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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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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的九死玄功護身,雖不怕那玄龜功至陰至寒之氣,卻抵不住人家內中夾有的內家掌力 只見他雙手掌出加風,竟比對方還要快了一點,使的正是「六丁開山」的連環掌絕技。 滿室風聲激蕩中,兩般力量一觸,「轟」的一聲以硬碰硬,張幼聰打地上直滑開去,屁股頂在石牆上,又發出「篷」的一響,身形這才止住。 他在舉手投足之間,便自擊敗強敵,以他這等身手奇聞,足以轟動整個的天下武林了。 怪老人張幼聰驚駭之餘,躍同來一伏身,雙掌推出,一股冷氣流,有如狂飆般直卷過來。 孫伯南一縱身,躍起丈許,只見對方掌心移向上空,當下一掌劈下去。「轟」的一聲,掌風寒飆滿廳激蕩迴旋。 孫伯南已借力升高了數尺,卻看那張幼聰時,雙足把地上大青磚踩碎,直陷入半尺之多。 可以想見孫伯南的一掌力量多麼沉雄。 孫伯南又大喝一聲,身形下沉,掌隨身落。 張幼聰這時已心怯膽寒強自運全身功力,雙掌上迎,又是「轟」的一聲,他直塌入地中,已到了腰部。 孫伯南飄落地上,站在這個只剩半截身子的老人面前,神威凜凜。 潛龍大師朗朗誦聲佛號,道:「檀越看在我佛面上,饒他一命吧!」 孫伯南肅然起敬,道:「大師畢竟是得道高僧,不念舊憑,張幼聰快滾吧,以後別淨憑這一手破爛功夫,胡亂欺人!」 張幼聰以前曾經和孫伯南交過手,而那次孫伯南和龍碧玉卻仰仗著輕功甚佳,乘隙溜走。 事隔至今,才不過短短時間,但功力已有天淵之別,足見「南江」的功夫是何等深不可測! 自己數十年忍辱菇苦,段煉奇功的一番苦心,真是白費了。興念及比,又沮喪又悲憤,一時忘形,仰天悲號。 這樣一來不但是孫伯南為之怔住,在一旁的潛龍大師和澄月和尚更等加是莫名其故。 潛龍大師宅心慈悲忠厚,只見他躍過來伸手一拉,便把他拉上地面,然後勸他道:「老施主得失之心太重,但萬法無常,世事原本便是一場幻夢,且隨老僧到方丈靜室一坐,老僧請敝師兄為你說一段因果過理……」 語聲漸遠,片刻間已出了「飛錫禪院」。 孫伯南當然不好阻止,原本他想盤問昔年江伯父(即江上雲父親)慘死內情,但這時反倒忘了。 要是他盤問的話,那就順便可以得知江上雲的下落了。 澄月道:「孫兄你請看,聚石師兄和另外十二師兄都被那至陰至寒的氣流所侵襲,至今還動彈不得呢!」 他微笑道:「別急,我有辦法──」 說著掏出「芙蓉露」,在聚石和尚鼻子打開瓶蓋,現在他已有了經驗,知道此露見風便化,故此打開得快,蓋得更快。 就那麼一點點香氣,聚石和尚已為之身軀一震,深琛呼吸起來了,看來他已恢復正常。 孫伯南又在十二位和尚鼻子下面各自弄了一下,待他轉回身只見那聚石和尚已經站起來。 澄月和尚道:「聚石師兄啊,這位便是孫伯南大俠,將來要成為武林至尊的大大人物——」 他說得莊重異常,那張俊秀青春的臉上,煥發出真摯敬愛的光輝。 聚石和尚合什行禮,道:「承蒙大俠的援手,佛門一劫,安然渡過,貧僧感激不盡!」 孫伯南連忙謙謝,這時因心急看趕往金鐘島,澄月便請聚石和尚趕快弄艘堅固的快艇給他們。 不久以後,澄月和孫伯南已在大海中航行。 