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極限 | 上頁 下頁 |
五二 |
|
徐良道:「我未見過小辛,不知是不是他?但他調戲本府婢女,罪不可恕。」 花解語笑一聲,道:「我們打個賭,他沒有調戲任何女子。如果你贏,我幫你擒下他。但如果他贏了,罰你喝酒,喝醉方休。」 徐良的結局當然醉得不省人事,任何人面對如此美艷的兩個女郎,早就醉了一半。花解語從他口中得到不少資料。例如此屋雖是陳家產業,但嚴星雨已使用三年之久。徐良和飄然離去的林火土俱是客人。徐良的父親「湖光萬頃」徐無理派徐良陪同林火土訪尋故人「清風烈火,一劍天涯」林震東(即林火土之父),因為林震東離台三年杳無音訊等等。 花解語用一條堅靱肉色細絲綁住徐良足踝,細絲深嵌入肉,竟然瞧不出來。花解語又用小刀在徐良膝蓋「鶴頂」「犢鼻」兩穴各劃一個十字,外頭鮮血淋漓。 綠野起初一副很懂事莫測高深樣子,但終於裝不下去,問道:「這是幹麼?」 花解語道:「徐良的父親是『湖光萬頃』徐無理,太湖本來有水陸七個家派,但現在一家都沒有。你知道為甚麼?」 綠野道:「莫非徐無理趕盡殺絕?」 花解語點頭道:「他並非不容別人立足,而是他這個人天生不講理,經常跟人家發生種種莫名其妙的衝突,但又無人贏得他手中之刀,時日一久就沒有任何家派能夠厚臉皮待下去。」 既然徐良父親如此不講理,可見得徐良即使很有理由,亦可能被徐無理重責。 綠野道:「原來你幫徐良的忙,要不然他回去臀部開花是免不了的。」 花解語道:「不,我是為我們著想,徐無理二十年前已列為天下十二名刀之一。他有一招刀法打遍天下無人能夠抵擋,你我碰上他料必也是凶多吉少。」 綠野絲毫不被「天下十二名刀」威名所懾,忿然道:「他那一招叫甚麼名堂?我很想見識見識。」 花解語道:「那一招叫做『肝膽相照』,很好聽,但敗於這一招之下的人由咽喉直到臍孔破開一道大而深的裂口,肝和膽都掉出來看得見,所以叫做『肝膽相照』。」 綠野忽然怔住。她修習過上乘武功,當然知道高手對陣傷亡並不足奇,但一刀就把對方剖開肚腹卻是極難極難辦到。由此可知徐無理這招「肝膽相照」必有難以形容的威力。他能列入「十二名刀」亦決非僥倖。 花解語又道:「徐良既是他兒子,俗語道是虎毒不食兒,正好利用徐良迫迫他講理。」 *** 五日之後花解語綠野棄舟登陸。 花解語遙指前面的城池,道:「那是安慶,小辛第一次出現人間就是城北的相命館,那一次我靈犀五點金拿了嚴星雨一萬兩紋銀,接下保護瞎神仙(燭影搖紅秦聰)的差使。卻想不到和拚命三郎、四方天狼一齊遇見小辛。小辛蓬首垢面污穢非常,但他手中的包袱寶光殺氣兼而有之,而且瞧得出是一刀一劍。我們更驚奇的是他走入瞎神仙相命館。」 綠野聽得津津有味,當她聽完那一夜整個經過之後,更是興高采烈十分滿意。但忽然面色變得很壞,忿然道:「我很嫉妒你,為甚麼我不比你先碰見小辛。」 花解語道:「不要嫉妒我,閻曉雅是他最後碰見的,但他最怕她逃得最快最遠。」 綠野道:「閻曉雅己離開夕照庵,連四曾為她第二次拔刀,斷了朱七左掌。但連四仍然住在我家,這傢伙面皮厚得很。」 花解語道:「他在等候一個人。」 