:「有何不可?哈……」

  於是兩人動手將酒菜桌椅搬到窗前,靠窗而望,只見月色漸明,清風徐來,蟲聲卿卿,正好把酒對酌,開懷而飲。卓大雖覺得兩人形狀有異,但也懶得動問,橫豎喝酒吃菜,總不是件壞事。

  三個人就這樣暢飲起來,喝得性起,段裕首先擊節吟哦,繼而大聲唱了起來。

  卓大更是不甘落後,小調接著出籠,什麼「妹呀」「哥呀」唱個沒完。

  他本來聲音就大,這時仗著酒興,唱將起來,更是驚天動地,恐怕一、二裡外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喧鬧了足足有兩個多時辰,他們三人始才盡興而罷,眯著醉眼,各自摸到自己的床位倒下歇息。

  第二天,仍然不見三花令武傑或扶桑客前來,徐經緯等人也不詢問,照樣喝酒唱歌,著實熱鬧一番。如此繼續了三天,第四天午後,武傑突然匆匆而來,一見面便對徐經緯等人道:「真是怠慢了貴客,只因日前本座突有急事外出,是以無法前來相陪!」

  徐經緯和段裕只微微一笑,卓大卻道:「你不來也沒關係,反正有酒有菜,有吃有喝,我們三人作伴,還不寂寞……」

  武傑道:「難得三位賞臉,今晚本令已備有盛筵招待,屆時三位務必駕臨!」

  卓大道:「這你放心,我們絕對去!」

  武傑裝得很熱情地道:「此刻離日落尚早,不知三位有沒有雅興,隨本座到寨內四處走走?」

  徐經緯道:「如無不便之處,就請少令主帶路!」

  武傑道:「那麼!請!」他將三人讓出屋外,只見外頭早有人備馬侍候,徐經緯見狀忖道:「看來這三花令的山寨必定占地甚廣,否則武傑何須要大家騎馬參觀?」

  一行人上了馬,武傑當先領路,一群三花令傳衛四下簇擁,將徐經緯等三人擁向塞中而去。

  徐經緯的猜想果然不差,他們沿路而行,但見一棟棟屋宇柿比鱗次,環著山坳而建,少說也有百數十棟之多。尤其山寨形勢險要,殺氣騰騰,不難想像三花令處心積慮的企圖。

  幾個人繞了半天,雖是走馬看花,但三花令的威勢,已使徐經緯暗暗焦急。武傑則顯得趾高氣揚,得意非凡的樣子,好像這一路領他們三人在寨中走了半圈,已達到了示威的目的。

  日落之時,武傑領三人來到一座堂皇的廳殿之前,將他們讓了進去,廳中此時已燈火通明。

  徐經緯一腳踏進,就看到裡邊排滿兩班人馬,有男有女,有者有少,數十個人數十道目光,悉數集中到徐經緯等三人的身上。卓大第一個顯得有點不自在,他壓根兒就未碰上這種場面,饒是膽大,也不免有些惶惶不安。

  他硬著頭皮隨在徐經緯和段裕之後,穿過那兩班人之間,直趨廳內,方始松了一口氣。

  廳中早已設下十幾桌酒席,武傑報客入座,忽地一陣悠揚鐘聲響起,廳中諸人一時現出緊張之色。

  徐經緯看得暗暗奇怪,武傑已低聲道:「家母已離開三花宮,正移駕來此……」

  徐經緯道:「原來今晚是武總令主賜筵?真是不敢當!」

  這時廳中諸入已然肅立,人人屏息以待,連那武傑也不例外。

  徐經緯和段裕交換了一下眼色,心想:「武曼卿有此威嚴,她的手下如此敬畏她,怪不得她敢與一幫一會,分幫稱然。」

  正在思忖之間,廳外有人傳聲而來,道:「總令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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