雖然只有一片布帆,但因船身輕快,澄月駛船功夫也真不錯,故此船行甚速,直駛東方。 快船破浪而駛,水花濺拍有聲,午陽當空,萬里一片晴碧。放眼四望,水天相連,碧波浩蕩,令人胸襟大爽。 孫伯南欣賞了一會海景,才用埋怨似的口吻道:「你早先不該那樣子替我介紹啊!一傳出江湖,只怕這武林至尊的名號,要替我平添不知多少麻煩。別說那些邪魔外道不肯服氣,便正派高人,也不能讓我輕易得此尊崇名號,勢必找我比劃較量……」 澄月由衷地大笑,道:「那還能假的嗎?璿璣老道長昔年獨步寰宇,號稱武林至尊,那個敢找他麻煩?你其實也不必怕麻煩,只要你好好繼承老道長這個名號,我想老道長在天之靈,也會含笑贊許的……」 孫伯南被他說得豪壯起來,但還懷疑地多問一句,道:「你以為我真個應該這樣做嗎?」 澄月和尚仰天長嘯一聲,非常高興地道:「為什麼不呢?你現在已是武林至尊了啊!」 他歇一下,望看碧線無垠的大海,又道:「我真高興和榮幸,能夠和武林至尊做個知心朋友……」 但他後面的話,孫伯南已聽不見,這武林至尊四個字,在他的幻想當中並不陌生,遠在石室得寶之前的許多年來,他深心裡已懷有這麼一個願望。 他一直希望自己不但能夠獨力報得父仇,而且進一步的更能夠稱雄武林,無敵於天下。 這個願望曾經非常有力地支持他日夕熱心苦煉,連朱玉華那等美麗的姑娘那片心事,也絲毫不覺。 若不是因為其後碰上龍碧玉,因緣前生註定,他根本便不會動這等男女愛情的念頭。 而現在,澄月挑動了他那根音響最強烈的心弦,因此他完全神往在這件事上面,眼前水光連天,廣闊無垠,盡夠他那雄壯的思想縱橫飛越── 歇了一會,他道:「只要贏得了東海金鐘島迷宮主人,大慨便沒有什麼爭執了!」 澄月附和道:「對,家師也這樣說過。」 一頓,他又道:「那迷宮主人當日在衡州僅僅神龍一現,略露端倪,便足以震懾天下高手,那迷宮侍者人屠羅昉,只得到迷官些許心法,便已如此厲害,迷宮主人可想而知,你只要贏得他,這個武林至尊的名位,便非你莫屬了!」 孫伯南搖搖頭,道:「我得到先師的「九死玄功」真傳,才能有幾日工夫?即使加上平生所煉的時間,只怕也無能與那迷宮之人抗衡……」 澄月笑道:「話雖是這樣說,但以我的愚見想來,加以連日得見你施展的功夫相印證,相信你以前煉的功夫,與新近學的九死玄功有相通之處,可以作為預替九死玄功紮下深厚的根基。其次你又得服靈藥,脫胎換骨,那怕不能抵三五十年功力?否則試想我笑師叔數十年前已著譽江湖,這些年來勤煉不輟,比起家師也不過相差有限,但你勝來卻易加反掌,假如不是像我推想那樣,難道是奇跡屢次出現在你身上嗎?」 孫伯南一聽有理,但仍然不安心地道:「我當日在石室中坐那七晝夜,若不是最後因強敵擾亂,以致只得到應得的七八成火候,也許就更有把握些——」 兩人談談說說,不覺已是黃昏,海上落日的奇景,孫伯南第一次看到,為之神往久之。 快船中預備下不少食物,因為此去金鐘島,快則兩個晝夜,慢則三晝夜,因此須準備足夠食水和吃的食物,尤其是食水最為重要。 第二日傍晚時分,已隱隱瞧見那金鐘島的影子,但因是他們這等目力奇佳的人才看見,事實上距離還遠哩! 澄月判斷說如果在翌日早晨到達,已算是最快的速度。 孫伯南只好按捺住性子,以煉功作為消遣。他一向是最有耐性的,故此還能忍得住。 翌日絕早,兩人一齊醒轉,澄月叫一聲苦也,大聲道:「孫兄你可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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