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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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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一則他扮得很好,二則龍碧玉絕想不到空門中人,也有這等江湖鬼域技倆,故此輕輕瞞過。 老和尚也不能計及後果,他只求能延緩一時,鄭珠娣再不能逃走,那就沒有辦法了。 且說龍碧玉在谷面一看,毫無影蹤,便又繞到後面。只見廟後竹林蕭蕭,心中一動,仗著藝高人膽大,逕自撲入竹林中。 只見竹影搖幌,甚似人影,便四下搜索,但這一下叫聲本是老和尚使詐,她如何找得到。 這片刻工大,靜寂中隱聞蹄聲急驟,疾馳而來。龍碧玉趕緊出了竹林,竄上屋頂,那一騎已在廟前停住。 她從屋頂上瞧見那騎士矯健地一躍下馬,直闖佛堂。心想定是早先賊人餘黨,冷哼一聲,身隨掌走,疾沖下去。 那人猛覺風聲颯然,也哼了一聲,忽地一拳打出來,拳風剛猛之極,龍碧玉駭一跳,不敢硬接,驀地一提氣,身形反而飄到那人左後方,玉指戮處,直奔那人「肩貞穴」。 那人似因對方輕功特高,出乎意外而為之一怔,在地伏腰一轉,拳化「獨霸九州」之勢,呼地直搗敵臂。 但拳影也可不離對方的脅下,故此這一拳奧妙異常。龍碧玉玉臂一縮,手肘撞敵拳腕脈,五指軟垂,作出拂敵反攻的姿勢。 兩人這一上手,都知過對方並不平凡,那騎士似乎生出怒氣,大喝一聲,天驚地動,喝聲中連環打出六七拳, 只見拳拳威猛無比,那力量之重,可謂世罕其匹。直把龍碧玉打得只有團團飄飛的份兒。 但那騎士拳頭出得正自淋漓酣暢,忽然「嗄」一聲,收拳退開幾步。 只聽他道:「原來是龍姑娘你,在下一時眼拙,竟然冒犯……」 他的話未說完,龍碧玉已認出此人正是武林四絕中,南江北歸的震山手歸元泰入室高弟上官理。 當日那南江北歸二老較技之時,上官理孫伯南和龍碧玉都在場,故此她認得他。但她一生未吃過這等虧,尤其對北歸敵愾未消,更加不能忍受,故此人家罷了手,她倒立刻動手反擊。 而且乾脆抽出那支碧玉杆,施展「盤蛛杆法」,杆影如雨般猛攻過去。一時異聲大作。 把個赤手空拳而又不願反擊的上官理,打得手忙腳亂,危殆非常。 來路處蹄聲急響,又有一騎疾馳而來。 龍碧玉明知對方的人,登時把心一橫嬌喝一聲,碧玉杆帶出一響特別高亢的聲音,原來已施煞手。 須知龍碧玉這一路杆法,乃是得自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碧玉仙于冷如霜傳授,其威力不比等閒。 特別是有三大絕招,得自大雪山神僧指點,非到性命交關或對方是十惡不赦的人,不得使用。只要一出手,對方必定有死無生,碧玉仙于冷加霜直到今日,最多也只使過兩招而已。 龍碧玉年青氣盛,性子一起,焉能顧及這許多。其實她還能逃得活命嗎?假如把人家愛徒打死的話。 她第一招「陰陽分合」,持杆疾然左繞,身法快速無儔,簡直看也看不清楚。跟著轉回來反向右方繞走。 這麼小小一個圈子,看來甚是簡單,就是特別快速而已,可是局中人上官理可就吃不消了。 他只覺得人影過處,銳風亂射,一時也難以測定對方的碧玉杆是否真已戮上身來了。 那一騎來得絕快,轉眼間人馬已到七八丈外,馬上的人模樣還未看清楚,已自招呼道:「龍妹妹,別亂來,是自己人哪!」 是個女子口音,卻溫柔無比,教人聽了心中舒服異常。 龍碧玉饒她睥氣再硬,一聽這溫柔聲音,也禁不住失聲叫道:「華姐姐」。 捨下上官理,直撲過去。 來人正是溫柔美麗的朱玉華,她啕下馬時,龍碧玉已到了跟前,一頭紮在她懷中,便嗚嗚咽咽地哭泣起來。 朱玉華趕緊攬住她,輕輕摩擦她的玉瞼,呵慰道:「妹妹別哭,噯,別哭,有什麼話告訴姐姐,姐姐替你出頭—」 旁邊嚇壞了上官理,他可想不到這個姑娘原來這麼受了他的委屈,趕快過來躬身作揖道:「在下的確太過冒失!唐突了龍姑娘,就請姑娘原諒在下一次……」 龍碧玉一肚子苦,無處發洩,此時碰著溫柔的朱玉華,哭將起來,那有這麼快完的。 根本上她一見到朱玉華,早就連帶的想起孫伯南,這眼淚正是為了未婚夫而灑的,何曾干涉到上官理。 也朱玉華上官理那裡能明白底蘊,只把淳樸正直的上官理窘得直搓手,恨不得把心肝掏出來給她瞧瞧,好證明自已的確並非故意,與及現在的不安和後悔! 鬧了片刻,馬蹄的的,車輪轔轔,一輛馬車緩緩來到。 