綠野道:「我知道,他等候嚴星雨。」 花解語為之愣住,過一會才道:「你怎麼知道?」 綠野道:「宋媽媽這樣說,小辛也認為很對。」 花解語凝想片刻,才長長嘆口氣,道:「既然英雄所見略同,嚴星雨也一定知道。」 綠野道:「知道又如何?」 花解語道:「如果嚴星雨去找連四,他們的結果非出手拚鬥不可,你看誰贏?」 綠野道:「可惜不是小辛。」 花解語道:「小辛一定贏得嚴星雨?」 綠野道:「不是這個意思,小辛是魔鬼不是人,所以他如不能贏也能逃命,但連四卻是個傻瓜。」 已經將近申末,太陽斜掛天邊,有風,不太熱。她們順著寬闊平整的泥土大路行去,舒鬆筋骨倒也愜意。 路上明明杳無人跡,但她們再走了六七步,忽然發現一個人攔住去路。此人鬚髮皆白,滿面憂色,道:「年輕而又漂亮的兩位姑娘,別往前走,回頭是岸。」 花解語輕按住面上黑紗,道:「她漂亮是有目共睹。但我的面孔你沒瞧見,怎知我是美是醜?」 老人道:「如果小辛見到不漂亮的女孩子也要逃走的話,他這一輩子別想坐下來休息了。」 花解語、綠野為之面面相覷,「小辛」之名使她們心潮激盪翻騰。 綠野厲聲道:「你是誰?」 老人道:「我是小鄭……啊,現在是老鄭了。」 花解語道:「老鄭,你何以在此地現身攔路?何以提起小辛之名?」 老鄭蒼老的聲音使人以為他快要燈盡油枯結束生命。他道:「小辛要我查一個人行蹤,這個人現在就附近。你們如果碰上他,大有不便。」 綠野怒聲道:「別裝模作樣,那個人是誰?」 老鄭道:「唉,你們應該猜到,當然是烟雨江南嚴星雨。」 兩女又一時愣住,「烟雨江南」嚴星雨,這個謎一樣的人物,為何前來此地?是為了她們抑是為了「瞎神仙」燭影搖紅秦聰? 老鄭又道:「還有一個人你們碰上大大不便,太湖『湖光萬頃』徐無理也趕到了。」 花解語道:「承蒙老丈賜告一切,只不知我們該往何處才對?」 綠野叫道:「別信他,他鬼扯,嚴星雨又怎麼樣?徐無理又怎麼樣?」 老鄭忽然一矮身滾入路邊草叢,生似一隻很小的昆蟲倏然隱沒。 這一手使綠野叫聲中斷,好像被人突然扼住喉嚨。她從來未見過人類的動作甚至身形,能突然間變成昆蟲一樣,還未眨眼已經不見了。老鄭難道是「蟲精」? 花解語舉目遙矚,輕輕道:「有人,但遠得很,老鄭居然能發覺躲開,真了不起。」 其實何止前面,來路也有人,而且來得很快,一轉眼間沙沙步聲已傳入耳中。 綠野凝神一聽,道:「有三個人,我們躲呢還是不躲?」 花解語笑一下,道:「躲一次躲不了兩次,看看是甚麼人也好。」 轉眼間三人大步走近,都是男人,也都帶著兵器。行色匆匆,乍見兩個美女在路邊,無不愕然止步。 三人年紀不大,絕對都不超過三十,有一個甚至只有二十左右,青春活力充沛。但他的裝束舉止顯示他投身某種行業,匆匆而來為的是誰? 一個穿寶藍綢緞長衣的男人首先道:「姑娘們,這是甚麼所在?你們何以跑到此地?」他聲音沉實,直率中仍有點禮貌。 其實三個男人的目光忙碌得很,因為綠野的明艷使人不忍移開眼光,但花解語窈窕頎長的身材以及黑紗遮沒的面龐亦極有神秘感和吸引力。 花解語道:「三位先生請吧,我們女人家躲到此處講話,當然不想人家知道。」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