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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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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作答,卻道:「上官師兄勞駕你走一趟,問問那病人的名字好嗎?」 上官理奮然起立,道:「我這就走,不會耽擱很久的——」 他果真很快地便回到聚興客店,他也不問茶房或掌櫃,便一直地走入那個病人的房中。 他推門推得太匆忙一點,眼光到處,正好瞥見那病人半躺半靠地坐在床上,用警戒的眼光瞪著他。 跟著風聲颯然,一團白光直向面門襲到,又快又疾。 上官理在這瞬息之間,已掠過幾個念頭,第一這暗器打來手法高明,勁道沉重狠辣,十分出乎他意料之外。 第二對方並不招呼便下殺手,心地太狠。但這危機一發間,他連躲避也賺不夠時間,如何能多想。 當下他忙以內家騰挪身法,閃側一點兒,跟著又大彎腰,斜栽柳,這才算是真正避開此厄。 那病人冷冷道:「好身法,原來是上官理你—」 聲音中顯示他身體已好得多。 上官理怒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道:「你為何這麼關心呢?過來吧,我讓你瞧一件東西,便知分曉……」 上官理走近去,不過他覺得這病人眼光中,似乎有點陰險的味道,因此暗中運氣防備著。 那病人似乎在枕頭下摸索著什麼,等到上官理走近床邊,倏然一腳勾回來,其快無比。 上官理身為名家高第,武藝高強,判斷極怏,明知自己若避他這一腳,必須向前略挪,那時節對方雙手不知有什麼絕藝。 他是決不能中這圈套,當下身軀微側。 「篷」的一聲,股側被那病人一腳踢個正著,身形為之搖幌一下,不禁暗驚這病人武功之高強,憑他病了這麼多天,還有這股力量,可以想見那病人在健康時該如何厲害。 那病人這一腳就有如躅在堅硬無比的岩石上,心中之驚訝,比上官理更甚,瞠目問道:「你是那一派的?」 上官理冷笑一聲,道:「我此來乃是好意,而你卻陰險詭詐,幸而我還有點護身本領,否則豈不遭殃,像你這種人,真該病死在路旁,我昨夜的三粒靈丹算是給狗吃了……」 他越說越生氣,忽然看見那病人喘息劇烈,大概是因為剛才逞強妄運真氣而使病勢增劇。 他到底是一位高人的門下,便不再罵,回身便走。 朱玉華聽到房門一響,立刻站起來,急急問道:「那病人是誰?」 上官理擺擺手,道:「那人真不是東西,我這一趟白跑不算,須得加上挨他一腿!」 朱玉華見他問不出所以然來,原來心中認為那人會是江上雲,可是既問不出來,想想不會那麼巧,也就罷了。 上官理本應送朱玉華回家,可是因為師祖約定在河南洛陽等候,便慫恿牛玉華一道上洛陽,然後再送她返家。 反正已經出了門,如不趁機遊歷一番,以後不知幾時才有這機會。 朱玉華並非尋常閨閣弱質,她為那上官理意思誠懇,為人也老實君子,便欣然答應了。 那聚興客店中的病人,正是她所要找尋的江上雲。 本來江上雲也非陰險之徒,無奈他這次出門,剛剛走到江陵,便碰上江老爹昔年情仇張幼聰。 這張幼聰可是見過江上雲的,而且還知道他是南江後人,便突施暗算,那玄龜功乃是氣功中一種邪門的功夫,十分厲害,冷飆過處,江上雲便立刻昏昏迷迷,全身冷不可當。 張幼聰帶著他繼續北行,為了怕他傷重死掉,便替他治好八分,可是江上雲這苦頭仍然吃得大大。 試想當日鄭珠娣被玄龜功所傷,經那張幼聰全力療治,總算十分痊癒,尚且疲憊無力,不能行氣運勁。何況他未曾完全治好? 江上雲智計百出,這時裝死裝得真像,看來就像沒有一點氣力似的,走了兩日,張幼聰可就相信了。 這一天已過了襄陽,搭船溯溪水西行,晚上歇在谷城,江上雲經過連日來養精蓄銳,這一晚已暗有計劃。 張幼聰出去小解回房,見江上雲蒙頭而臥,因為日來江上雲凡是臥倒,必定是連頭帶腳蒙得緊緊,以為癖性如此,並不詫異。 只有一點令他十分奇怪的,便是那頭藏種猛獒不知去向,而自己擺在桌子上的包袱也不見了。 當時本想弄醒江上雲來問,可是走到床邊,卻又改變了主意。 原來那江上雲這幾天以來,除了和那頭猛獒表示表示親熱之外,從來不跟他說上一句話。故此他覺得不必碰這個釘子,便枯坐等那頭已有靈性的猛犬同來。 他知道那頭獒大非常忠心,對於他的東西,決不會讓人拿走,大慨是它恰好怎的走開一會,便被小賊順手牽羊拿走,故此它這刻去尋回來。那猛獒受過嚴格訓練,決不會傷人性命,故此他很放心。 過了老大一會,覺得有點不對,因為房中靜得出奇,連呼吸擊音都沒有,過去揭被一看,那裡有江上雲的婷跡?倒是一個茶房昏睡在床上。 張幼聰恍然大悟,敢情江上雲智計過人,這幾日已察出猛獒個性,知它對於主人的物件看得比這個人犯更重要。 因此不知如何弄個手法,用包袱引走猛獒,然後逃走,看他幹得十分俐落,一定早有安排,當下立刻走出店去找尋猛獒。 江上雲騎了偷到手的一匹駿馬,亡命飛馳,他算計過自己僅餘的精力,剛好能到襄陽投宿,因此採取這條路線。 他快馬加鞭,直馳到天亮,剛好到達襄陽,便投宿在聚興客店中,立刻病倒不能動。 他身上一個錢也沒有,店家把他的馬扣住,又把他遷到最後面的一個小房。這一來反而便宜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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