執韁的人是個老頭子,卻是任誰也不能租信會為人執鞭駕車的武林四絕之一,震山手歸元泰。 他老人家很謹慎地煞住馬車,再跳將下來,輕得連落葉也嫌太重,然後過來拂須皺眉道:「理兒,這是什麼一回事?」 上官理連忙把早先誤會動手之事說了。震山手歸元泰道:「你把詳情都說出來了嗎?但光憑這件事,人家一位大姑娘怎會傷心成這樣子?要從實招來,否則家法難容!」 此言份量極重,駭得朱玉華舉手叫道:「歸爺爺別生氣啊……」 這一叫把老頭子威嚴的面上,叫出和緩過來的神色,道:「那麼是為什麼呢?」 她道:「我也不知道。」 她又道:「可是上官兄以前見過龍妹妹,上官兄的人十分忠實正直,決不會說假話。我這個龍妹妹一定駭著了,所以……」 她溫柔悅耳的聲音中,露出為難之意。 震山手歸元泰心中實在不願她為難,立刻笑著道:「好吧,你也別急,老夫暫時不責備理兒便是……」 上官理眼中射出異樣神釆,這世上縱然千千萬人異口同聲地讚美他,也及不上這位姑娘淡淡一句。 爺兒倆走開一旁,朱玉華連哄帶騙地使龍碧玉的哭泣中斷了。 龍碧玉哀哀道:「華姐姐,他……他被人害死了……」 朱玉華大吃一驚,心弦像給誰魯莽地一拂,差點完全斷了。 她楞住不動,龍碧玉又把頭臉埋在她胸前,啜位起來,唯有在這位無比溫柔的姐姐面前,她才能這樣地盡情一慟a 只見朱玉華眼睛凝注在黑暗的天空中,她忽然聽到非常悲哀的旋律,從心底升起來。 跟著孫伯南誠樸方正的臉容,突然在空中出現,卻隨著那悲哀沉鬱的旋律,冉冉飛逝…… 在她的想法中,她覺得像他這般親近熟悉的人,決不可能從這美麗可愛的世間消失。 然而她又知道「死亡」是非常真實的,從古至今,沒有誰能突破這個界限,把已死的靈魂再呼喚回來。 心潮震盪,澎湃拍擊,她下意識地用手背擦擦臉孔,手背上一片涼沁沁的,可是她自己知道,此後落向心中的淚將會更苦和更多。 震山手歸元泰和上官理不久以後,便弄清楚龍碧玉哀哭不止的原因。他們眼看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一旦失去相愛的未婚夫婿,其悲慘可想而知,不覺寄予十分的同情。 上官理承師姐之命,入廟借宿,佛堂亳無人影,轉將入去,忽見一個房間的門邊,佇立著美豔的鄭珠娣。 他上次還稍為幫過她的忙而叫醒沉迷在武功招數中的孫伯南,因此認得,又為之一怔。 鄭珠娣搖搖欲僕,這是因為她曾經婁運內家真力之故,上官理這時可就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嫌,趕緊一伸健腕,抓住她的手臂。 入手但覺冰涼軟滑,宛若無骨,原來鄭珠娣一向穿的短袖羅襦。 她被上官理捋住手臂,只覺一股熱力,傳到她全身,不但足以使她身形站穩,便那顆芳心也為之一陣狂跳。 上官理俊臉上無端泛起暈紅,一縷遐思,悄悄進入他心中。 他的手是這麼健壯有力,使得鄭珠娣願意依靠他和願意被他所保護。於是她連走路的氣力也失去了。 上官理只好把她挾著走向房內,把她安頓在榻上,兩人經過這麼一會肌膚相接,心中都生出一般說不出的滋味。 他輕輕道:「姑娘你休息一下吧,在下複姓上官,單名理,這次除了侍隨著家師祖之外,同行老尚有江老爺子的孫女朱玉華姑娘……」 鄭珠娣暴的道:「啊,朱姑娘也來了?」 上官理說到這兒這才記起進來的目的,便依著鄭珠娣的指點,到後面去找那老和尚,說明來意。 那老和尚便將和鄭珠娣所臥的房間一連三間讓出給他們歇宿。 上官理出去把一個人抱進來,看得老和尚直皺眉頭,敢情又是個病危的人,而他最弄不明白的是朱玉華攬著龍碧玉的腰肢進來,這時卻對鄭珠娣不怎樣了。敢情本來就是相熟的人,那麼剛才要下毒手的天大仇恨又如何了斷? 震山手歸元泰最終安順好馬匹車輪才進來。 老和尚一看這位老爺子年紀雖大但精神瞿鑠,體強腳健,隱然又是各少年男女的長輩,那顆心便放下一半。 那三個房間是歸元泰爺兒倆一間,鄭珠娣和江上雲兩個有病的人各占一間。龍碧玉心情沉重紊亂,故此先躺下,但她不願和鄭珠娣同房,只好在江上雲房中多設兩張床鋪。 朱玉華一個人服侍兩個,兩頭輪流顧看。只因江上雲情況較壞,故此她要江上雲房中設床小憩,守的時間多點。 這時鄭珠娣還不知江上雲消息,原來朱玉華探視了她一下,見她必須休息,便準備在明日才告訴她這樁事,免得心情興奮,影響身體。 各事安頓好了之後,已是二更時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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